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清晨。
赤蛟幫駐地,演武場。
洪三右手高高舉起,猛地朝前一揮:“箭矢組,放!”
在他身后,足足聚集了七八名赤蛟幫幫眾,手持長弓利箭,隨著洪三一聲令下,紛紛張弓搭箭,瞄準了演武場中央,將弓拉到最大,齊齊射箭。
嗖!嗖!嗖!
密集的破風聲不絕于耳,道道箭矢飛速破空而出,射向場中那道黑衣身影。
洪三手下剛剛放完箭。
另一個方向,臉色蒼白,剛剛能夠下地的鄧通,緊接著就下令:“暗器組,放!”
他之身后,同樣聚集了七八名幫眾,手持飛鏢、柳葉刀、鐵蒺藜等物,得到命令后,一揚手,各種暗器便朝著場中身影激射而出。
另一個方向,方豹幾乎是在鄧通話音落下之后,就馬上下令:“飛石組,放!”
同樣七八名幫眾,齊齊揚手,大大小小的飛石,同時灑向場中身影。
一時間,密密麻麻的箭矢、暗器、飛石從四面八方而來,甚至有種遮天蓋地之感,眼看著就要將場中之人射成刺猬。
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現。
只見那黑衣身影靜靜肅立,但在鋪天蓋地的攻擊即將臨身之際,那身影便陡然一晃。
剎那間,原地出現無數道殘影,盡皆集中于方圓一尺之地。
幾乎沒有離開原地,但無論是利箭、暗器還是飛石,都被他于千鈞一發之際,堪堪躲過。
明明看著就要射中,但卻偏偏差了那么一絲一厘,無法傷到他。
那等場景,頗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之感!
洪三嘴巴微張。
鄧通已經吐口而出:“靠!”
至于那些普通幫眾,看著場中之人,幾乎連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偌大演武場,短時內竟是陷入詭異的沉默。
片刻之后,陡然化作山呼海嘯:
“秦爺威武!”
場中那黑衣之人,自然便是秦河。
只是相比于旁人的震撼,秦河神色平靜。
今日這一幕,不過是他為修煉償還孤鴻影身法弄出來的,同時也存了測試的意思。
而結果,同樣令他滿意。
單憑如此身法,若是放入戰陣,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也不過如探囊取物罷了。
“繼續。”秦河揚聲道,“誰能夠擊中我,賞銀十兩,上不封頂。”
得到秦河如此承諾,一眾幫眾頓時神色振奮:“秦爺,這可是您說的!”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遠程攻擊,再度鋪天蓋地而來。
重賞之下,所有幫眾都不知疲憊地朝著秦河攻擊著。
但一刻鐘后,眾人接連累癱在地,秦河非但沒有被擊中,甚至連汗都沒有出。
如此差距,讓一眾幫眾心生絕望……
“行了,就到這里吧。”
場中,秦河揚手制止了手下的動作,含笑道:“雖然沒人拿到賞銀,但大家也辛苦了。洪三,每人一兩銀子下發下去,請弟兄們吃酒。”
“是,秦爺!”洪三領命,扭頭對手下普通幫眾道,“還不謝過秦爺?”
“多謝秦爺!”
“秦爺威武!”
一眾幫派喜氣洋洋,連聲道。
一兩銀子足以抵得上尋常人家兩月收入了,只是陪著秦爺射射箭、扔扔暗器就得到如此賞賜,夫復何求?
秦河笑著擺擺手,示意眾人散去。
本來只是為了償還輕功進度,倒是無意中起到了展示武力、威懾手下的效果。
那么順勢加點賞賜,湊成蘿卜加大棒的手段,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本能了。
反正每人一兩,加起來也就二三十兩。
秦河如今財大氣粗,倒也不在意。
看著手下幫眾那越發熾熱的眼神,別的不說,此事過后,手下這二三十人對他忠誠度怕是會飆升。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而他本來的目的……
秦河點開面板:
【預支項:孤鴻影】
【償還進度:十成】
【孤鴻影償還完畢!】
【可預支“靈影步”,是否預支?】
【請于七日內償還完畢】
“孤鴻影償還完畢,接下來可以預支入階戰法了。”
秦河目光灼熱,心情不錯。
至于那可預支靈影步的提示,自然被他忽略。
“秦爺,冷捕頭來訪!”就在此時,手下來報。
“哦,看來是有消息了?”
秦河心中多了抹期待,吩咐道:“請他到會客廳稍坐,我換件衣服,馬上過來。”
回轉后院,換掉身上練功服后。
秦河來到會客廳,一進來就看到在旁獨自品茶的冷無風。
只是其看似悠然,但眉宇間有種抹不去的疲態,神色怔忪。
“冷兄。”
秦河招呼一聲,徑直坐了主位:“冷兄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前來,想必是有喜事相告了?”
聞言,冷無風壓下心中思緒,強打精神,終于是露出由衷笑意:“恭喜秦兄弟了!”
“哦?”秦河隱隱猜到了對方意思。
果然,冷無風也沒賣關子,賀喜道:“當日我和你所說之事,我們臨山縣鐵總捕頭和貴幫打過招呼了,你們赤蛟幫那邊也同意了……”
頓了頓,他接著道:“張府事件任務升級,你秦老弟的幫派獎勵,由一個善功,增加到……”
他伸出三只手指:“三個!”
饒是以秦河城府,聽聞三個善功之后,也不由涌上一抹喜色。
朝冷無風一拱手,真誠道:“此事多謝冷兄了!”
任務本就存在變故,有些看似尋常的任務,往往也蘊含著巨大風險,大多時候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了。
如若不是冷無風幫忙使勁,一個善功的獎勵,秦河也只能認了。
但如今達到三個,可是幫了他大忙。
因為這意味著,他能夠兌換足足三門明勁層次的入階戰法!
同等層次的煉法和戰法,戰法兌換價格,通常是煉法的一半。
赤蛟幫中,明勁層次內煉法是一個善功加上二百兩,而戰法,只需一個善功即可——其實二百兩遠遠比不上一個善功價值,只是對內家高手外的幫派紅棍而言,想要立下兩個善功太難太難,所以才變成一個善功,又象征性加了二百兩,算是給幫派紅棍一個幫派福利。
冷無風擺擺手:“你我兄弟二人,說這個就見外了!”
秦河神情微動。
兩人結識,滿打滿算不過幾日時間,可當不得“兄弟”二字。
冷無風如此之說,顯然是看中秦河實力,在刻意結交,拉近雙方關系了。
對此秦河倒也不反對,只是笑笑。
冷無風繼續道:“更何況,此事如果不是你幫忙,愚兄恐怕就麻煩了……”
此話倒是由衷而發,回想起當晚張府之戰,他還真有些后怕。
如若不是秦河在場,那張小姐萬一偷襲于他,沒有防備之下,冷無風自問恐怕是兇多吉少。
“冷兄言重,罷了,此事已了,你我二人也沒必要再客氣來客氣去了。”
“合該如此!這事就說到這里,秦兄弟你的幫派善功,應當已經記錄在案,你回頭到你們幫中查查就行。”
“好。”
秦河頷首,看了看冷無風眉宇間的疲態,主動轉移話題:“冷兄,那當年舊案如何了,張員外可曾認罪?”
聽聞秦河提到此事,冷無風臉色便變得黯然幾分,伸手揉揉太陽穴:“查無實證,方才來你這之前,我已經下令放人,想必現在張員外都已經回到家中了。”
“但你還是懷疑他對吧?”秦河一針見血道,“或者說不是懷疑,其實冷兄心中,已經認定姓張的就是當年兇手,只是查無實證而已?”
冷無風苦笑,沒有回應。
但沒有回應,就是默認。
見狀,秦河搖搖頭。
既然冷無風刻意結交,秦河也愿意和他多聊幾句:
“我還是那句話,換了我是你,既然懷疑,殺了他就行,何苦如此大費周章。以你堂堂內家高手身份,隨手捏死個小小員外,誰能奈你何?”
就像他對張小姐一般,既然懷疑,那便殺了再說!
冷無風肅然:“秦兄弟,我身為公門中人,行事講究證據,豈能如此草菅人命?此事休要再提!”
秦河莞爾,搖頭失笑,不再多言。
這就是混跡幫派的好處了,活得自在,不如公家做事那般束手束腳。
當然,最大原因,或許不是公家束手束腳,而是冷無風……過于迂腐。
將冷無風送至門口。
“身處亂世,身懷力量,如此迂腐之人……”
秦河失笑自語:
“倒是可敬可嘆!”
他自認不是好人。
但即便是壞人,其實也更愿意與好人為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