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劍丸在空中激射而出，爆發一陣劇烈的劍鳴。

就連沈夜都完全無法看清它的軌跡，眨眼間便來到了李然的面前。

嗡的一聲，劍丸在空中爆射而出，飛往極遠處的斷崖，在空中形成了一個三丈粗細的空柱。

永夜秘境的情形本就極為特殊，無論任何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尋常光源也都會被吞噬。

唯有武者燃燒氣血才能讓周遭短暫出現一片狹小的光明區域。

而長樂村屬于一個例外，在這里不需要照明手段，無論是人還是建筑都可以直接看見。

但天空之上依舊無日月，無星辰，照樣是漆黑一片。

隨著劍丸激射而出，在空中竟然將黑暗都直接破開，一條光路顯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三丈粗細的空柱從沈夜跟前出發，一直連接到數百丈遠的山崖，最終連山崖都被洞穿，一直向上沖往了無窮遠的天空。

透過這道空柱，沈夜甚至在那盡頭看到了星星。

這貫穿寰宇的一擊被李然偏頭躲開，并未命中，但他躲了就意味著他并不能硬吃攻擊，如果能夠命中的話必然會對其造成傷害。

劍丸的威能甚至足以破開黑暗，縱使李然防御驚人，也斷然不敢挨上一下。

“乾坤道？我可不記得老牛鼻子在青州這地界降下過道統，你是從哪得到的？

當年那群道士也幫了我不少忙，你若是乾坤道門人，我可放你離去。”

李然歪著腦袋，語氣平淡地說出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這也是沈夜第二次在別人口中聽見乾坤道的名號了，而且都是在看到他的劍丸之后。

那枚無意中煉制出來的劍丸恐怕真的和名聲響徹云梧州的一個宗門有淵源。

“齊曉”也跟著說道：“莫要信他，此人絕非善類，唯有將其干掉才能徹底放松警惕！”

沈夜自然明白，他覺得李然最后說的“放你離去”這句話才是重中之重。

因為乾坤道的人幫了他不少忙，所以他想報恩，這個邏輯沒什么問題。

對于任何人而言，報恩的手段應該是他自己認為“有益”的事，比如錢財、寶物、地位等等。

這些都是“有益”的，那么在李然眼里，什么是有益的事？

升仙！

李然一直口口聲聲說羽化登仙是福報，天上都是享福享樂之地，登上長階便可壽與天齊，永生永世享受天倫之樂。

那他為何不繼續拉著沈夜上天？

他不是一直都想這么做嗎，可真的到要報恩時，反而又不想沈夜登天梯了，還要送他離去。

自相矛盾啊……

如果李然依舊覺得登仙路是“友誼”的事，那他此刻不愿意讓沈夜登仙，豈不是說他和乾坤道其實有過節？

他并不是想報恩，而是想報仇？

可這樣依舊說不過去，報仇的話直接把沈夜殺了豈不更好，何必將他送走？

無論是哪一種思路，李然的所作所為都是自相矛盾的，無法理清邏輯。

除非，李然不能殺自己？

他既不能殺了自己，也不能讓自己登上仙路，就因為乾坤道。

李然提及了一個鳥妖玄二并未提及的概念——道統。

道統通俗來講就是傳道的脈絡和系統，也可以說是神仙之間的派系。

云梧州乃是靠近中州的地界，靈氣充裕程度遠不是青州這種偏遠地區能比的，他們那的傳承更是領先了青州不知道幾千幾萬年。

青州寥寥無幾的先天之境，在云梧州可謂比比皆是。

那如果有人修煉到了先天巔峰，再往上一步，又是什么境界？

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真仙了？

所謂的道統，便是這種絕頂高手的功法傳承嗎？比如劍丸便是乾坤道的拿手絕活。

若是殺了沈夜，或許會引起乾坤道的注意……

只有這種可能性了，否則無法解釋李然修為通天，卻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也就是說你現在不敢殺我，而我卻可以為所欲為？

沈夜想到此處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給李夢茹使了個眼色，她立刻將裝天布袋拋出，當即就要把血云棺收進去。

無論敵人想用血云棺或者楊蓉的肉身做些什么，我們只管將其破壞掉就是了。

敵人越反對，就說明我們做得對。

果然，李然在發現李夢茹想要將血云棺收走時，他腳下塵土飛揚，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他的速度依舊快的驚人，幾乎是完全無法捕捉到運動軌跡。

但是沈夜不需要捕捉，他只需要讓對方自己撞上來。

運動可是相對的，李然那么快地沖過去，如果撞到別的東西，也可以等效于被那個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撞擊。

砰——

李然的胸口驟然爆出一個大洞，赤色的劍丸不知何時早已埋伏在那，就等著李然自己撞過去，隨后再稍稍一用力，便輕易將他的肉身洞穿。

而李夢茹也趁此機會，成功將血云棺裝進了布袋，迅速撤離祠堂的范圍。

沈夜一擊得手，當即就要乘勝追擊，劍丸滴溜溜轉著急速殺回，但李然一聲怒吼之后，全身上下的琉璃之色瞬間消散，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血色。

無數蠕動的蛆蟲從他胸口的大洞中爬出，飛速聚集在一起將空洞填補完全。

皮膚上不斷剝落已經干涸的血痂，衣擺之下的嬰兒手臂再也隱藏不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無數血人從他的身下瘋狂爬出，向著四面八方逐漸逃離。

但李然爆喝一聲，那些剛爬出去的人們像是被一股巨力吸了回去，在地上不斷倒退，終于是重新被李然納入了身下，再用衣擺遮住。

可無論是誰都能看出，他的身體根本就是一個由無數人類肢體扭曲而成的怪物。

劍丸從天而降，勢必要將李然從頭到腳徹底貫穿，然而只見他抬起頭顱大嘴一張，竟是直接將劍丸吞了下去。

“桀桀桀，區區乾坤道，看本座將你煉化！”

李然盤腿而坐，他的身下傳來無數凄厲的慘叫，無數人的聲音匯聚在一起，不斷沖擊著沈夜的魂魄。

這些聲音直指魂魄深處，若不是修煉了藏魄法，根本無法抵擋。

沈夜雙手掐訣，將李夢茹和齊曉也一并護住。

“趁此機會，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