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龍橋站
- 1979文娛:從女兒國國王開始
- 狗熊吃餅干
- 2857字
- 2025-04-18 07:00:00
第二天五點半,陸成渝醒來。
青龍橋站位置偏遠且重要,鐵路工人大多舉家居于此,在站臺后方300米處形成一個鐵路大院,有3、40戶人家,有學校、商店。
這種山野地方的住房沒有首都緊張,加上青龍橋西站分拆出去一部分工人,陸成渝在鐵路大院擁有一間宿舍。
宿舍方方正正,里面一睡炕、中間一飯桌,邊上有煤爐,門邊窗戶下還有一個破書桌,都不知是多久的了,還有著洪流時代的標記未抹去。
他推門而出,這時的鐵路大院靜悄悄,只有幾個退休老人在忙碌。
陸成渝來到大院中間的公用水池洗漱,然后走出院門,沿著小徑走向青龍橋站。
他站在月臺上,這是兩山相夾形成的山谷,迎著初升的晨光,可以看到東南山脊上蜿蜒的殘長城,“人”字形鐵路從站臺向著東北和西北方向沿伸出兩條長長鐵軌。
長城、鐵軌相映照,靜守時光。
青龍橋站和其他站臺很不一樣,保留著1908年初建模樣,建筑風格中西結合,灰磚墻,紅瓦紅門,主站房懸掛著站匾。
詹天佑相當于鐵道行業的祖師爺,鐵道人自有非同一般的感懷,這個有特殊意義的站臺就算經歷過洪流時代也保存下來,這是傳承。
再過不久,還會把詹天佑墓遷至青龍橋站,與夫人譚菊珍合葬,讓他們回到這個有非凡意義的小小站臺,再不分開。
陸成渝穿越到風云激蕩的1979,以后會怎樣,不可知。
這時的他匆匆到職工食堂拿了三個窩頭,飛奔向扳道房,扳道工實行三班倒制,他今天上早班,從早上 6點到下午 2點。
板道房是緊鄰岔道的獨立平房,和站臺有一小段距離,在房內最醒目位置刷著紅底白字標語:違章就是犯罪,事故就是殺人!
房內墻上掛著站線板、階段計劃板,地面擺放著板道工具,桌上一臺紅色直通電話,邊上擺著《調車作業記錄臺賬》。
板道房閑人不得入內,外面是作業間,里面是小小的作息間,氣味很不好。
陸成渝到作息間換上工作服走出來,工作間已經站著三人,兩人是夜班收工,正與一個中年工人交接。
交接工人名叫魏旺進,頭發已見片白,積年老板道,算是陸成渝的師傅。
夜班兩人也是一老帶一新,年輕人名叫楊存信,濃眉寬臉,和陸成渝同時入職,年紀差不多,他出生在鐵路大院,現任站長楊寶華是他父親。
歷史上,楊存信一輩子都在青龍橋站工作,從扳道工、助理值班員、車站值班員,一步步成長為新一任站長,父子傳承兩站長,青龍橋站真的有傳奇色彩。
魏旺進對列車運行情況做了詳細交接,又檢查了板道房里的工具設備,這才完成交班,夜班兩人離開。
陸成渝師徒二人將會一直守在板道房,直到下午2點,午飯要等下班以后了。
陸成渝吃了兩個窩頭,留下一個等中午墊肚子,就和魏旺進一起熟記早班時段本站及周邊列車的運行計劃,明確工作任務。
然后他們帶上工具檢查了一遍岔道,又坐回板道房,抽煙等待。
枯坐的時光,思緒在煙霧中飄飛,陸成渝不由想起了朱霖,不是他花癡,是個男人遇到這等美女都會記上幾天,只要不是“想你的第1001天”就行。
陸成渝努力回憶,朱霖大約會在明年參演電影《叛國者》,耗時8個月,然后在后年進入北京電影學院業余表演培訓班學習,期間與一名工人結婚。
這樣說來,她結婚時已經29歲了,這個年紀未婚是會遭人議論的,可能因此才匆匆找個工人嫁了,工人在這個歲月還是相當吃香的。
陸成渝心想,自己也是堂堂工人,機會就在眼前,要抓緊。
他正想著,桌上的紅色直通電話響了,魏旺進接起來,是運轉室值班員打來的板道指令,他邊聽邊記錄,然后復述一遍,包括列車車次、運行方向、道岔編號。
兩邊確認無誤,魏旺進放下電話:“走,干活!”
他迅速拿起信號旗、道尺、記錄簿,陸成渝拿起道岔手搖把、板手等物,出門而去。
岔道邊著一個手動轉轍機,這是轉換道岔的機械,晚上看有些如同呆立的稻草人。
兩人圍著手機轉轍機相對而立,陸成渝對著魏旺進伸出一只手臂,握拳豎起大拇指,表示做好準備。
接下來大體動作是將手搖把插入轉轍機插孔,均勻緩慢搖動,過程中要細心感受手搖把的受力是否正常,期間還要伸出手臂做出握拳、伸掌等手勢示意。
當聽到轉轍機發出清脆的“咔噠”閉合聲,陸成渝手臂伸直、手掌向前,這是停止手勢,同時停下搖動動作。
接下來他的手指向道岔的尖軌與基本軌密貼位置,握拳豎起大拇指,示意道岔已轉換到位。
魏旺進檢查確認后,揮舞手中信號旗,也是有規程的,不同顏色和揮舞方式表達不同意思,如果是夜班就要用到煤油信號燈。
陸成渝剛才一番操作,一手搖動一手做手勢,還要聽聲音,手、耳、心合一,責任重大,心累。
火車乘客接觸到的鐵路工人多是售票員、檢票員、播音員、乘務員,光鮮亮麗,卻不知背后有一大批人在支撐。
如果說板道工是“火車方向盤”,轉運室值班員就是“大腦”,不拋頭露面,所有指令都是他們發出的,責任最大、工資最高、提拔最快。
這時,列車呼嘯而至,陸成渝兩人站在月臺上看著這個“雙頭”巨龍。
魏旺進感嘆道:“你們趕上好時候了,沒有建復線的時候,高峰期一天一夜要走32對車,64趟啊,轉運室的手搖電話就有16部,咱們更是忙的昏天黑地,一個差錯就要出大事!”
陸成渝點點頭,青龍橋西站確實減輕了這邊的壓力。
兩人又回到板道房待命,隨時游走于道岔之間,時間過的很快,已到中午。
陸成渝不能離開崗位,用剩下的窩頭就著熱水墊墊,魏旺進的家就在這里,拿著一個紅色大保溫瓶喝粥,舒服多了。
同一時空,衛生研究所食堂,陸蘭新和朱霖湊到一塊吃飯,她們是很好的同事。
陸蘭新憋了半天,這時才問:“我弟弟寫的故事怎么樣?”
朱霖咬著鐵飯勺,點點頭:“挺好。”
陸蘭新笑了:“那你給他寫幾句評語。”
朱霖睜大眼睛:“讓我給你弟弟寫信?”
“也不算寫信,就是隨便寫幾個字鼓勵鼓勵他,沒準就發表了。”陸蘭新說的隨意,實則在助攻,這個時代的男女傳遞紙條很有說道的。
朱霖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埋頭吃飯。
陸蘭新也不急,等兩人去水池洗了碗,朱霖才慢慢吐出一句:“那我寫什么?”
“隨便,敲打也行。”
朱霖是文青性格,能看著陸成渝成為一名作家還是挺有成就感的,仿佛書中的人走入現實。
關鍵是她不好拒絕陸蘭新,入職以來兩人關系最好,陸蘭新性格潑辣,幫她擋下了許多嗡嗡作響的蒼蠅。
回到辦公室,朱霖趴在桌子上先瞇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似的,提筆寫道:
故事挺好,可以試試發表。
似乎太隨意了,朱霖想到陸成渝看著很年輕,可以從大姐姐的角度鼓勵一下,又寫:
希望你能成長為一名優秀的作家。
她咬了咬嘴唇,這樣也不太好,顯得自個在文學方面多有成就似的,提筆寫下最后一句:
我要向你學習。
如果是寄信到青龍橋站,速度快不了,陸蘭新拿到紙條后自有辦法,轉頭就打電話召來趙鐵軍,讓他托熟人帶過去。
此時的陸成渝已經下班,魏旺進道:“去我那里喝一杯?”
“昨晚回到的晚,想睡一會。”
“那晚上過來。”
陸成渝點點頭,魏旺進自回鐵路大院,他跑到職工食堂隨便對付一下,車站是24小時運轉,食堂隨時有備餐。
等他睡了一覺,已是黃昏,一封沒有郵戳的信已由某位過路乘務員帶了過來。
他看著紙條笑了,這年頭寫個信也是板板正正的,含而不露。
朱霖把了關,現在的問題是如何發表,這個時代發表文章的周期很長,印象中《豬八戒逛星城》從小說發表到小人書印行,足足花了4年時間。
人家可是到了恨嫁年齡,不知什么時候就一閉眼嫁人了,他要想和朱霖走近,時間挺緊迫的,需要另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