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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青州詭譎?武穆血槍

子時的梆子聲,悠悠在青州城頭響起,宛如地府傳來的催魂咒。

周衍藏身于城南漕運碼頭那廢棄貨艙內,周遭一片死寂。

咸腥的河風裹挾著濃重的潮濕霉味,肆意鉆入他的鼻腔,令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此時,他右臂的鱗片在清冷月光下,幽幽泛著幽藍冷光,那是禺疆權柄躁動的明顯征兆。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掌心,昨日被濕婆符印灼傷留下的焦痕。

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新生的血肉間,隱約浮現出金色敕文。

恰似有柄無形且鋒利的刻刀,在他皮膚下游走、雕琢,帶來絲絲麻癢與刺痛交織的怪異感覺。

“還有兩個時辰。”

周衍低聲自語,聲音在空蕩蕩的貨艙內回蕩,透著幾分凝重與無奈。

他伸手摸向腰間皮囊,那里裝著韓愈臨別時鄭重相贈的《正氣帖》。

這卷浸染過大儒畢生心血的絹帛,此刻在皮囊中散發著微弱文氣,恰似黑暗中的一點微光。

在這危機四伏的當下,它成了周衍壓制辰時化妖的唯一依仗,是他維系理智與人性的最后希望。

貨艙外,平靜的運河水面突然毫無征兆地翻涌起異樣浪花,打破了周遭的死寂。

周衍瞳孔驟縮,瞬間催動禺疆神目,目光如電,穿透腐朽木墻。

只見百丈外的水面上,密密麻麻漂浮著無數紙人,每張慘白的臉孔竟都是他的畫像。

額間以醒目的朱砂寫著“誅”字,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鎮妖司的追魂紙傀。

“周衍!你勾結希臘外神,私縱九嬰妖軍,罪大惡極,還不速速伏誅!”

渾厚的男聲,裹挾著無盡威嚴與殺意,隨著紙傀炸開的磷火,如滾滾雷霆響徹夜空。

十二艘艨艟戰船破水而來,船速極快,在水面犁出一道道白色浪痕。

船首鑲嵌的狴犴銅像,口吐青煙,那青煙在空中相互交織。

眨眼間便結成一張遮天蔽日的天羅地網,將周衍的退路徹底封死。

周衍眉頭緊皺,瞬間便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正是鎮妖司左指揮使陸九淵。

半月前,他們還曾在酒桌上把酒言歡,以“同袍”相稱,可如今卻已站在了生死對立面。

右臂鱗片瞬間倒豎,猶如一片片鋒利的刀刃,風暴在經脈中瘋狂嘶吼,似要破體而出。

周衍面色一凜,翻掌按住貨艙立柱,磅礴的弱水之氣順著木紋迅速滲入河底。

剎那間,整條運河宛如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沸騰起來。

二十丈高的浪墻拔地而起,帶著毀天滅地之勢,狠狠砸向最先沖來的三艘戰船。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戰船如脆弱的玩具般被拍成無數碎片,漫天木屑紛飛,恰似冬日里的雪花。

就在這混亂之際,周衍透過紛飛木屑,清楚地看見陸九淵祭出本命法器——

那柄曾在洞庭湖畔大顯神威、斬過洞庭水妖的斬妖劍。

可此刻,劍鋒之上卻纏繞著克蘇魯特有的紫黑霧氣,詭異至極,仿佛被邪惡力量徹底侵蝕。

“連你也......”

周衍喃喃低語,話語中滿是震驚與失望。

話音未落,一道凜冽劍光如閃電般刺來,瞬間便至面門。

周衍反應極快,側身急速避讓。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左肩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仿佛被重錘擊中。

本該落空的劍氣,竟如活物般憑空折轉,在他肩胛處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

鮮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

更詭異的是,涌出的鮮血在半空之中,竟緩緩凝成濕婆之眼的形狀。

瞳孔中“???”(不朽)的梵文散發著刺目光芒,刺痛周衍的神目,令他眼前一陣模糊。

“沒想到吧?”

陸九淵腳踏紙傀,凌空而立,宛如一尊降臨人間的魔神。

斬妖劍的護手處,緩緩浮現出九嬰圖騰,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司正大人早料到你會藏在此處。”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后劍指蒼穹。

剎那間,青州城頭突然亮起三百盞魂燈,燈火搖曳,每盞燈芯都躍動著周衍獨有的氣息。

周衍心中一沉,他清楚,那是用他舊日衣物煉制的追魂燈。

鎮妖司為了追殺他,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禺疆權柄在暴怒中徹底失控。

貨艙在風暴的肆虐下瞬間解體,萬千木刺裹挾著洶涌弱水,如密集的箭雨般射向戰船。

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攻擊,陸九淵卻不躲不避,神色鎮定自若。

只見他手中斬妖劍劃出一道詭異弧線,恰似夜空中劃過的流星。

詭異的是,那些本該洞穿船體的攻擊,竟在半空中全部調轉方向,反而朝著周衍射回。

周衍看著自己施展的弱水之力,此刻卻如被操控的毒蛇般反撲而來,心中突然恍然大悟——

這絕非道派術法,而是濕婆那令人膽寒的“毀滅輪回”!

“你投靠了印度神域?”

周衍在暴雨般的攻勢中艱難騰挪,躲避著攻擊。

右臂鱗片因過度催動權柄,已開始滲出血絲,每滴血珠墜入運河,瞬間便滋生出巴掌大的克蘇魯幼體。

這些幼體在水面上扭動著身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

陸九淵的狂笑混著洶涌浪濤聲滾滾傳來:

“這天下哪有什么正邪之分?司正大人即將成就‘人仙帝王’,到時候……”

話音戛然而止,宛如被利刃斬斷。

一桿鎏金虎頭槍,如一道金色閃電,瞬間穿透他的胸膛。

槍纓上跳動的并非鮮血,而是至剛至陽、熾熱無比的武穆真氣,在黑暗中散發著耀眼光芒。

周衍震驚地看著那道從河底如蛟龍般躍出的玄甲身影。

喉頭突然發緊,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

只見岳飛身著的亮銀鎧上,滿是深淺不一的刀痕。

面甲縫隙間還掛著未干的血漬,顯然經歷了一場慘烈戰斗。

“周指揮使,別來無恙。”

岳飛聲音低沉,透著幾分疲憊卻又不失堅毅。

運河在武穆真氣的激蕩下,漸漸恢復平靜,水面如鏡,倒映著天空中的明月與星辰。

岳飛槍尖輕挑,陸九淵的尸身便如破布袋般墜入河中,濺起一片水花。

那些失控的紙傀見狀,想要逃竄,卻被突然顯現的“精忠報國”旗虛影定在半空。

旗面隨風飄動,所過之處,克蘇魯幼體盡數灰飛煙滅,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岳將軍這是何意?”

周衍按住仍在震顫的右臂,強忍著劇痛,用禺疆神目看穿對方鎧甲下的傷勢——

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從右肩延伸至腰腹,傷口處殘留的妖氣與九嬰同源,觸目驚心。

岳飛緩緩摘下面甲,露出那張棱角分明、飽經滄桑的臉。

他伸手在虛空中快速勾勒符文,符文閃爍著微光。

轉瞬之間,漕運碼頭四周頓時升起一層隔絕窺探的軍陣。

宛如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外界的窺探與危險徹底隔絕。

“三個時辰前,鎮妖司頒布天字追殺令。”

“司正親口指認你私通奧林匹斯,更將泰山血禍歸咎于你。”

岳飛神色凝重,聲音低沉地說道。

周衍剛要開口辯駁,懷中的游奕令突然滾燙起來,燙得他掌心生疼。

他急忙取出令牌,只見令牌投射出的光影里,赫然是三百年前玉鼎真人與波塞冬密談的場景。

畫面中,希臘海神波塞冬額間尚未植入濕婆之眼,神色冷峻。

而玉鼎真人手中捧著的,正是如今武則天御用的玄鳥玉璽,在光影中散發著神秘光芒。

“陛下她......”

周衍面露震驚之色,剛要出聲,卻被岳飛打斷。

“噤聲!”

岳飛神色驟變,突然擲出虎頭槍。

槍身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瞬間擊中軍陣屏障。

屏障被某種無形之物狠狠撞出一圈圈漣漪,仿佛平靜湖面被投入巨石。

周衍這才驚覺,碼頭石柱的陰影里,蟄伏著數十只影妖。

這些影妖身形如鬼魅,本該懼怕陽氣,此刻卻貪婪地啃食著武穆真氣。

仿佛那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更令人心驚膽戰的是,每只影妖脊背都生著九嬰的蛇首。

蛇首扭動著,吐著信子,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從你踏入青州那刻起,司正就能通過濕婆之眼監視此地。”

岳飛面色凝重,咬破指尖,鮮血瞬間染紅了槍桿。

他在槍桿上書就“還我河山”四字,字跡血紅,透著一股不屈的意志與磅礴的氣勢。

“想要破局,唯有潛入鎮妖司密庫,找到封神榜殘卷——”

岳飛話語未落,天際突然傳來一陣悠揚鐘鳴。

鐘聲低沉、厚重,仿佛來自九幽地獄,震得人耳膜生疼。

周衍懷中的游奕令劇烈震顫起來,令牌中央的濕婆之眼強行睜開,投射出令二人窒息的畫面:

泰山封禪臺上,武則天身著華麗冕服,正將玄鳥玉璽按向跪伏的“周衍”。

仔細看去,那分明是具與他容貌相同的傀儡,傀儡眉心卻嵌著共工龍珠,散發著詭異光芒。

龍珠周圍,隱隱有黑色霧氣纏繞,仿佛在訴說著一場驚天陰謀。

“他們要偽造敕封!”

周衍憤怒地怒吼,聲音響徹夜空。

這一吼,竟引動禺疆風暴,剎那間,整條運河瞬間凍結。

河水化作晶瑩剔透的冰面,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

岳飛見狀,槍尖輕點地面,軍陣瞬間化作一道流光,將二人緊緊裹住。

“司正已非人族,今日丑時三刻,我會率親衛佯攻南門。”

岳飛神色堅定,目光中透著決絕。

子時的更鼓恰在此時敲響,鼓聲沉悶,仿佛是死亡的倒計時。

周衍右臂鱗片突然泛起血光,辰時化妖的詛咒竟提前發作!

他只覺指節處傳來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鋼針在穿刺。

在劇痛中,他看見自己新生的魚蹼上,緩緩浮現出克蘇魯咒文。

咒文閃爍著詭異光芒,仿佛在召喚著某種邪惡力量。

而岳飛鎧甲下的傷口,此刻正在滲出九嬰毒液。

毒液順著鎧甲縫隙滴落,在地面上腐蝕出一個個黑色小洞。

岳飛的面色愈發蒼白,顯然這位人仙早已是強弩之末,卻仍在苦苦支撐。

“拿著這個。”

岳飛強忍著劇痛,扯下半片染血的護心鏡,遞給周衍。

“密庫第三層,用玄武血浸透的《山河社稷圖》后......咳咳......藏著你要的真相。”

岳飛聲音虛弱,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軍陣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周衍尚未反應過來,岳飛已如離弦之箭般將他推向暗渠。

與此同時,岳飛手中虎頭槍卷起千重槍影,槍影如同一朵朵盛開的黑色花朵,將撲來的影妖瞬間釘死在墻上。

影妖發出陣陣慘叫,聲音凄厲,仿佛來自地獄深淵。

在最后一瞥中,周衍看見九嬰本體的虛影在云層中若隱若現,巨大的身軀遮天蔽日,散發著令人絕望的氣息。

而岳飛燃燒精血祭出的武穆真形,正化作萬丈金槍。

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刺向蒼穹,與九嬰虛影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

暗渠水流湍急,瞬間裹著周衍沖入地下河。

河水冰冷刺骨,仿佛無數冰刀在切割他的肌膚。

在徹底被黑暗吞噬前,他聽見九嬰的嘶吼響徹青州:

“逆賊周衍刺殺岳將軍,凡擒獲者賞萬金!”

聲音中滿是憤怒與殺意,仿佛要將周衍碎尸萬段。

辰時的第一縷天光,艱難地刺入密庫天窗,為黑暗的密庫帶來一絲光亮。

此時,周衍正站在《山河社稷圖》前。

畫卷上的大周疆域已被紫黑紋路嚴重侵蝕,原本蜿蜒奔騰的黃河水脈處/

如今盤踞著九嬰九首,九首扭動著,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而本該鎮守泰山的玄鳥,此刻羽翼間纏滿克蘇魯觸須。

觸須蠕動著,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仿佛已被邪惡力量徹底侵蝕。

周衍深吸一口氣,按岳飛所述割破手掌,殷紅的玄武血順著畫卷緩緩流淌。

隨著鮮血的流淌,畫卷漸漸顯露出隱藏的夾層——

半卷封神榜。

“果然如此......”

周衍喃喃自語,聲音中透著幾分意料之中的苦澀。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榜文,那些朱砂寫就的名字此刻正在滲出血水,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在“真武蕩魔天尊”的位置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而敕封者并非武則天,竟是玉鼎真人用泰山府君黑血寫就的“偽詔”!

黑血散發著一股腐臭氣息,仿佛來自地獄深處,昭示著這背后的陰謀與黑暗。

更令他震怒的是,榜單末尾緩緩浮現出三百亡魂的名字:

鐘馗、特里同、韓愈......

每個名字都纏繞著濕婆梵文,梵文閃爍著詭異光芒。

這些本該輪回的魂魄,竟被殘忍地煉化成封神榜的“墨汁”,成為這場陰謀的犧牲品,實在令人發指。

密庫突然劇烈震顫起來,仿佛發生了一場地震。

墻壁上的石塊紛紛掉落,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聲響。

周衍懷中的游奕令自動飛出,令牌上的濕婆之眼與封神榜產生強烈共鳴。

共鳴中,濕婆之眼光芒大盛,照亮了整個密庫。

周衍猛然抬頭,只見司正的身影在血光中緩緩顯現——

那根本不是人族,而是九嬰本源幻化的妖身!

妖身巨大無比,占據了密庫的大半空間,九顆頭顱扭動著,每顆頭顱都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你以為岳飛真在幫你?”

司正的聲音混雜著九個頭顱的嘶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周衍的耳膜。

“他早該死在云夢澤,是本座用濕婆的‘輪回印’......”

司正話語未說完,九嬰的毒首突然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周衍的右臂不知何時已插入自己胸膛,他面色猙獰,硬生生將禺疆神核扯出。

神核散發著幽藍光芒,光芒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沾染神血的封神榜殘卷瞬間光芒大盛,光芒如同一道利劍,映出司正妖身內暗藏的命門——

在第七顆蛇首的逆鱗下,跳動著半枚濕婆符印!

符印散發著詭異的紫色光芒,仿佛是通往地獄的鑰匙。

“用真武之名......”

周衍在劇痛中催動神核,神核光芒愈發耀眼。

“誅邪!”

周衍怒吼道,聲音響徹密庫。

禺疆風暴與武穆槍意在此刻奇妙共鳴。

風暴裹挾著無盡的水汽,如同一頭咆哮的巨龍;

武穆槍意則如同一柄柄利刃,穿透風暴,直刺司正妖身。

密庫穹頂轟然炸裂,石塊如雨點般紛紛墜落。

本該死去的岳飛持槍從天而降,槍尖凝聚的正是三百親衛燃燒神魂化作的“精忠血刃”。

血刃散發著耀眼的紅光,紅光中蘊含著無盡的怨念與不屈的意志。

司正的九顆頭顱同時發出慘叫,聲音凄厲,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震碎。

因為那血刃上躍動的,赫然是當年被九嬰屠戮的十萬青州冤魂!

冤魂們發出憤怒的咆哮,仿佛要向司正討回公道。

“你算計我......”

九嬰的毒首在血刃下瞬間灰飛煙滅,化作一團黑色煙霧。

岳飛的身影開始逐漸透明,仿佛即將消散于天地之間。

他最后看向周衍的目光帶著一絲釋然,仿佛完成了畢生心愿。

“快走,封神榜的真相在......”

岳飛話語未說完,驚天動地的爆炸瞬間吞沒了后續話語。

爆炸產生的氣浪將周衍掀飛,他重重地撞在墻上,吐出一口鮮血。

當周衍從廢墟中艱難爬出時,手中的封神榜殘卷多出一行血字:

“人仙帝王劫,啟于玄鳥殞。”

東方天際,泰山方向突然升起一道血色光柱。

光柱直沖云霄,仿佛要將天空撕裂。

光柱中隱約可見武則天頭戴九旒冕,身著華麗龍袍,宛如一尊降臨人間的帝王。

而她手中捧著的傳國玉璽——

正在龜裂的玉璧間,緩緩睜開濕婆的第三只眼。

第三只眼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光芒所到之處,天地仿佛都在顫抖,預示著一場更大的危機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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