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肯說出這番話，他十分好奇司機的臉色會是怎么樣子的。他完全承認自己這番話有鬧著玩的成分，但方才對“金手指”的驗證確實也讓他開始覺得：

我似乎真能做些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您說，您要競選市長？”

【檢測到“提姆.金”好感度+10】

怎么還加了好感度？

“先生，如果你去競選市長的話，我一定會投你一票的！”司機有些激動地說道。

林肯懵了。

他尋思這貨剛才還一口一個小子，還想把對新聞行業的怨恨全部發泄在自己頭上呢！如今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可謂前倨而后恭，令人思之發笑。

“額，為什么？就因為我救了你？”

林肯這話剛落，司機也當即陷入了思考。

是啊，為什么？為什么他突然就想選這個年輕人呢？就因為他救了自己？到底為什么呢？

可仔細一想，為什么這個問題一定有個答案呢？這片大陸上的選民們曾經用自己的聰明才智選出了泰勒、哈定、胡佛、懂王，誰去問問他們為什么選他們？而在哥譚，人們可以為了一美元熱狗投票給一個和自己立場截然相反的候選人，或者僅僅是出于外表和審美偏好去投票給一個網絡主播！

Fuck，這就是哥譚！被投票的是白癡，而投票的更是白癡中的白癡！

“是，是的……因為你救了我。”司機傻笑道。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能拯救哥譚，就像剛剛那樣——警察沒辦法制止那個劫匪，所以需要真正的平民英雄挺身而出?！?

“平民英雄？”林肯笑了出聲，“誰在乎？如果僅僅因為一時義舉就能得到百姓愛戴，那超人早就成了總統，蝙蝠俠早就成了市長！”

“可……關鍵是他們沒有參選??！”司機忽然抬高了音量，然后腦中的某根弦好像被撥動了一樣，開始和他扯起各類政治議題。

而林肯則只能盡可能地敷衍。

“先生！”他兩眼發光，“你一定要去參加明晚在時尚區舉辦的‘匿名民調’活動！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

“匿名民調？”

*

哥譚市，時尚區。

琳瑯滿目的各類珠寶店和服裝店在這個區域一一散開，它們大多都為相鄰的鉆石區的富人敞開，而不歡迎路過的流浪客。

但從今天開始事情發生了一些轉變。

在幾個月前，“哥譚BBS”上一群積極參與公共事務的網民提出了“匿名民調”這一想法，即一群人帶著面具聽著同樣帶著面具的有競選公共職務的人的想法，然后通過現場直播來表達選民的心聲。

甚至一切公職人員都不被允許參與進來，為的是保證整場活動的“在野性”。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可以讓人們肆無忌憚地暢所欲言，壞處就是會有各種魚龍混雜的“生物”混進來。

不過林肯.馬奇此刻并不在乎這些，在他從計程車司機那里得知了這個消息后就立刻以“報道這一全新參政形式”為由頭向報社請了一天假，然后便來到了此處。

他自己如今則戴著米老鼠面具，胸前掛著個“5”，安靜地待在幕后，聽著不遠處的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呼聲。

這其中有的人謾罵，有的人歡呼雀躍?；蛟S戴上了面具人們便可以毫無顧慮地展示自己的想法，可林肯認為這遠遠不夠。

假如說此時有一個人上來煽動種族歧視，并聲稱哥譚的面包已經賣到五百美元一個了，那選民們會做什么姿態？公然支持這等極端分子的人就算帶了面具也肯定會因公憤而被扒下，然后再被痛毆一頓！

所以，即使戴上了面具也無法完全地不顧世俗之眼光，但林肯不同，他頭腦的東西可以讓他看清人心，可以讓他真正的明白什么是“民意”……

“第五號，唐老鴨殺手——歡迎您上臺！”

聽到自己的花名被主持人提起后，林肯急忙上了臺，面對臺下擁擠的人群，他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各種標語，他還以為自己在參加什么漫展呢。從《電鋸驚魂》到《變相怪杰》，各種類型的面具無所不有，除了蝙蝠俠……

甚至包括蝙蝠俠！

只是那些個劣質面具戴上去會讓人看起來更像咬打火機的那位蝙蝠俠罷了。

“大家好！”林肯熱情地舉著手，“我想要競選哥譚市市長！”

人群一片歡呼。

但是好感度在整體上卻呈下降趨勢。

好吧，現在該怎么辦呢？

“我要推進教育改革！”

人們仍然是舉旗歡呼，但好感度卻仍在下降。

“我要推進醫療改革！”

仍在歡呼，但也仍在下降。

“我要消滅一切不作為！”

似乎……仍在下降！

林肯又懵了。

哥譚市的水是有毒嗎，還是這群家伙只是純粹的樂子人？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跟個瘋子一樣，結果內心深處都無比鄙夷自己的看法？都戴上面具了還那么虛偽干嘛！

難道是自己的許諾太空了？沒有具體的剛領和方案？又或者說……

臺底下這群人已經被承諾了一遍又一遍，但他們所期望的從未實現呢？

“這，就是哥譚啊。”林肯暗自嘆氣，然后又抬起頭來，兩眼忽然發亮。

“不要屠殺小動物！”

好感度在上升，而且群情激烈。動物保護在老美也算是各方共識了。

“不要再傷害環境！”

好感度依舊在上升，只是沒有那么明顯。

隨后他忽然心中一動，清了清嗓子，喊道：

“我要在哥譚廢除二元性別制，沒有人可以假定我們的性別！”

那一刻，臺上臺下都仿佛呆住了，但最后卻淪為了一片熱情的狂歡。當然，有幾個角落仍然在發出著噓聲。

而林肯卻發現他這話說出來時人群對他的好感度卻產生了嚴重分化。

有的人內心坦蕩，有的人卻仍在掩飾。

有的人表里如一，有的人卻隨波逐流。

即使是最白左，最進步的價值觀也無法成為所有人的“共同的底線”嗎！？

林肯在心中吐槽著，難道非要他喊兩句“Family”，或者“狗狗都是我們的好朋友”才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嗎？

一番思考之下，他最終還是決定拋出那個他準備已久的問題。

或許這個問題會帶來真正的嘩然大波。

“這些年來，我們在與貧窮作斗爭，與罪犯做斗爭，與破壞生態的頑固分子作斗爭……而有些人，則在肆意破壞，欺世盜名，他們假慈善之名為自己牟利，他們就是哥譚的罪惡本身……”林肯手舞足蹈地面對著大眾說道。“而這些人，以及這些人的代表無時無刻不出現在報紙上、電視上，大家都知道他們的，或者說他的名字……”

最后，他舉起拳頭。

“殺了布魯斯.韋恩！”

那一刻，謾罵聲再也壓不住了。

可在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每一個人對他的好感都在上升……而且是顯著的上升！

“殺了，韋恩？”臺下，一個一直安坐的人開始念叨起這句話，面具之下是他有些癡傻的神情。

“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