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慌張。

反常的低攻擊性回擊。

那塊出現在不該出現位置的、被強行解釋為“茶漬”的水漬。

對自己嘴角口水那過度的反應，以及遞出手帕這欲蓋彌彰的舉動。

還有，自己剛醒來時，眼前那模糊的、覆蓋著黑色的、柔軟而富有彈性的不明物體。

以及那奇妙的、從一個軟墊墜落到另一個軟墊的“墜落”體驗。

一個又一個的疑點被串聯起來。

水漬……口水……柔軟的墊子……黑色長筒襪……

小林曉的目光，再次緩緩地，落在了雪繪琉璃那雙被黑色長筒襪包裹著的、曲線優美的大腿上。

他感覺自己逐漸理解了一切。

……但終究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琉璃大小姐為什么要給他膝枕，還是在之前那種剛剛才互相撂下狠話的情況下？

可種種跡象又確實是在指向這個答案，仔細回想，他確實是能隱約感覺到，在淺眠中那種愜意卻又微妙有些不自在的感受，說實話算不上特別舒服。

想必是因為琉璃大小姐的技術有些爛。

但他倒也不至于在這上面挑三揀四，事實上他確實是覺得自己占到了大小姐的便宜，感覺賺到了。

畢竟他很多時候更關注的反倒是情緒價值。

現在只覺得有些可惜，沒能看到當時琉璃大小姐臉上的表情。

小林曉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問一下有關膝枕的事。

順便，也趁逗弄大小姐的時候補足他想要的那部分情緒價值。

然而，話未出口，卻只見雪繪琉璃像是預判了他的行動一般，搶先一步有了動作。

她幾乎是有些突兀地坐下，試圖用一種刻意營造的、無懈可擊的優雅姿態來掩飾內心的波瀾。

但那過于挺直的背脊，和交疊雙腿時快了半拍的動作，還是在她不自覺間泄露了一絲慌亂。

緊接著，她抬起一條被黑色長筒襪包裹住的腿，腳踝優雅地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先是點了點自己的鞋子，然后又向上指了指被黑色長筒襪包裹的小腿，用一種不容置疑的、甚至帶著點刻意命令口吻的語氣說道：

“黏糊糊的，有些煩躁。你，來幫我脫掉。”

琉璃的聲音依舊試圖保持平穩，但或許是因為精神緊繃，措辭總感覺有些機械的質感。

小林曉愣了一瞬。

我來？

“琉璃大小姐，”他試探性地問道，“這種事情，您自己動手不是更方便嗎？”

他特意觀察著琉璃的反應，只見她聽到問話時，肩膀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你說什么蠢話。”

琉璃立刻蹙起眉頭，用一種混合著高傲與惱怒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語氣也變得冰冷銳利。

“既然你這家伙把白鳥從我身邊奪走了，這種程度的侍奉，不就該輪到你來做了嗎？還是說，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蠢貨。”

強行轉移話題加低級的人身攻擊啊。

小林曉心中了然。

看樣子，琉璃大小姐是鐵了心不想讓他揪著剛才膝枕的事情問下去了。

這生硬的命令和牽強的理由，還有這突兀追加的蠢貨稱謂，無一不在昭示著她此刻色厲內荏的狀態。

也罷。

他暗自想道，看她這副快要炸毛的樣子，估計再逼問下去，這位大小姐真會給他來點什么下馬威以掩飾羞憤。

這次還是順著她的意思，給她留點面子算了。

然而，他這短暫的沉默，在琉璃眼中卻似乎成了猶豫不決的象征。

她的臉色沉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怎么？不愿意？還是說，需要我把打到你賬戶上的錢扣回一半嗎？”

“……”

小林曉無奈地嘆了口氣。

又來這招。

首先這就顯得沒什么新意，更何況他原本就沒打算拒絕。

說實話，對于幫美少女脫鞋脫襪這種事，他內心深處或許說不上有多向往，但絕對不抗拒。

頂多是缺乏類似的經驗，有些不習慣而已。

“我明白了。”

他應了一聲，依言走上前去。

在琉璃面前單膝蹲下，先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只黑色的瑪麗珍鞋上。

他伸出手，小心地握住少女纖細的腳踝。入手一片溫涼滑膩，隔著薄薄的布料，依然能感受到底下肌膚的細膩。

他能感覺到琉璃的身體瞬間繃緊了，仿佛受驚的貓咪。

但他沒有抬頭，只是專注地解開鞋子側面的搭扣，然后用另一只手輕輕捏住鞋跟，穩定地將鞋子從她腳上褪了下來。

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小林曉也在心中松了口氣。

幸好沒出什么岔子，本來現在這情況就已經夠尷尬了，要是鞋子再半天脫不下來，那只會雪上加霜。

鞋子被放在一邊，露出了被黑色長筒襪完美包裹的腳型。

不過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他抬起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到她小腿上方、裙擺邊緣下的襪口。

那里的布料似乎更加纖薄，緊貼著肌膚，勾勒出圓潤的弧度。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屬于琉璃的馨香，卻又沾染著一絲帶有微微腥味的，來自小林曉的味道。

明顯不是什么茶水的味道，這樣一來小林曉就更加堅定了之前的判斷。

他定了定神，用指腹輕輕捻住襪口邊緣，開始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向下卷動。

動作必須輕柔。

隨著他的動作，黑色的布料漸漸褪去，露出底下白皙細膩的肌膚，如同上等的羊脂白玉，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從纖細的小腿肚，到線條優美的腳踝，再到玲瓏的足弓……

這無疑是一副極具沖擊力的畫面。

小林曉感覺自己的臉頰也有些微微發燙。

他原以為已經將自己的臉皮鍛煉得足夠厚實，大部分情形下也能維持心境的古井無波。

結果看樣子還是差得遠。

但問題不大，這種情形下，他有特殊的應對手段。

他悄悄抬眼，飛快地瞥了一眼琉璃。

途中雖然還不小心看到了不錯的景色，知道了琉璃大小姐偏好的是黑色蕾絲款，但那倒不是現在的重點。

這位大小姐維持著側臉對著他的姿勢，假裝在看窗外的風景。

但那已經紅透了的耳垂，緊抿的嘴唇，微微顫抖的睫毛，以及脖頸處那更加明顯的紅暈，都清晰地表明——

她比他更緊張，更尷尬。

只要有人比我更尷尬，那自然就有人比我更尷尬！

小林曉利用毫無邏輯可言的事實，瞬間找回了心理平衡，嘴角甚至忍不住勾起一道明顯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