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朕來了！”

隆武元年臘月十五，大明故都正陽門外。

三辰黃龍旗下，獵獵寒風中一身暗金魚鱗甲的朱聿鍵，此刻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南京，古稱金陵。

周顯王三十六年，楚威王熊商于石城筑金陵邑。

建興七年，因其‘鐘山龍盤、石頭虎踞’的地形，孫十萬于此建都稱帝，南京就此崛起。

此后，東晉、南朝宋、齊、梁、陳相繼建都于此。因其數次庇佑了華夏之正朔，故有六朝古都之稱。

只不過，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如同魔咒一般，在大明之前，凡定都于此的王朝，卻是沒有一個北伐成功，全都成了偏安一隅、最后滅亡的小朝廷。

直到洪武大帝定都于此，方才唯一一次打破魔咒北伐成功，一統華夏。

而現在，一心重振大明的朱聿鍵，則是想要成為第二個打破魔咒之人。

因此，在安排好奪淮、守淮之將后，他也是第一時間率軍回轉南京。

而就在其抵達南京之時，在龍牙軍、舟山軍和赤城軍的全力進攻下，南京城外郭也剛好被攻破。洪承疇、博洛等人率軍退守內城，形勢可謂一片大好。

“城上的人聽著，我乃正藍旗章京兀兒特，奉陛下旨意，有禮物呈送總督軍務大學士洪承疇、多羅貝勒博洛……”

得瑟歸得瑟，該干的正事還是要干的。

騷包完后，隨著朱聿鍵大手一揮，新鮮出爐的‘遼東歸義軍’統領兀兒特，隨即便率領一隊人馬，手提著一堆木盒往城門急馳而去。

“兀兒特？他怎么……”

朱聿鍵親自率大軍兵臨城下，洪承疇、博落等人，自然不可能視而不見，此刻同樣也在正陽門城樓觀察敵情。

因此，當看到從明軍陣列縱馬而出的兀兒特等人時，稍微一愣后，兩人頓時不由得心中一沉。

沒辦法，自老奴野豬皮反明起兵以來，除了劉愛塔那家伙外，什么時候有過建奴將領投降大明的？

“兀兒特，你……你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那你為何又……”

敏而好學，不恥下問乃是美德。

確認了兀兒特的身份后，心中還存著些僥幸的博洛，隨即便向其喊起話來。

“貝勒爺，本將當然是奉了陛下旨意，不過不是你家愛新覺羅福臨的偽旨，而是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

兀兒特反正也沒打算隱瞞自己投降的事，當即也不再賣關子，直接滿臉戲謔的揭開了謎底。

“大膽的狗奴才，竟敢背叛朝……”

聽到兀兒特揭開的謎底，博洛懸著的心終于是死了。

“背叛朝廷？哈哈哈哈，說到背叛，那也是你愛新覺羅家背叛大明朝廷才對。”

“我葉赫女真本來就是大明皇帝的臣子，如今得以重新回歸大明，哪來的什么背叛之說……”

葉赫女真跟建州女真本來就是世仇，當初被建州女真強行吞并，所造的殺孽可不少。

面對博洛的背叛指責，兀兒特當即也是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

“對了，這是陛下送你們的禮物，相信兩位怕是等候已久，本將就放這里了！”

沒心情再跟一個將死之人打嘴仗，抬手將手中木盒往城門口一丟后，兀兒特隨即便領著手下退了回來。

……

“洪學士，你說…你說這里面……”

正陽門城頭，數十個木匣擺放得整整齊齊。

然而，剛剛才在江陰城屠了數十萬漢人的劊子手博洛，這會兒卻是連說話都顫抖了起來，根本沒勇氣打開查看。

沒辦法，無知者才能無畏，他可不是阿濟格那種莽夫。

面對這些明顯帶著濃郁血腥的木匣，早已經猜到結果的他，只是不想打破自己的幻想罷了。

“貝勒爺，按時間算，英郡王所率援軍，早該到了！”

博洛都能猜到的事情，洪承疇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更別說，還有著兀兒特等人這么明顯的提醒了。

“英郡王向來英勇善戰，奴才就不信了……”

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

眼見博洛跟洪承疇都不敢打開這些木匣，同樣早已猜到結果的完顏葉臣，咬著牙便打開了最頂層的‘精致’木匣。

“英……英郡王！”

“十二叔！”

木匣打開的一瞬間，阿濟格那依舊怒目圓睜的大麻臉，隨即便映入了幾人眼簾。

“打開，全部給本貝勒打開……”

看到阿濟格腦袋的一瞬間，幻想被打破的博洛，頓時便狀若瘋魔的撲向了其余木匣。

“勞親、巴顏、尚可喜……”

當一個個木匣被不斷打開，一顆顆帶著或恐懼、或憤怒表情的腦袋，隨即也是不斷映入幾人眼簾。

“完了，江南完了……”

看著眼前一堆表情各異的腦袋，不知何時已經跌坐在地的博洛，再沒了當初征戰江南的意氣風發。

沒辦法，這些頭顱，那可全都是阿濟格麾下各部高級將領所有。

現在這些人連同阿濟格的腦袋都被砍了下來，也就說明，阿濟格率領的數萬援軍，即便沒有全軍覆滅，那也相差無幾了。

而沒了阿濟格的援軍，孤軍奮戰的他們，即便抱著必死之心守城，那又還能守得了多久？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不同于博洛的絕望，看著眼前這一堆建奴大將頭顱，傻眼不已的洪承疇，此刻也是忍不住在心中后悔不已。

沒辦法，比起只把眼光放在江南的博洛，他卻是看得更加深遠。

畢竟滿清真正的滿州八旗兵，只不過才四五萬人。

即便再加上蒙古八旗、漢軍八旗跟孔有德、吳三桂等降軍，那也不過才十多萬人而已。

如今阿濟格一戰就損失了六萬，等于是一下砍掉了滿清小半個身子。

若是再算上勒克德渾以及被困南京城的兵馬，滿清等于是只剩下了半條命。

如此情形下，別說一統全國了，能不能全身而退回到關外，那都要兩說了。

“陛下，奴才請命攻城！”

就在洪承疇、博洛等人為阿濟格的戰敗如喪考妣之際，正陽門外，送完禮的兀兒特，這會兒也是主動請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