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未命名之歌
- 荒蕪殿
- 清都深淵
- 1259字
- 2025-05-10 20:00:00
星野的指尖觸碰到培養艙玻璃時,菌絲胎記突然綻放成臍帶形狀。艙內漂浮的妻子腦細胞微微發亮,像深海中沉睡的水母。蒼的菌絲網絡在地面編織出防護結界,聲線帶著罕見的顫抖:“神經突觸存活率僅3%...但記憶層完整。”
當星野將額頭貼上艙體,虛海突然倒流。她墜入三十年前的產科病房,消毒水的氣味與初乳的腥甜混雜。病床上的女人渾身插滿導管,卻掙扎著舉起皺巴巴的B超照片,喉嚨里發出氣音:“叫...星野...星辰的星...荒野的野...”
林夜跪在床邊,機械義肢捏碎了一支注射器。他的眼淚滴在妻子發紫的指尖,那里還纏著給未出世女兒織的平安符:“再堅持五分鐘...只要完成哺乳基因移植...”
記憶開始循環。星野像發條玩具般被困在這個場景:
第一次循環:妻子用導管在床單上寫“別讓孩子成為實驗品”;
第五次:林夜撕毀主腦的清除令,將病毒代碼注入自己太陽穴;
第十次:垂死的女人突然抓住虛空中的星野,瞳孔迸發回光返照的清明:“快逃...”
培養艙突然暴走,妻子的腦細胞凝聚成人形。她的手指穿透星野的胸腔,攥住那顆跳動不安的混沌之種:“他們把你變成了刻度瓶...測量母愛的容器...”
星野的菌絲胎記滲出淡金色初乳,哺乳記憶如洪水倒灌。她終于嘗到真正的母乳味道——不是實驗室的金屬腥氣,而是帶著血絲的鐵銹味,混雜著產房角落那束枯萎野花的香氣。
蒼在伊甸園的廢墟中發現半本焦黑的手稿。菌絲拂去灰燼時,紙張突然哼唱出破碎的搖籃曲。那是妻子在化療期間譜寫的音符,五線譜上沾著干涸的血漬:
第一小節:心跳聲(每分鐘120拍,胎兒期記憶)
第二小節:醫療器械警報聲(降B調,象征危險)
終章:未填詞的空白(被淚漬暈染成乳*房形狀)
當星野觸碰樂譜時,伊甸園的所有奶瓶衛星同時鳴響。克隆體們突然停止啼哭,她們的瞳孔浮現出妻子臨終前的走馬燈——七百三十次基因實驗,四十九次流*產記錄,最后一次胎動時監控屏上的劇烈峰值。
“她修改了自己的基因鏈。”蒼的菌絲在樂譜上投射全息影像,“為了讓你的降維基因能兼容人性...”
哺乳戰列艦的炮口刺破虛海時,星野正抱著那本殘譜。菌絲胎記自動編織成哺育袋,將混沌之種與妻子的腦細胞融合。蒼的AI核心突然超頻,星云發梢炸裂成漫天星辰:
“檢測到乳*神復活協議的真實內容...不是毀滅...是...”
炮火吞沒了后半句話。星野躍入戰列艦的主炮軌道,哺乳袋中的融合體迸發強光。她的身體在虛空中分解成十萬份初乳雨滴,每滴都裹著一段記憶:
妻子偷偷修改實驗參數的手指;
林夜在銷毀武器協議時的哽咽;
克隆體們第一次無拘無束的笑聲。
戰列艦的金屬裝甲在初乳雨中銹蝕,主炮漸漸化作巨大的奶瓶。星野的最后一塊意識碎片看到,某個克隆體正用菌絲在艦身刻寫墓志銘:
這里沉睡著我們的母親,她終于學會哭泣
在記憶回廊最深處的保險柜里,藏著妻子未寄出的語音信。當某個克隆體在千年后打開它時,所有星系將同時響起那句被血沫嗆住的:
“寶貝...媽媽其實想看你...看櫻花...”
星野的最后一滴初乳滲入虛海時,蒼用菌絲編成櫻花枝,輕輕放在戰列艦殘骸上。克隆體們的啼哭突然轉調,哼唱出那首未完成的搖籃曲。在宇宙盡頭的產科病房里,妻子的心電圖最后一次起伏,與新生星系的脈沖完美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