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薔薇
- 巫師:我的游戲面板帶調試權限
- 睡不醒的水獺
- 2051字
- 2025-05-08 09:42:56
巫師塔第八層,一間被各種魔紋包裹著的奇特房間深藏在厚重的黑石結構之中。
這里或許不該被稱作房間。
它更像是一座私人酒窖,某個人偏執地移植到塔中的私人紀念館。
房間四周堆滿了密封酒柜,每一面墻壁都由精鐵與魔法防腐木打造,內里溫度恒定,光線柔和。天花板懸掛著以煉金銅絲編織的水晶燈,但未點燃,僅靠幾盞鯨脂燭臺投下昏黃的火光。
艾澤拉此刻就坐在長圓桌下方末尾的高背椅上,仿佛與黑暗本身融為一體。
他的黑袍寬大,面容深陷在兜帽下的陰影中。
門被推開。
一個身披鑲嵌著金邊的長袍、胸口掛著數枚浮夸徽章的年輕巫師走了進來。他鼻梁上架著鑲金的單片鏡片,手中轉著一根雕刻著秘銀藤蔓的權杖,走路姿態介于剛在貴族舞會上贏下三場決斗獲得了公爵千金青睞的年輕男爵,和剛剛排練完的話劇演員之間。
身后,一名中年巫師默不作聲地跟進來,保持在落后一個身位的位置。
中年巫師將一大卷泛黃的文書與數頁羊皮紙輕輕放在桌邊。隨后躬身一禮,隨即退出房間,動作干凈利落。
那穿著華麗的年輕人環視一圈,徑直走向最深處第三排精雕酒柜,仔細挑出一瓶紅酒。
“值得紀念的日子當然要開一瓶最好的酒。”他自言自語。
年輕人抹去瓶身的銘文印記,用拔塞器熟練地打開瓶口的木塞,酒塞發出輕響,香氣彌散開來。
他自顧自的給自己倒好酒,徑自坐到了長圓桌的一側坐下。
那是由烏金木雕成的高背椅,椅腳為金龍爪,扶手飾有羽翼與圣徽,靠背中央嵌有金箔的波旁家族徽章,座墊鋪著柔軟的皮草,并施以恒溫符文,哪怕冰天雪地也能讓人沉穩而舒適地陷入其中。
年輕人仰頭輕嗅酒香,晃了晃杯子,優雅地啜了一口,神色頓時柔和下來。
“洛圖山谷·紅薔薇,1077年份。”他輕聲念出酒瓶上的花體字,仿佛念的是一位舊情人的名字。
杯中酒液在燭光下泛起幽紅光澤,像被鮮血浸染過的玫瑰。他抿著嘴角自語,語調柔和得出奇,像是在回憶一段令人惋惜的舊事。
“那一年的葡萄是在日蝕前最后一夜采摘的。月光銀白,山谷低溫,果皮緊實,酒體因此帶著一種極輕的煙熏感。”
他輕嗅杯口:“風味厚重,尾調卻出奇地妖治。就像愛上一位危險的貴婦。你知道她有丈夫,但你仍忍不住回應她的吻。”
“不愧是全世界只剩下四瓶的好酒。”
他輕輕搖晃酒杯,紅液貼著杯壁慢慢下滑。
“很不巧,洛圖山谷早在七百年前就被流星雨徹底摧毀了。”
陰影下端坐著的艾澤拉不合時宜地開口。
年輕人手一哆嗦,高腳杯差點沒拿穩。
他根本沒注意到隔著一張長圓桌的距離,對面的陰影下居然還坐著一個人。
年輕人迅速打了個響指,一團火光瞬間點燃了桌子中間的燭臺。
燭臺的下方是一張沉重的圣壇桌。整塊胡桃木雕成,漆黑如墨,四角支撐著復合柱式桌腳,上刻荊棘圣徽與雙獨角獸浮雕。
如果有信仰神明的虔誠信徒出現在這里,一定會認出來這張桌子。
這張祭壇桌在教廷的歷史上曾經顯赫一時。它原本屬于教會中心,圣彼得教堂的主祭壇,由上百名大師工匠歷時三年打造,但卻在五百年前的宗教動亂中遺失,下落不明。
而現在,這張曾見證無數顯赫貴族彌撒與王國赦令簽署的祭壇桌,卻被這個年輕人用來當酒桌。
溫暖的光暈瞬間籠罩了這間酒窖。年輕人看清了長桌最下座的人。
“艾澤拉……你怎么在這兒?”他似乎有點驚訝。
艾澤拉沒有作聲。黑袍下,那雙死寂的眼睛只是靜靜看著這個浮夸的后輩。
沉默數息。
“哦,對,我想起來了。”那年輕人像是才意識到,“是我約你來一起慶祝我的147歲生日。”
他又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猩紅的酒液,仿佛剛剛的驚訝是某種錯覺。
“不管怎么說,你能來我就很開心啦。”
“這酒你要不要來一口?”年輕人輕笑一聲,看向下座的黑袍人。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眼神帶著遺憾。
“哦……我忘了你已經死了,喝不了。”
他嘆了口氣,似乎是真心為對方感到可惜。
“說正事。”艾澤拉終于開口,沙啞的聲音像從墳墓底部透出的風。
“你總是這么掃興。”年輕人聳了聳肩,將一沓羊皮紙用法師之手輕輕放在艾澤拉的面前。
“學徒中心新鮮出爐的晉升名單。看出來哪兒不對了嗎?”
年輕人開口,語氣輕松,動作卻愈發隨意。他甚至翹起了二郎腿,興致勃勃地等對面的艾澤拉回答。
可惜,黑袍下根本透漏不出一絲目光。
他嘆了口氣,似乎是覺得無趣,重新靠回椅背,繼續慢慢品著那杯據說封存了九百三十四年的葡萄酒。
不過,艾澤拉沒有讓他等太久。厚厚一沓羊皮卷很快被翻閱完畢。
“身份不對。”艾澤拉言簡意賅。
年輕人點頭,緩緩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面上,玻璃杯底與胡桃木面板輕輕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隨后,他將身體的重心向前傾了傾,單手撐著下巴,語氣懶散:
“我派出了三百只渡鴉,在三十七個郡核查他們的背景。果然,今年晉升的學徒中,有二十七人的身份都是偽造的。”
他頓了頓,嘴角微揚,眼神里露出一絲玩味。
“你猜猜我發現了什么?”
他饒有興致地望向對面,但艾澤拉根本不接這套無聊的“你問我猜”游戲。
年輕人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你還是這么無趣。”
“這二十七人里,有十幾個是伯爵以上貴族的嫡子。”
“以往,他們還知道遮掩一點,送來的是家仆、支系。而今年,甚至送來了有繼承權的長子。”
艾澤拉黑袍下的身形還是端正地坐著,安靜地聽著面前這位年輕人的喋喋不休,沒有插話,也沒有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