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武穆破雷首 妖丹碎青州
- 萬界敕封:從游奕使到鴻蒙道祖
- 清微天主
- 3248字
- 2025-05-09 18:34:42
泰山崩于前,槍出如龍嘯
青州城上空烏云壓頂,九嬰九首遮天蔽日,雷光在鱗甲間游走如蛇。
周衍踏浪立于禺疆虛影之上,右臂鱗片泛著幽藍寒光,海嘯裹挾著陰兵嘶吼,將九嬰水首死死按在城墻缺口處。
韓愈凌空揮毫,浩然正氣化作金色鎖鏈,層層纏繞九嬰毒首,腐臭的毒霧被文氣灼燒得滋滋作響。
城垣碎石簌簌墜落,護城河中浮尸隨濁浪沉浮,斷裂的“鎮妖“石碑半浸血水,朱砂刻字暈染如淚。
“周衍!你這叛徒!”
司正的面皮驟然撕裂,露出九嬰猙獰的本相,暗紫色妖筋在脖頸間虬結暴起.
其余七顆頭顱瘋狂扭動,火、風、冰等元素之力在口中凝聚成七色光輪。
“鎮妖司養你百年,竟敢勾結外神謀逆!”
破碎的官袍獵獵作響,暗紅血霧自他胸腔噴涌,在空中凝成十二具血色妖傀。
每具妖傀眼眶中跳動著幽綠魂火,細看竟是昔日陣亡同僚的面容在火焰中扭曲哭嚎。
周衍冷笑,指尖劃過敕界令,陰兵借道的黑潮再度暴漲,浪濤中浮現萬千溺死者蒼白手臂,
“究竟是誰在謀逆?你披著人皮竊居司正之位,暗中將同袍煉為妖傀——”
話音未落,血色妖傀已撲至面前。
他左掌結不動明王印,幽冥鬼火自指縫竄出,青藍火舌舔舐妖傀時竟傳出梵音悲鳴,瞬間將三具妖傀焚成灰燼。
“今日我便替那些亡魂討個公道!”
禺疆虛影長嘯一聲,巨浪化作萬千冰錐刺向九嬰水首。
九嬰痛吼,水首鱗甲崩裂,卻借勢噴出滔天洪水,青州城墻在沖擊下轟然坍塌半壁,守城弩炮墜入護城河濺起丈高水花,玄鐵炮管在妖水中竟如蠟般熔蝕。
“韓先生,撐住!”
周衍扭頭高喝,額間滲出冷汗。
禺疆權柄雖強,但海水反噬已讓他的右臂生出魚鱗,青黑蹼膜正沿著指縫蔓延,指尖甚至開始蹼化。
韓愈咬牙點頭,袖中《師說》殘卷無風自燃,焦黃紙頁化作金蝶紛飛,文氣鎖鏈金光大盛,硬生生將毒首壓入地底三丈。
然而九嬰雷首趁機昂起,紫電在獨角上匯聚成球,雷光映得城樓磚瓦泛起青紫,眼看就要劈向城中百姓聚居的東市——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赤紅槍芒撕裂云層。
槍意掠過處,暴雨逆卷成珠簾,每一顆水珠都映出精忠報國的血字。
“還我河山!”
岳飛策馬躍上殘垣,人仙血氣沖霄而起,背后“盡忠報國“刺青透甲生光。
手中瀝泉槍化作百丈火龍,龍鱗皆由岳家軍殘甲拼成,槍尖一點寒芒如星墜地,直刺九嬰雷首眉心。
九嬰狂笑,雷球轟然炸開,紫電與火龍對撞,刺目的光爆讓天地為之一白,沖擊波將城南百年槐樹攔腰折斷,年輪間滲出琥珀色樹脂,須臾凝結成血淚狀。
“區區人仙,也敢撼神威?”
九嬰雷首譏諷,然而下一瞬,它瞳孔驟縮。
岳飛的身影竟在雷光中消散——
那不過是槍意殘影!真正的殺招自九霄而落,瀝泉槍裹挾著岳家軍百年戰魂。
破碎的汴梁城墻虛影在槍芒中時隱時現,如隕星貫頂,一擊洞穿雷首獨角。
雷球未及爆散便被槍芒絞碎,九嬰凄厲哀嚎,雷首脖頸炸開血洞。
紫電如潰堤洪流四散奔逃,擊穿城隍廟琉璃頂激起陣陣香灰,神像金身在電光中褪為黑炭。
“武穆槍法……第七重?”
周衍瞳孔微縮。
他曾聽聞岳飛自創槍術,以“精忠報國”四字為心訣,一重一劫,修至七重者可斬地仙。
如今親眼得見,槍意中裹挾的不僅是殺伐之氣,更有山河破碎的悲愴與重整乾坤的決絕。
恍惚間竟見破碎汴梁城在槍尖重現,滿城孤魂執戈隨行。
九嬰遭此重創,剩余六首攻勢驟亂。
周衍趁機捏訣,敕界令迸發幽光,陰兵化作黑潮纏住風、火二首,溺鬼手臂攀附妖鱗縫隙,生生撕下大塊血肉。
韓愈揮袖潑墨,文氣鎖鏈再度收緊,毒首被徹底壓入地縫,腐液與青石相激騰起毒煙,將半空雁陣蝕成白骨。
然而九嬰本體卻在此刻詭笑,司正殘破的人形軀殼突然膨脹。
皮下凸起無數蠕動的肉瘤,血管爆裂聲如爆竹連響,每聲炸響都震碎半條街巷的窗紙。
“不好!他要自爆妖丹!”
周衍猛然醒悟,但為時已晚。
妖丹爆裂前的剎那,他瞥見司正胸腔內蜷縮著半具鎮妖司主事的干尸——正是三年前宣稱閉關的呂老。
司正軀殼轟然炸裂,一顆漆黑的妖丹懸浮半空,表面布滿血色裂痕。
九嬰剩余六首同時嘶吼:
“一起陪葬吧!”
妖丹應聲爆開,漆黑的沖擊波如惡龍騰空,所過之處磚石化為齏粉,陰兵被瞬間蒸發。
連禺疆海嘯都被震散成漫天水霧,咸腥海雨傾盆而下,雨中夾雜著細碎鱗片,落地即化作黑蟲鉆入磚縫。
“結陣!”
岳飛目眥欲裂,瀝泉槍插地,槍桿裂紋中滲出赤金血線。
武穆血陣自槍尖蔓延,破碎的“凍死不拆屋“軍令狀殘頁在陣紋中浮沉,赤紅屏障勉強護住身后半條街巷。
韓愈噴出一口精血,文氣化作巨碑擋在東市上空,碑文正是《祭十二郎文》的泣血拓本。
周衍則全力催動敕界令,陰兵殘骸聚成黑盾抵在陣前,萬千溺死者手骨交扣成墻。
三重防護交疊處,青石板路寸寸龜裂如蛛網,裂縫中滲出幽冥寒氣。
然而妖丹之威遠超預料。
黑潮吞噬屏障的剎那,青州城防大陣徹底崩碎,城墻如紙糊般坍塌,護城河倒灌入城,百姓哭嚎著被洪水卷走。
周衍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鐘樓殘柱上,右臂鱗片剝落,露出森森白骨。
岳飛單膝跪地,瀝泉槍寸寸斷裂,虎口鮮血淋漓,掌紋間“還我河山“的刺字被血污浸透。
韓愈更是面如金紙,文心震顫,險些跌入廢墟,腰間玉佩碎成八瓣,每塊碎片都映出《進學解》的殘句。
煙塵散盡,九嬰殘軀已化為飛灰。
但青州城......城墻十不存一,街巷化為澤國,尸骸漂浮在泥漿中,連鎮妖司的玄鐵旗桿都折成兩截。
繡著“鎮“字的旗面裹著守將頭顱,在漩渦中沉浮不定。
周衍踉蹌起身,耳畔嗡嗡作響,卻聽見一聲微弱的啜泣——
殘梁下壓著個女童,半身浸在血泊里,手中還攥著半塊糖糕。
斷裂的房梁縫隙間,可見其母半截手臂僵硬地伸向孩童方向,指尖離女童鞋底僅差半寸。
“救......救救我娘......”
她望著周衍,瞳孔漸漸渙散。
血泊倒映著殘月,將糖糕染成暗紅色,幾粒芝麻漂浮在血水上,隨漣漪輕輕顫動。
周衍僵在原地。
鬼市廝殺、幽冥惡戰,他自詡見慣生死,但此刻孩童的血沾在指尖,竟比克蘇魯的詛咒更灼痛神魂。
敕界令在掌心發燙,令紋化作嘲笑的人臉,右臂蹼化的指尖不受控地顫抖。
鱗片縫隙滲出腥咸黏液,在海腥味中嗅到自己的血肉正在異化。
“周衍!”岳飛沙啞的嗓音打破死寂。
這位人仙武將拄著斷槍起身,胸甲凹陷處嵌著半截妖齒,仍挺直脊梁。
“妖禍未平,沒時間頹唐——”
他猛地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著內臟碎塊,卻將斷槍重重頓地。
“立刻整頓殘部,修復城防!”
殘破披風在夜風中揚起,露出背后精忠報國四字刺青,每道筆畫都滲著新血。
韓愈抹去唇邊血漬,顫巍巍展開《原道》殘卷,撕碎的“文以載道“四字在虛空重組。
“浩然正氣仍在,文脈不滅,青州......便不會亡。”
遠處傳來私塾夫子帶領孩童誦讀《正氣歌》的微弱聲浪,坍塌的書院廢墟下,半冊《論語》正在泥濘中泛著微光。
周衍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鬼火森然。
他揮袖召出敕界令,陰兵殘魂從廢墟中爬起,沉默著搬運磚石、堵截洪水。
幸存的鎮妖司修士陸續匯聚,然而每個人臉上都蒙著死灰——
有人望著水中浮尸喃喃喚著同僚姓名,有人機械地撕扯道袍包扎斷肢,血污的袖口露出暗紅妖斑。
夜色降臨時,周衍登上殘破的南城門。
遠處山巒間忽然亮起無數幽綠鬼火,獸吼聲震得城墻碎石簌簌掉落。
十二對猩紅豎瞳如血色燈籠懸于山巔,每眨動一次,就有慘叫從城外難民營方向傳來。
“是燭龍麾下的猰貐群。”
岳飛握緊斷槍,槍尖殘留的妖血滴落成陣。
“西山妖獸......要趁火打劫了。”
他抓起腰間酒囊猛灌,琥珀色液體混著血水從下頜滴落,酒氣中飄散著鎮妖司地牢特制的封魂散味道。
韓愈咳嗽著指向另一側天際。
赤紅流星劃破夜空,墜向泰山方向時,紫微垣驟然黯淡,北斗七星竟倒轉方位,勺柄直指皇陵。
文士袖中龜甲應聲炸裂,碎屑在掌心拼出「熒惑守心」的兇兆。
“皇室在強行激活'九耀·天蓬元帥'神位,泰山封禪臺恐有尸解仙現世......”
周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掌心敕界令突然劇烈震顫。
令紋中浮現一行血字,每個筆畫都似被指甲硬生生摳出——
“速歸幽冥,秦廣王叛。”
血字下方,半枚青銅鬼面紋漸顯,獠牙間纏繞的鎖魂鏈已斷,鏈節上刻滿枉死城亡魂的姓名。
最末一截斷鏈上,赫然烙著周衍的生辰八字。
夜風卷著血腥氣掠過城頭,周衍攥緊敕界令,指節發白。
猰貐的咆哮越來越近,而泰山方向的赤星已化作一道血線,將夜空割裂。
“內憂外患啊……”
他喃喃自語,右臂白骨上悄然爬出一縷黑氣。那黑氣如活物般扭動,漸漸凝成克蘇魯觸須的輪廓。
無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