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頸殘留的幻痛讓林夏在第七次重生時學會了提前松開車把。雨水順著發梢滴進鎖骨處的凹陷，她數著科技園區十字路口的裂縫數——第七次是四十三條，比第六次多出兩道新鮮的鋸齒狀裂痕。

“這不像是單純的循環。“她將共享單車停在監控盲區，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沖鋒衣內袋。那塊從包裹里取出的銀色懷表正在發燙，表蓋內側的Ψ符號在暗處泛著幽藍微光。

繞過三個垃圾桶和一面涂鴉墻后，暗巷盡頭的霓虹燈牌終于亮起“忘川咖啡“四個字。這是第五次循環發現的避難所，當黑衣組織出現時，唯有躲進這家午夜十二點準時營業的咖啡館能暫時避開追殺。

門鈴響起的剎那，暴雨聲驟然消失。林夏抹去睫毛上的水珠，看見吧臺后正在擦拭玻璃杯的藍發女子抬起頭，右手虎口的灼傷疤痕在暖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

“老規矩？“女子推來一杯冒著熱氣的生姜可樂，杯底沉著顆正在融化的琥珀色方糖，“今天有臺風特別供應。“

林夏的瞳孔微微收縮。在前六次循環里，這個調酒師從未主動搭話。她裝作整理濕發，用余光觀察對方圍裙上的名牌：蘇河，職位欄卻是空白。

“監控墻在漏水。“蘇河突然用攪拌棒敲了敲大理石臺面。地下室傳來金屬銹蝕的吱呀聲，整面墻的舊式顯像管屏幕逐一亮起，二十八塊監控畫面同時播放著不同角度的車禍現場。

林夏的指甲掐進掌心。第13號屏幕里，側翻的卡車駕駛室角度刁鉆地拍到副駕車窗——本該空無一物的位置上，此刻卻多出半張男人的側臉。雨刮器掃過的瞬間，那張臉上有量子態特有的光斑閃爍。

“你父親設計的雙縫干涉裝置，在觀測狀態下會出現概率云坍塌。“蘇河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后，帶著苦艾酒氣息的呼吸拂過她耳際，“就像這些監控畫面，看得越仔細，真相逃得越快。“

懷表突然在衣袋里劇烈震動。林夏轉身時撞翻了高腳凳，蘇河手腕內側的刺青在混亂中一閃而過——那是由三個交錯的莫比烏斯環組成的符號，與父親實驗室門禁卡上的圖騰完全一致。

“小心自動門。“蘇河的聲音混在突然響起的爵士樂里，“他們這次帶了量子定位儀。“

玻璃爆裂聲從二樓傳來時，林夏正死死盯著第28號監控屏。在最新一次循環記錄里，自己的尸體手中攥著半張燒焦的紙片，隱約可見“時隙協議“和“林正南“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