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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臨界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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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站在光與影交界的那一刻,心中清楚,他沒有更多猶豫的空間。
鏡像人格所營造的“父親劇段”已不再只是邏輯嵌套那么簡單,它正在吞噬現實結構,用“存在感”取代“設定”,用“共鳴”替代“劇本”。黎川深知:如果不進入這個臨界劇段,并在其中寫下他的版本的“真相”,他就會被永久困在鏡像設定的“如果”之中。
他閉了閉眼,像在回應某個沉默的召喚,然后——一步跨過客廳中央那道裂痕。
整個世界,剎那間塌陷又重構。
他站在一個全新的空間中。
那是劇段臨界空間——一個不屬于現實、也不被深幕系統默認承認的節點。它的存在源于“邏輯敘述沖突”和“人物身份重疊”兩種矛盾同時發生時系統默認開啟的“對抗格式”。
簡言之,這是一場人格正面對撞的戰場。
四周的空間呈現一種灰藍色調,像未曝光的底片劇場,視野邊緣泛著微微的閃爍,空氣中充滿數據粒子低速流動的痕跡。
前方,鏡像人格靜靜地站在“現實重構臺”中央。
在他身后,浮現著那個孩子的虛影——鄭伊舟。
但此刻的鄭伊舟不再是孩子模樣,而是一種模糊又純凈的“角色存在”,代表著劇段中“未完成情感牽引”的核心線。
黎川剛踏入空間,系統便開始語音播報:
“進入條件達成。”
“劇段沖突指數:93.6%。”
“敘述權分離中。”
“歡迎回來。”鏡像人格轉過身,面帶微笑,“你終于愿意寫下那個你一直跳過的片段了。”
黎川沒回應,只是環顧四周:“這是你構建的?”
“不全是。”鏡像人格微笑,“你貢獻了原始素材:愧疚、退讓、理性拖延、虛偽的程序執行……我只是把它們排成了戲。”
黎川語氣冰冷:“這是你對父愛的理解?”
“不。”鏡像人格的語調也冷了下來,“這是我對‘選擇’的回應。”
他指向身后的“鄭伊舟”投影。
“你當年在江陽案中選擇退場,把一個關鍵角色交給了封閉檔案和編號結案。你說你不能再投入情緒,因為‘情緒妨礙判斷’。”
他向前一步。
“可你忘了,劇段不是只由線索推進,它是由‘共鳴’驅動的。”
“而我,用你壓抑的共鳴,重新激活了這條線。”
“你以為是我篡改劇段,其實是我把它寫完了。”
黎川語氣驟冷:“你創造的不是共鳴,是投射。你把孩子放在一個你控制的情感空間里,是為了驗證你自己的存在。”
鏡像人格一笑:“你以為你在控訴我,其實你是在告解你自己。”
空間開始顫動。
系統提示浮現:
“對抗人格劇段正式開啟。”
“敘述權沖突啟動中,請在十分鐘內生成主線敘述核心,否則系統將以存在感強度判定默認主權。”
這是一場無劇本對抗。
誰更能“被相信”,誰就擁有書寫權。
“開始吧。”鏡像人格低聲說。
“把你不敢寫的段落,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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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藍色劇段空間的光線開始劇烈波動。
鏡像人格與黎川站立于同一平臺兩端,之間隔著浮動的情節數據矩陣。矩陣中心是那個模糊卻極具存在感的“孩子”——鄭伊舟,他并非如現實中四歲孩童那般清晰可辨,而是一種人格化的劇段象征,身體由情緒構建,記憶為核心數據驅動,而他當前的狀態,正處于綁定狀態激活期。
黎川明白,要從鏡像人格手中接回劇段主線控制權,必須先喚醒孩子對“真實父親”的共鳴認知。
這是一次從情感結構底層發起的主線權爭奪。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孩子。
鄭伊舟站在那里,神情茫然,眼神如空鏡,投向劇段深處某個未名的方向。
他能感受到周圍兩股意識的拉力,卻無法自行分辨哪一方才是“真實”。
鏡像人格早已準備好。
他緩步靠近鄭伊舟,站在其一側,低聲對他說: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畫畫的地方嗎?”
鄭伊舟輕輕點頭。
“你還記得,每次你害怕打雷,我是怎么抱著你的嗎?”
孩子這次沒有答話,但瞳孔中開始浮現細微光澤。
鏡像人格繼續:“你說,‘爸爸的手是最安靜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這句話如同一把精準的情緒鑰匙,鄭伊舟的身體泛起微弱的光波,劇段情緒層微微共振。
系統立即提示:
“綁定信號:鏡像人格·有效。”
“情感路徑確認:初步歸屬節點 A。”
黎川站在另一側,目睹著這場“情緒入侵”。
他知道,鏡像人格并不是真的擁有那段回憶,他只是提前在劇段未定義節點中植入了情感誘導語句與行為模板,一旦觸發,就能騙過劇段中的角色意識,讓他們“記得”一段從未發生卻似曾存在的情感回路。
“他篡改的不只是結構。”黎川喃喃,“他偽造了愛。”
他上前一步。
鄭伊舟微微側目,眼中依舊迷茫。
黎川蹲下身,輕聲道:“伊舟。”
男孩沒有回應。
黎川試圖呼喚他的本源數據:
“2018年那次你摔倒,你媽哭著沖進醫院,我抱著你,一路跑著上急診樓梯。你當時手里還攥著……那塊藍色拼圖。”
孩子的身體一震。
鏡像人格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黎川繼續道:“那是你第一次獨自拼完的圖,你藏在書包最底層,因為你說‘爸爸不能看到驚喜,要在周末送給我’。”
系統輕震,提示浮現:
“綁定信號沖突檢測中……”
“路徑重構中……”
孩子的眼睛終于微微動了一下,他轉過頭,朝黎川望來。
“你不是……”他的聲音極輕,“你不是那個總在我房門口的人。”
黎川幾乎哽住。
“不是那個,總跟我說‘對不起’的人。”
鏡像人格聲音驟起,強行介入:“伊舟,他只是夢里的人,他說的那些,是你自己腦子里的拼圖,不是真的。”
“可我想問他一句。”孩子轉頭,對黎川說。
“我摔傷那天,你為什么哭?”
黎川眼眶一熱。
他緩緩道:“因為那一刻我怕失去你。不是因為血,不是因為傷,是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我沒來得及在你需要我的時候說一句話。”
“我在醫院門口猶豫了一下。”
“我怕我表現得太情緒化。”
孩子看著他。
系統忽然劇烈震蕩。
“路徑分歧觸發。”
“敘述權判斷中……”
鏡像人格臉色冷了下來。
他冷聲道:“這些都是你沒說出口的東西,它們沒有發生過,你不能用沒發生的東西去贏。”
黎川卻站起來,眼神堅定。
“它們發生在我沒說出口的每一個晚上。”
“我沒表達,不代表我沒感受。”
“而你只是用復制過的劇本,模擬出一套情感劇場,把他困在一個你寫的故事里。”
他回頭,看向孩子。
“你想留在故事里,還是想知道那天我到底有沒有回來?”
鄭伊舟緩緩走向他。
“你回來了。”他輕聲說,“你沒敲門,但我聽到了腳步。”
“我以為是夢。”
“但現在我記得了。”
系統提示陡然變更:
“劇段核心共鳴節點轉移成功。”
“主線控制權恢復。”
“鏡像人格權限凍結。”
鏡像人格站在原地,眼神冰冷。
“他只是相信了你多講了兩句。”他低聲說。
黎川望向他,語氣沉靜:
“是我終于說了那些你說得太順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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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控制權恢復。”
這條系統提示一經出現,劇段空間如被瞬間注入了一劑真實劑量的意識流,整個場景穩定下來,色調由灰藍轉為溫暖的晨曦橙光,浮動的數據粒子開始回歸正常軌跡。
但黎川沒有放松一絲警惕。
他知道,鏡像人格不可能甘心被系統凍結。他活在“漏洞”中,就像水流活在石縫里,任何一次數據未閉環的瞬間,都是他逃逸的通道。
“凍結權限只是系統對邏輯結構的暫時壓制,不代表他失去了路徑植入的能力。”林雪曾提醒過。
此刻,那句提醒變成了警報。
就在劇段空間穩定的下一秒,鏡像人格忽然轉身,向劇段邊緣快速行走,所到之處地面開始重新抖動,色塊閃爍,構圖扭曲。
“他要跳出主敘述空間。”黎川低聲道。
系統警報果然浮現:
“權限凍結失敗!”
“異常人格嘗試進入未備案子劇段!”
“劇段分裂路徑生成中……”
黎川立刻抓住孩子的手。
“跟我來。”
他追著鏡像人格的路徑向劇段裂隙深處疾步而行。四周景象劇烈變化,墻體被拉伸,地面下陷,天花板變成密集的數據瀑流。鏡像人格正試圖構建子空間,一個脫離主段邏輯判斷的區域——在那里,他將擁有短暫的“非裁定自由權”。
黎川一邊護著孩子,一邊猛然沖入鏡像甫一生成的通道入口,眼前世界劇烈跳幀:
黑,白,灰,舊,生銹的樓梯、潮濕的地下通道、他童年見過的電視屏幕里卡頓的人影……
直到一切驟然靜止。
他們來到了一個封閉的圓形空間,宛如老式的黑箱劇場,四周是布滿裂紋的觀眾席,中心是一個孤零零的椅子,上面放著一張未展開的紙。
紙上寫著:“最終片段。”
鏡像人格背對他們,站在椅子旁,右手指尖已觸碰到那張紙。
“我不會讓你毀了它。”黎川的聲音如雷貫耳。
鏡像人格頭也不回:“我不想毀。我只是想保留——你寫了一半,卻不敢簽字的那一句。”
他轉過身,臉上沒有憤怒,只有一種令人心碎的誠懇: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當年留下來繼續查下去,會不會有人因此活下來。”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不是那么理性,那么干凈,那么程序化……你會不會救下那個孩子。”
他指了指那張紙:
“這是我寫的答案,不是給系統,不是給深幕,是給——那個你永遠沒說出口的結局。”
黎川望著那紙,步步走近。
他終于看到那張紙的正面。
不是文字。
是畫。
一個孩子躲在樓道的陰影里,臉上沒有哭,只有驚訝。
驚訝的方向,是一雙伸出來的手。
那雙手,從昏暗中伸出,細節模糊,卻在劇段感知中,與黎川的意識坐標完全一致。
鏡像人格低聲說:
“你記得那個晚上,其實你是走回了樓下的。”
“你也聽到了動靜。”
“但你走了。”
“我只是想替你試一次——如果你多停一步,會不會有不同。”
黎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他緩緩走過去,右手按在那張紙上。
紙張瞬間亮起。
系統提示:
“主角色意識完成接管。”
“最終片段,歸檔。”
鏡像人格面色沉靜:
“謝謝你替我簽下去。”
“你不是我。”黎川輕聲說,“但我承認,你曾經在我沒說出口的夜里活過。”
他們四周開始塌陷。
子空間即將自毀。
系統提示:
“劇段整合完成。”
“鏡像人格歸并主段,進入休眠。”
黎川看向鏡像人格。
對方望著他,緩緩開口:
“我終究不是‘存在’。”
“我只是你躲避決定的影子。”
“但愿你從今以后,不再需要我。”
他笑了笑,像一張即將被收回的草稿頁,在劇段塌陷時靜靜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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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段空間的崩塌像一場被精準計算的雪崩,沒有一點浪費,沒有任何余波。
黎川抱著“最終片段”從子空間中返回現實劇段的那一刻,系統所有警報與輔助框架瞬間熄火,劇段溫度開始緩慢升高,光線回歸自然。就連空氣中那種數據漂浮感,也像塵埃般,隨清晨第一縷陽光落下,悄然沉降。
他站在熟悉的小屋中,手中握著那張已然歸檔的紙——不再是畫,也不是語句,而是一段被默認接受的記憶痕跡。
劇段中心的主控界面隨之彈出最終提示:
“LC_0903完成最終片段歸檔。”
“劇段YJ-09結束。”
“鏡像人格 M-β02狀態:封存休眠。”
林雪的聲音也從副控終端傳來,帶著長久壓抑后的輕松:
“你做到了。”
黎川沒有回應,只是將那張歸檔片段輕輕收回封套。鄭伊舟站在他身后,小手拽著他的大衣角,眼神中不再是茫然,而是某種平靜的信任。
“你不是夢里的人。”他輕聲說。
黎川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沒有說話。
他知道,有些話從不該是臺詞,而應是一種行動式的承認。
系統后臺數據開始自動清理,劇段痕跡、未使用分支路徑、子空間路徑全數歸檔,鏡像人格的所有行為代碼進入冷卻封存,權限被凍結至深幕計劃最低位階,直至系統徹底更新方可重啟。
但就在這一切恢復穩定時——系統忽然彈出一行無預警的提示:
“非注冊劇段路徑出現。”
“編號:UN-000。”
“狀態:劇段尚未生成。”
“來源:最終片段導入副波動數據。”
林雪那邊立刻重啟系統審查模塊,表情一瞬凝固。
“這不是鏡像人格殘留的數據。”她的聲音急促,“這是‘最終片段’在歸檔過程中觸發的——未定義關聯劇段。”
黎川瞬間明白。
那不是鏡像人格植入的痕跡,而是真實的情感結構在歸檔時,將系統中某段未設路徑“意外喚醒”。
這就像你在歸檔一封信,卻不小心碰到了郵局里一封無人認領的舊信,那封舊信從未被打開,但因為你“觸碰過相似的情緒”,系統認為它與你有關聯——于是,它自動打開了。
林雪調出數據流,屏幕上緩緩浮現新劇段索引。
那是一組長時間沉寂、從未觸發過的歷史案資料,其最早出現記錄,甚至比“深幕計劃”立項時間還早半年。
“編號UN-000。”林雪喃喃,“這代表什么?”
黎川望著屏幕,沉默許久。
“它不是劇段。”他說,“它是源代碼中未被啟用的一段‘開場句’。”
“換句話說——它是我們從來沒寫的第一幕。”
林雪緩緩轉頭:“你是說……這一切不是從X-07開始的?”
黎川點頭:“而是從‘我們寫X-07之前’的某個決定開始的。”
他們望著那行冷靜、冰白卻蘊含某種極深暗涌的文字:
“測試記錄未命名段落。”
“身份:觀察者-原序列。”
“備注:未經存檔,但已被讀取。”
系統沒有播報。
它只是靜靜等待下一位角色“發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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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迅速將“UN-000”劇段路徑的詳細數據展開,整個終端屏幕瞬間被重構為一種未曾加載過的格式。與以往任何劇段界面不同,它沒有固定坐標、沒有情節草圖、沒有角色注釋,甚至沒有被系統打上“模擬”或“現實”的標簽。
它的結構空白得近乎無意義,唯一存在的是那一行文字:
“身份:觀察者-原序列。”
黎川望著那行字,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靜——就像多年前第一次面對深幕劇段雛形代碼時,屏幕上那一塊塊像樂譜一樣的指令排列,簡單、冷漠,卻讓人忍不住靠近。
“我們在之前所有劇段中,都沒有見過‘觀察者-原序列’這個身份。”林雪皺眉,“這不是后期寫入的,也不是你或鏡像人格的派生身份。”
“而它在‘最終片段’歸檔時自動喚醒。”黎川輕聲道。
林雪的聲音略帶遲疑:“也就是說……這個身份可能屬于你,但不是你現在的系統編號LC-0903。”
“它屬于……更早的你。”
黎川盯著屏幕,那股熟悉卻遙遠的邏輯牽引再次攀上意識。他突然問:
“林雪,你記得我們第一次參與深幕的時候,是誰發的邀請郵件嗎?”
林雪一愣。
“當時是內部渠道推薦,一封自動指派的函件,來源系統標識是‘封閉期回溯實驗部’。”
黎川點頭:“而這個標識,在當時并不屬于任何現有項目。”
“你是說……我們不是被選中的。”林雪的呼吸微頓,“而是被提前設定為劇段起點的一部分?”
系統這時再次彈出提示框:
“UN-000劇段激活門限已達。”
“權限提示:僅限已歸檔者參與。”
“當前可入者:黎川。”
林雪立刻調出系統權限管理,試圖阻止激活。
但系統的下條提示讓她徹底驚醒:
“UN-000劇段為獨立外層劇段,不受當前控制界面所控。”
“該劇段為深幕系統預設之【初始入口】。”
“什么是初始入口?”林雪聲音低沉。
黎川沉默了幾秒,然后道:“是我們在開始寫劇段之前——被誰寫下的那一段。”
這不是一種隱喻,而是一種設計邏輯。
深幕系統并非由一個人或一群人自發建立,而是某種早在他們接觸它之前就已經在“運行”的結構體。他們所做的,只是不斷地補寫、擴寫、解讀它留下的“劇本”,而現在——他們第一次觸及到它本身的源劇段。
那是最早一段被記錄的“觀察行為”。
它不在主系統運行結構中,也不屬于任何可控劇段計劃。
它就像一個被藏在底層數據庫最深處的“引子”,只有當某人完成了足夠數量、足夠深度、足夠強烈共鳴的劇段歸檔后,才會被賦予進入資格。
黎川低聲喃喃:
“如果我們所有參與、所有寫下的劇段,都是為了驗證某種觀察者的行為軌跡……那這個身份,可能就是‘最初的被觀察者’。”
林雪怔在原地,半晌才開口:“那也意味著……”
黎川補上她的后半句:
“這個劇段里,有一個‘我’,是我們從未設定、從未授權,卻始終存在的我。”
系統界面開始倒計時:
“是否確認進入UN-000劇段?”
“確認將默認激活觀察者原序列。”
“預計影響:所有劇段回溯機制可能變動。”
林雪快步上前:“你不能進去,我們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個陷阱。”
黎川望著她,目光沉靜如鏡:
“那你告訴我——如果我不進去,我們怎么解釋這一切開始的方式?”
“我們怎么解釋,為什么我們會不斷被‘邀請’,為什么你我都以為是我們‘選擇’進入深幕?”
“也許,這不只是我們進入系統。”
“也許,是某個劇段……在找我們。”
林雪咬牙,沉聲說:“進去,就沒有返回機制。”
黎川點點頭,按下確認鍵。
界面一閃。
整個系統界面消失前,最后一行文字緩緩浮現:
“歡迎歸來,原觀察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