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石區，這里本不屬于林肯.馬奇。

這間西餐館內無論是郁金香造型的吊燈還是潔白的骨瓷盤，都讓他感到有些恍惚，但生活嘛，不能總是那么壓抑的。

“這家店的鵝肝醬真不錯，就是分量少了點。”林肯用叉子戳了戳盤子里指甲蓋大小的食物殘渣，“要是再配兩片面包就更好了。”

哈琳.奎澤爾則托著下巴溫柔地微笑著，燭光在她金色的發梢上跳躍，“你該關心自己的身體而不是面包——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金屬頭進行了‘殊死搏斗’？還有你被黑面具綁架的時候，有沒有傷到哪里。”

“如果我受傷了，你會幫我看看嗎哈琳醫生。”林肯笑著問道。

“如果你弱小的心靈受傷了我可以考慮幫幫你。”哈琳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但哈琳的眼神突然變得認真起來，“不管怎么說……你現在是大紅人了，要懂得保護好自己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哈琳。”林肯差點被氣泡水嗆住，他感覺她的口吻在教育自己，“你難道要我穿著防彈衣來約會嗎？”

“穿著防彈衣約會太掃興了。”她嘟囔道。

“那我們就不提這個了——話說回來，‘我’那幾位病患最近安分嗎？上次見面時他激動得像是要隔著鐵門給我個擁抱。”

哈琳突然一愣，然后又忍不住笑了出聲，“所以你換了個更不浪漫的話題嗎？林肯.馬奇先生？——不過你這么擔心的話我還是跟你說清楚吧，伯頓先生還好，現在每天只需要要注射正常劑量的鎮靜劑，至于你送來的那個金屬頭...”

她忽然壓低聲音，“今早他咬斷了護工的半根手指。”

服務生恰好在此時端上甜點，是哈琳要的焦糖布丁。

“那看來我得去看看他們了。”林肯嘆了口氣，沒想到金屬頭這貨那么讓他不省心。

而哈琳聽到這話卻不由得嘟起嘴巴，“那我呢，你會來看我嗎？”

“順……順道的事。”林肯望著哈琳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一動。

“哼，隨你的便。”哈琳用叉子狠狠戳進布丁底端，“這次來還打算找誰？謎語人？毒藤女？還是...”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甜膩，“還是那位綠色先生？”

顯然，她說的是小丑。

“哈琳，經歷了黑面具的事情后我得承認我只是個普通記者，”他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現在我對連環殺人魔的興趣僅限于頭條新聞。”

“是嗎？那時候不是你發現了他的異常嗎？還是說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哈琳調笑道，“不過托你的福，杰羅麥院長一時半會兒也不敢讓我去給他做精神治療啦，你也不要去招惹他。”

“嗯。”林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隨后他突然話鋒一轉“對了哈琳……你有認識什么在哥譚兒童醫院工作過的人嗎？或者威洛伍德精神病院？”

“你問這個干嘛？”哈琳雖然有些困惑，但還是思考了一會兒，“我好像有幾個老師在那里工作過，他們主要在那里為病人提供心理健康觀察的服務。”

“真的嗎？”林肯眼前一亮，“你能給我他們的聯系方式嗎？我有些問題想咨詢一下他們。”

“可以，不過……”她微微蹙起眉頭，“你要咨詢什么呢？”

“這個……我不好說，因為工作原因我需要保密。”林肯露出一個假笑。

“真的不能告訴我嗎？”哈琳.奎澤爾的手忽然伸了過來。

“真，的，不，能。”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算她撒嬌也沒用！

“求求你了……”

“好吧，是出于一些個人原因。”林肯忽然嘆了口氣，“你知道的，我是一個孤兒，沒爹疼也沒娘愛的，但是我的童年里有一個我印象中對我很好的長輩……”

哈琳邊聽他說鬼話，邊露出心疼的表情，雖然她也覺得這話真假摻半，但作為一個心理學家，當事人無法清晰地講述過去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那我知道了，我把電話寫給你吧——不過你得再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

“我也要在場。”

“哈，為什么？”

就在林肯疑惑之際，一名打扮得體的侍者適時出現拯救了這場對話。

“需要幫二位打包嗎？”年輕人掛著職業微笑，目光在兩人不知不覺中交握的手上打了個轉。哈琳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林肯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全是汗。

“什么打包……其實是來問我們結賬的事情吧，還真是禮貌呢……”林肯暗自想道，然后看了眼所剩無幾的菜肴。

而過了幾分鐘后，當賬單送來時，林肯瞥見末尾的數字差點把叉子捏彎——這頓飯吃掉了他半個月的房租！

“我日他爹，萬惡的美國！”

但即使這樣，他所謂的尊嚴還是驅使他摸向裝著信用卡的皮夾，而就在這時哈琳突然把銀行卡拍在桌上，“林肯，我知道你的經濟狀況也不太好，約會地點是我選的，所以這一單就有我來付吧。”

“富婆啊……”

不愧是學心理學的，不是有錢多金怎么會去學這種抽象專業呢？

“哈琳，讓女士付賬會讓我被全哥譚的出租車司機嘲笑。”林肯故作沉重地按住她的手，不過隨時做好了撤回或者改為緊緊握住的準備，那些紅脖子司機確實會這么嘲笑他。

“你這也太大男子主義了，我的人權律師先生……”

“有嗎？我還以為這是一種紳士風度呢。”

在他們二人推搡間服務生又折返回來：“有位先生已經結過賬了。”

“誰啊？”哈琳疑惑地發問道，“林肯，是你認識的人嗎？”

她的腦袋旋即開始四處張望起來，似乎想找到這位好心人，最后她忽然面露驚訝之色，雙眼就這么停住。

而林肯順著侍者手指的方向，卻看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肩膀寬厚的男人正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朝他們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