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我走干什么?我的好姐姐。”成功進入桃花源的鹿紅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梨雪渾身的仙力都被藥粉封鎖,是她殺了南康王父子,把她綁回蓬萊,豈不是順理成章?”
允恒雋看事的重點奇特無比,“早說你能把我們直接帶進桃花源,還租什么馬車?現在車夫也失蹤了,車也丟了,那蟾蛙還留在車上呢。”
好脾氣的涂山絳挨個回復,她先是安撫鹿紅,“你剛沒看見?西南一角有昆侖青鳥傳信的神象。梨雪,前十二青鳥信使首座,你即將對她動手,西南卻有昆侖傳信,這說明什么?”
鹿紅一點就透,“昆侖要保人?”
涂山絳沖她頷首又安撫允恒雋,“坐馬車到底是體驗感多一些的,那蟾蛙應當就是車夫,只是梨雪給他打回原形了,蟾關渡這邊蟾妖眾多,多是掌舵行船的,馬車也算掌舵吧?”
這猜想炸在鹿紅頭頂,“怎么可能?梨雪是昆侖的叛徒,昆侖主怎會是要保她?”
“并非要保梨雪,你仔細想想,”涂山絳眉頭皺成小丘,“其實方才梨雪并非單刀赴會,那些狼叫說明有狼妖在那周圍,來時車夫不是講過嗎?桃花源這邊不是荒野,沒有豺狼虎豹成群,西南青鳥傳信應是警示于她,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昆侖主還有權限制她作為嗎?”
“就算有狼妖,咱們三個也能打得過啊。”允恒雋不屑道,“鹿紅要是不用那隱法飲,興許我能給她打趴下,然后送回蓬萊惡妖獄。”
“能省事兒為什么要打架?”鹿紅瞥他一眼,“隱法飲比你仙力還金貴呢。”
鹿紅很快扭頭回望涂山絳,“我感覺事情沒有那么簡單,要是剛才留在那,興許就能聽到昆侖主說什么了吧?”
“不,青鳥傳信消息隱蔽性極強,那青鳥只要落地,就唯有昆侖主指定的那人能聽到青鳥帶來的消息,況且,昆侖主此番傳信,想必是急事。或者說,如果這個消息當下沒有讓梨雪聽到,后面會發生不可控的事兒。”
“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昆侖主知曉梨雪身在何處、還能給她傳信,對吧?”允恒雋加入話題。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梨雪身上有什么價值?都叛出昆侖了,昆侖主還是給她一條生路。”鹿紅扶額,“會不會跟清照鏡有關系?”直覺告訴她,或許清照鏡破碎和昆侖有關。
“十二青鳥信使中,梨雪最得昆侖主信任,可能是情意太深,昆侖主不忍殺她?”涂山絳抬眼,“這其中發生的事,我們都不知情,不能隨意評判。我能肯定的是,梨雪跟昆侖一定保持著某種聯系。”
“這豈不是說明,蓬萊司察沒有權力審問梨雪了?”鹿紅憤了。
“我想,昆侖主正是想告訴我們這一點。”涂山絳微微瞇眼,“身為三界主轄,她做什么事勢必會深思熟慮,在我們三人還在場的時候青鳥傳信,她定然有她的用意。”
鹿紅煩得踹走了腳下一個石子,她悶頭前進,后又抬眼觀摩桃花源的景。
這周邊像是妖市,大路兩側都有妖怪在擺攤,有的賣餅、有的賣糖,還有的賣風箏,乍一看和人間沒什么兩樣,紛飛的落英芳菲卷入樹根夾縫,年幼的妖怪攥著風車在追逐嬉戲。
平和得不能再平和了。
她的內心何時能如此平和?
根據妖域路線圖來說,穿過桃花源,掀開一面雪白的簾子,就能去到蟾關渡,再從蟾關渡坐上船,一天就能抵達風煙山,算起來時間也還夠用。
鹿紅有些累,不光是心累,身體也累,思及此,她扯了扯涂山絳的袖子,“姐姐,在桃花源修整一晚再趕路,也來得及吧?”
“來得及,”涂山絳對妖界輕車熟路,等到了白帳界外,會有客棧供他們歇腳。
允恒雋諷刺道:“懶驢上磨。”
鹿紅皺眉懵懂發問,她右手食指指向自己的臉,“你在說我?”
允恒雋臉一黑,不是說她是說誰?
鹿紅撓了撓耳朵,自言自語似的嘀咕:“我也不是驢啊。”
大街上的小攤不停的吆喝著,吵得人聽說話都費勁,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在那油米攤兒頂層的三樓,有一個帶著斗笠披著披風的男子望著他們三個背影出神。
“主子,城西黃家客棧發生了命案,可要以此為由,留他們幾天?”
男子壓了壓斗笠,薄紗更低,他的面容完好的隱在紗后,“桃花源,不是有水妖嗎?一并出了便是。中山極府那邊的消息盯好了,有風吹草動就要上報。”
黑裙少女周身散發著黃綠紅白交雜的光暈,他闔眼,呢喃出:“鹿紅。”
那尾音是上挑的,聽不出是在陳述,抑或者是在反問。
而這邊,渾然不覺的鹿紅從路邊買了個糖人,咬了一口發現硬得牙疼,正糾結舍不舍得扔掉的時候,一雙黑色的長靴出現在她眼前……準確的說,是有一個人站在了她面前。
鹿紅緩緩抬頭。
我滴媽。
這丫的哪是人?
偌大的獠牙爆出口來,鼻孔比犀牛還要大,這家渾身上下都是綠呼呼的,那么老長的睫毛卻是淺白色的。
“額,你是?”鹿紅下意識皺眉。
“城西的黃家客棧今晨起出了命案!死者是小的親兄長,我跟哥哥從小一起長大,哥哥一直都是老實本分的,自從認識那個女人之后一切就變了!”龐然大怪物撲通一聲跪在鹿紅身前,他作揖,求著:“有人說,您是蓬萊的紅司使,專門查辦妖界和人間的案子,求紅司使為我兄長討回公道!”他連磕了幾個響頭。
鹿紅一臉懵,她來妖界也沒有公開啊?這家伙怎么可能認得她的臉?難道她鹿紅在三界的名聲已經這么大、這么響亮了嗎?
可是這也不對啊,她剛到這兒,這就發生了命案?太巧了吧?
鹿紅后退半步,彎身打量著這家伙的表情。
“哦,那你是誰呀?誰騙你說,我是蓬萊紅司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