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夜無心會和那位可怖的存在做交易，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天意，創(chuàng)造了一個小型的天意結(jié)界，隨后把大師兄騙進天意結(jié)界，想以此殺死大師兄。”

“但大師兄到底是天才，反應(yīng)過來后很快掙脫出結(jié)界，但夜無心反應(yīng)更快，在大師兄脫離的那一刻重創(chuàng)了大師兄。”

“夜無心本就是天才，深淵之主幫夜無心封印了師父的力量，重創(chuàng)大師兄后，明心宗便再無夜無心的敵手。”

“等我趕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是她最痛苦的回憶了，但現(xiàn)在，她就這么血淋淋的撕開，露給陸守道看。

“那.......”這個字剛出來，陸守道便停頓了，他顯然是想說些什么，但顧及到花無咎，才換了一種說辭：“師尊是怎么活下來的？”

“是天意。”花無咎道：“大師兄死了，天意全部聚攏到我身上，夜無心拿我沒辦法。”

“......這樣嗎？”

“嗯，就是這樣，用窩囊的方法活下來了。”花無咎露出了個勉強的笑，“然后.......”

后面的故事陸守道已經(jīng)知道了。

那位深淵之主降臨，用威壓逼迫花無咎簽了條約。

夜無心成了深淵的代言人，而她則被套上守約者的枷鎖，曾經(jīng)生死相搏的仇敵，如今成了這場永恒游戲里唯二的棋子。

夏夜的暖風(fēng)裹挾著梔子花香拂過石階，陸守道卻感覺身旁傳來的溫度比冬天的冰窖還要刺骨。

他微微側(cè)首，看見花無咎的側(cè)臉在月光下泛著瓷器的冷光，師徒二人坐在洞府門口，明明是盛夏，她的手卻冷的可怕。

“現(xiàn)在你知道了......”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融進蟬鳴里，“我從來不是什么英雄。”

遠處山澗的流水聲突然變得很吵，吵得蓋住了她喉嚨里哽咽的尾音，夜風(fēng)掀起她未束的發(fā)絲，有幾縷黏在濕潤的眼睫上，讓視線里搖晃的星河碎成了模糊的光斑。

一片花瓣落在兩人之間的青石板上。

誰都沒有伸手去拂。

陸守道看著師尊繃緊的下頜線，她固執(zhí)地盯著遠方的夜色，仿佛這樣就能逃避少年眼中的倒影，或者說逃避過去。

逃避那個滿手鮮血的、懦弱的、害死少年親人的......自己。

夜風(fēng)突然轉(zhuǎn)了方向，帶著后山瀑布的水汽撲在臉上。

花無咎眨了眨眼，這才驚覺臉頰上冰涼的濕意。

她倉皇抬手去擦，卻被徒弟溫暖的掌心覆住了手背。

“師尊，我說了，那不怪你。”陸守道的聲音傳來，“那不是你的錯。”

“閣樓里的內(nèi)容收錄不全。”花無咎沒有掙扎，說道：“哪怕你聽了我說的這些，也覺得不是我的錯嗎？”

“嗯。”

“是嘛......”

兩個人都沒說話。

“師尊，以前的明心宗是什么樣的？”陸守道忽然看著遠方問。

“以前嗎.......”

她也有些記不清了。

對抗深淵的日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久，久到蓋過了以前在明心宗快樂的時光。

陸守道忽然松開手，從懷里掏出了個東西，塞到花無咎懷里。

“這是什么？”花無咎愣愣的看著手里的白色小花。

有些像梔子花，但又不太像，應(yīng)該是某種材料制作的法器。

太陽落了，天意模擬出來的四季，種不出梔子花。

“是梔子花。”但少年笑著說道：“我也沒有見過梔子花長什么樣，這是我根據(jù)書籍上記載說的。”

“為什么是梔子花？”她問。

明明今天她才敞開心扉，講的過去。

“是小綠姐姐說你喜歡梔子花。”陸守道笑著說，“我一直想給師尊送禮物，所以才去問的她。”

“這樣......”

陸守道伸手，按了上面的某個機關(guān)，梔子花頓時變亮，在黑夜中散發(fā)出微弱的光。

花無咎愣愣的看著：“然后呢？”

“沒了。”

“只會發(fā)光啊。”

少年忽然漲紅了臉：“我在煉器上可能沒什么天賦.......”

花無咎看著他，忽然笑起來。

“謝謝，我很喜歡。”

她把花插在頭頂。

月光像一層輕紗，溫柔地籠在她身上，眼角還帶著未干的濕意，嘴角卻揚起久違的弧度。

不是往日強撐的威嚴，不是故作冷漠的疏離，而是三百年前那個會偷喝師父靈酒，會躲在師兄師姐背后做鬼臉的小師妹才有的笑容。

很好看。

陸守道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快，他喜歡花無咎敞開心扉以后的樣子，因為這才是她本該有的樣子。

“師尊！”他猛地站起來，說道：“我明白我自己的初心了，明天讓我再試試明心劍意吧！”

花無咎抬頭看他，笑著點頭：

“好。”

夜沉了。

回到房間，花無咎看著陸守道在冰心玉床上陷入沉睡，方才離去。

她一離去，陸守道便睜開眼睛，坐起來。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需要靠系統(tǒng)，自己就可以判斷花無咎走沒走了。

夜晚無聲，陸守道隱藏神念，直奔后山。

“守道，你是懷疑......”系統(tǒng)的聲音響起。

陸守道嗯了一聲，道：“我總覺得明玄度那里不太對勁。”

對于第二世界的描述，系統(tǒng)那邊的記載比較籠統(tǒng)，只說了夜無心得到那位大人的幫助，繞開天意殺死了大師兄，但具體是怎么回事，系統(tǒng)不清楚。

那位大人肯定知道，但陸守道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而去麻煩祂，況且現(xiàn)在他人都在第二世界了，想麻煩也麻煩不了。

“守道，你是覺得花無咎說謊嗎？”

“說謊不至于，她已經(jīng)決心向我坦白，自然沒有說謊的必要。”

陸守道頓了頓，說道：“我只是奇怪，夜無心約明玄度來后山，明玄度真就來了，他們要聊什么事，以至于在后山這個地方聊？”

他停在后山上空，因為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地方，所以他選擇把后山都籠罩進來。

溯影鏡！

混沌的黑暗吞沒一切，陸守道的意識不斷下沉，閱讀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的故事。

半晌，他睜開眼睛。

系統(tǒng)問：“怎么樣？”

“系統(tǒng)。”

“嗯？”

“混沌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