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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北境的客人

灰石鎮外圍的瞭望塔上,一名守護隊員突然高聲示警。

“有隊伍正在靠近!不是商隊!”

警鐘被敲響,沉悶的鐘聲在初具規模的領地上空回蕩,正在各處勞作的領民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有些不安地望向鎮口的方向。

雷恩放下手中吉斯剛剛繪制完成的,關于“一號活化液”能量穩定性的分析圖紙,快步走出了領主木屋。

他站到一處高坡上,向著遠方眺望。

一支約有十余人的小隊,正從荒原的盡頭緩緩走來。

他們沒有馬匹,也沒有車輛,所有人都徒步行進,隊形雖然因疲憊而略顯松散,但步伐之間卻透著一種百戰之師才有的沉穩與協調。

為首的一人,身形異常高大。

那人身上披著一套殘破的鏈甲,許多甲片已經脫落,露出底下被磨得發亮的皮質襯里,左肩的護甲上,一道猙獰的爪痕深可見骨,似乎是某種大型猛獸留下的。

陽光下,那人摘下了頭盔,露出一頭被汗水浸濕、隨意束在腦后的亞麻色短發,以及一張棱角分明、帶著風霜之色的堅毅臉龐。

是一位女性。

當這支隊伍走到灰石鎮簡陋的木質圍欄外時,羅杰已經帶領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守護隊員,嚴陣以待。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對峙氣息。

“來者何人!”羅杰洪亮的聲音中帶著警惕。

為首的女騎士上前一步,她那雙天藍色的眼眸掃過羅杰和他身后的守護隊員,雖然疲憊,卻依舊銳利如鷹。

“我叫布倫希爾德,”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中氣十足,“北境公國,獅鷲男爵麾下騎士隊長。”

她舉起一只手,掌心向上,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我們的小隊在追擊一股該死的獸人時,與大部隊失散,一路向南,彈盡糧絕。”

她的目光越過圍欄,望向了鎮子內部那些新建的木屋和升起的炊煙,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我們希望能在這里獲得一些補給,以及短暫的休整,我們愿意用身上的東西來交換。”

雷恩從高坡上走了下來,穿過守護隊的陣列,來到了圍欄前。

他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群不速之客。

布倫希爾德和她的手下,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濃重的、幾乎化不開的殺伐之氣。

那不是普通強盜或傭兵的兇悍,而是一種在真正殘酷的戰場上,與非人怪物長年累月廝殺才能磨礪出的,如同鋼鐵般的冰冷與堅韌。

他們的盔甲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利爪的撕扯、鈍器的猛砸、箭矢的貫穿……

幾乎每個人都帶著傷,但他們站立的姿態,卻依舊如同一桿桿標槍,挺得筆直。

雷恩心中有了判斷。

“我是此地領主,雷恩·輝耀。”他開口,聲音平靜,“灰石鎮歡迎任何需要幫助的朋友,但前提是,你們必須放下武器。”

布倫希爾德沒有絲毫猶豫。

“全體都有!卸甲!解刃!”

她一聲令下,身后那些同樣疲憊不堪的北境騎士們,立刻毫不遲疑地開始解下腰間的長劍和背上的戰斧,動作整齊劃一,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雷恩點了點頭,示意手下打開了柵門。

“請進吧,布倫希爾德隊長,食物和清水已經為你們備好。”

領主木屋前的空地上,幾張長桌被臨時拼湊起來。

大塊的烤肉,剛出爐的黑面包,以及盛滿了清水的木桶,被一一擺上。

布倫希爾德和她的手下們沒有客套,拿起食物便狼吞虎咽起來。

他們吃得很快,但并不粗魯,即便是在極度饑餓的狀態下,依舊保持著軍人特有的克制與儀態。

雷恩靜靜地看著,直到他們吃完了第一輪,才開口問道:“獸人?據我所知,它們很少會如此深入南境。”

布倫希爾德灌下一大口水,擦了擦嘴,臉上的疲憊之色稍減。

“誰說不是呢,”她皺起眉頭,天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陰霾,“那些綠皮雜碎最近變得異常活躍,就像瘋了一樣,不斷地試探我們的防線。

我們追擊的那股斥候,尤其狡猾,他們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一路向南,行蹤詭異。”

她頓了頓,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了,話鋒一轉,看向雷恩。

“倒是領主大人你,更讓我感到驚訝。

能在死亡焦土的邊緣,建立起這樣一片充滿生機的領地,簡直是一個奇跡。”

雷恩淡淡一笑:“只是為了活下去罷了。”

“活下去……”布倫希爾德咀嚼著這個詞,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復雜的感慨,“是啊,在北境,我們每天也都在為了活下去而戰。

只是,有時候光靠勇氣和犧牲是不夠的……如果……那些古老的傳說能給我們一點指引就好了。”

她像是無意識地嘆息,但“古老傳說”這幾個字,卻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中了雷恩。

月相占卜中的啟示,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

【北境公爵似乎在秘密尋找某失落的上古傳承,用以對抗獸人。】

雷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動聲色地為布倫希爾德倒滿一杯漿果酒。

“古老的傳說嗎?我對那些東西也頗有些興趣,最近也搜集了一些殘破的古籍,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能改變命運的智慧。”

布倫希爾德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務實到極點的年輕領主,竟然也會對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感興趣。

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拉近了一些。

在灰石鎮休整了兩日。

布倫希爾德和她的手下,在充足的食物和艾爾莎新調配的傷藥治療下,精神和體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恢復。

這兩天里,布倫希爾德親眼見證了灰石鎮的運轉。

她看到規劃整齊的農田,看到熱火朝天的工匠鋪,看到精神飽滿、干勁十足的領民,更看到了那些由煉金工坊產出的、效果驚人的新式藥膏和飲品。

她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她完全無法想象,一個年輕的貴族,是如何在短短數月之內,將一片被詛咒的荒地,變成這樣一個潛力無窮的聚寶盆。

第三天傍晚,布倫希爾德主動找到了雷恩。

“雷恩領主,”她的神情鄭重,“我代表我的領主,以及我個人,感謝您慷慨的援助。”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

“實不相瞞,我們此次南下,除了追擊獸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秘密任務。我們在尋找一處與上古傳承有關的遺跡。”

雷恩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那處遺跡,很可能就在這片焦土的邊緣地帶。

但是,我們對這里的地形一無所知,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只會浪費時間,甚至可能遭遇不測。”

她抬起頭,天藍色的眼眸直視著雷恩。

“所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我希望,您能派遣一位熟悉地形的向導,協助我們進行搜尋。”

見雷恩沒有立刻回答,她立刻補充道。

“我們不會讓您白白幫忙。如果在搜尋中,我們有任何發現,我們愿意與您共享所有的情報。”

“而且,我以我個人的騎士榮譽起誓,只要我布倫希爾德還活著,我個人,以及我所效忠的獅鷲堡,將視您為最堅定的盟友。

在未來任何您需要的時候,只要我們力所能及,必將提供軍事上的援助。”

這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提議。

雷恩沉吟了片刻。

這不僅僅是一個了解焦土秘密的機會,更是一個與北境勢力建立聯系的契機。

他同意了。

“向導沒有問題,”雷恩說道,“不過,我對那所謂的上古遺跡也很感興趣,我想,我最好親自跟你們走一趟。”

“你親自去?”布倫希爾德有些意外。

“是的,”雷恩點了點頭,“這片土地是我的領地,任何可能出現的未知風險,我都有責任去評估。”

最終,一支由灰石鎮守護隊和北境騎士組成的,奇特的混合探險隊,宣告成立。

雷恩親自帶隊。

羅杰,作為最熟悉焦土邊緣地形的向導,自然在列。

托林,作為守護隊的臨時隊長,以及雷恩最信賴的年輕力量,也主動請纓隨行。

他們將一同踏上這片詛咒之地的更深處,去探尋那被塵封了無盡歲月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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