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勇氣可嘉，不過攻城之事還是等等吧！”

面對兀兒特的主動請戰，朱聿鍵想都沒想，直接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了。

開什么玩笑，強攻南京城，怕不是腦子有病吧？

要知道，這可是南京內城，不比外郭。

其城墻高度，普遍都在五到七丈，也就是相當于后世五到七層樓房的樣子。

而且若只是高也就算了，關鍵是還厚。光是城墻的基寬基本都在四丈多，即便是最窄的城墻頂部，普遍也在一丈到四丈多寬。

如此高大厚實的磚包三合土城墻，即便是換成后世的飛機大炮，想要炸開那都得費一番功夫。

若是以人力強攻如此堅城，其損失之大，絕不是他能接受的。

更何況，這可是大明的立國之都，也是他重振大明的起點，打壞了算誰的？

所以打一開始，他就從沒考慮過從外部強攻的事情。

十多萬圍而不攻、引而不發的大軍，只是為了給建奴守軍保持足夠的壓力罷了。

其真正的破城指望，還是落在了南京城內部。準確的說，在于城中那諸多大小漢奸身上。

而事實也正如其所料，就在大軍臨城的當晚，南京城看似平靜的夜幕下，卻是很快暗流洶涌起來。

……

“洪學士夤夜來訪，不知有何指教啊！”

南京城內，恭順王孔有德府邸書房

看著進門后一臉扭捏的洪承疇，早已猜到其來意的孔有德，頓時不由得一臉戲謔。

這些個文人別看平日里滿口仁義道德，真要涉及到身家性命之時，特喵的卻是比誰都沒底線。

“指教不敢當，下官來此，只是想給王爺指條明路……”

“明路？哈哈哈哈，本王竟是不知除了以身殉國外，居然還能有什么明路。”

洪承疇話音未落，孔有德已是忍不住嘲諷大笑起來。

自家人知自家事！

三順王中，他跟耿仲明兩人，不但是最先投降建奴的老漢奸，更是為建奴的火器部隊建設出了大力。

不僅如此，在建奴入關之后，屠殺平民百姓的事，他可是同樣沒少干。

尤其是剛剛結束沒多久的江陰大屠殺，他更是元兇之一。

所以，在朱聿鍵連漢奸家族都要清算的情況下，他可不認為自己還能有什么活命的機會。

所以，在得知阿濟格全軍覆沒，南京已成孤城的情況下，已經‘看開’的他，活命的事卻是連想都懶得去想了。

“將軍此言差矣！”

“將軍祖宗父母皆為大明子民，如今大明尚在，將軍又何談殉國？”

“只要將軍打開城門迎王師入城，以大明皇帝之寬宏大量，必能將功補過……”

既然事情都被孔有德挑明了，洪承疇也不再扭捏，直接開門見山的攤牌了。

就連對孔有德的稱呼，也都從王爺換成了將軍。

“什么，大明皇帝寬宏大量？我說洪學士，本王沒聽錯吧……”

喵的，你洪承疇可是最先被朱聿鍵清算的。

不僅整個洪氏家族被抄、兒子女兒全部被殺，就連你父母老子，此刻也都還在云南撿菌子呢。

這個時候，你特喵居然能說出“大明皇帝寬宏大量”的話，這是得有多不要臉才能辦到？

“將軍，古有要離斷臂破家刺慶忌，洪某為大明江山社稷，又何惜一子？”

“況且將軍不也同樣為了大明江山，甘愿背負漢奸罵名十數載嗎……”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為了活命，人盡皆知的叛國投敵，在洪承疇嘴里，這會兒卻是成了忍辱負重的曲線救國。

“嘖嘖，大學士不愧是大學士，本將佩服之至……”

孔有德自詡已經看透了文人的虛偽無恥，但在聽到洪承疇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后，還是不由得大開眼界。

“將軍過譽了，那不知將軍……”

眼見孔有德終于從“本王”變成了“本將”，洪承疇頓時不由得心中一喜。

沒辦法，他這個啪啪打臉崇禎的薊遼總督，在朱聿鍵這個現任皇帝眼中的印象實在是太差了。

在他看來，想要拼出一條活路，除非建下大功。而眼下，這大功自然非起義獻城莫屬。

只不過，他這個建奴任命的江南總督卻是沒有兵權。

想要‘起義’獻城，那就必須找到一個擁有兵權的將領，而且還得是那種大將。

因此，投降建奴已經十幾年的老牌漢奸，徹底取得了建奴信任的孔有德，也就成了他的唯一選擇。

“如洪學士所說，本將忍辱負重多年，如今也是時候重新回歸大明了！”

漢建之所以成為漢奸，就是因為沒有硬骨頭。只要是當漢奸的，那就沒有真正不怕死的。

能夠有活的希望，哪怕只是一線，又有誰會放棄？

因此，鄙夷歸鄙夷，之前還‘看開’了的孔有德，在被洪承疇這么一番忽悠后，這會兒也是不禁重新‘振作’了起來。

“對了，老夫聽聞令愛隨將軍于軍中，且媚骨天成，將軍若是能將之獻與陛下……”

眼見孔有德已經被說動，為保萬無一失，洪承疇隨即卻是又打起了他女兒的主意來。

“呃，這……”

孔有德的女兒孔四貞，也就是‘還珠格格’的原型，此時不過才十歲而已。

深得孔有德喜愛的她，即便是行軍打仗，也是將其帶在身邊。

因此，聽到洪承疇這老東西的建議后，孔有德頓時便有些猶豫了起來。

“將軍，陛下如今不過一后一妃。”

“若是將軍能將令愛獻與陛下，必能得陛下寵愛。將來若是誕下龍種，即便不為太子，那也是裂土封王的親王……”

見孔有德猶豫不決，洪承疇當即便又再次添了一把火。

“也罷，本將今晚便送四貞出城。不過這請降效忠的書信，還得洪學士你來操刀！”

作為一個數典忘祖的漢奸，孔有德連祖宗都能賣，又何況一個女兒。

在洪承疇的的游說下，孔有德當即也是下定了決心。

“將軍放心，這效忠書信老夫早已準備妥當，就等將軍署名了！”

孔有德話音剛落，洪承疇已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未曾漆封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