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麟與姜默商定了對付高俅之策。

姚麟大步流星，出了青龍堂。

姜默緊隨，步伐從容。

“五郎，你這計策，端是厲害。”

姚麟邊走邊低聲道，語氣中夾雜著贊賞。

“可童貫那閹人，狡猾如狐，你真信他會棄高俅，與咱們聯手？”

姜默輕笑一聲：“姚相公，童貫此人，最重利害。

高俅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殿前司的爛攤子誰都看得清楚。

童貫面對蔡京，節節敗退，若想保住他在樞密院的地位，勢必要找個旗鼓相當的政治盟友。

咱們馬軍司，手握實權，又有王稟這張牌，他不與咱們合作，還能去投蔡京那老賊？”

姚麟聞言側頭看了姜默一眼：“五郎，你這心機，倒是叫我有些看不透了。

你說，童貫若真背刺高俅，咱們馬軍司能得幾分利？”

“高俅一倒，殿前司必亂。咱們趁勢推王稟上位，聯合樞密院徹查殿前司的賬目，保管叫高俅那老賊翻不了身。至于馬軍司……”

“自然是兵強馬壯，權勢更上一層樓。”

姚麟聽罷，哈哈一笑，拍了拍姜默的肩膀。

“好！五郎，有你這腦子，我這馬軍司指揮使的位子，倒是坐得更穩了！

走，隨我去會會童貫，看看那閹人敢不敢接咱們的招！”

此時。

青龍堂外。

種師道留下的劉世光與六位西北軍提轄，正站在馬軍司府衙外的石階下，雙手環胸，飽經風霜。

風拂過，帶來汴梁城特有的濕冷，他的披風微微鼓動，露出腰間那柄磨得锃亮的佩刀。

馬軍司的府衙高大威嚴。

朱漆大門開啟，門前兩尊石獅子投下猙獰的影子。

這座府衙不僅是權力的象征，更是無數禁軍將士向往的圣地。

“這汴梁就是吃人的地方，進去了沒點斤兩，怕是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他身旁的魯達卻沒這么多心思，時不時瞥向府衙大門，迫不及待的想見識見識龍衛禁軍的厲害。

魯達性子卻如烈火般直來直去，對馬軍司這等地方，向來敬畏中帶著三分神往。

種師道留下的六位提轄，都是西北大營中赫赫有名的武將，個個武藝高強，桀驁不馴。

他們對馬軍司的敬畏，更多來自于這地方背后代表的權勢與規矩。

馬軍司，是禁軍三司之一，掌管天下騎兵，權柄之重，足以讓任何將士心生忌憚。

可他們站到這里，甘愿在冷風中等候，卻是為了一個人——姜默。

馬軍司龍衛禁軍十三太保之一。

正在幾位西北大營提轄等待時候，兩人已經走出青龍堂。

為首正是姚麟，馬軍司指揮使，身形魁梧，步伐如龍。

姜默緊隨其后，龍衛營指揮使，鋒芒內斂。

劉世光心頭一震，立刻挺起了胸膛上，懶散的氣息，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

魯達見到姚麟和姜默指揮使出了青龍堂。

立馬站直了身子，長矛往地上一杵，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姜默則笑了笑，緩步上前：“諸位，久等了。種帥已經對我有所交代，你們這便隨我回龍衛營。”

“諾！”

劉世光和魯達等提轄拱手。

姚麟則上了轎子，徑直前往了樞密院。

劉世光和魯達等人，敬畏的目送姚麟的離去。

姜默率領劉世光和魯達幾人，返回龍衛營。

這一番，定要他們看看龍衛營的氣勢，不能讓種帥小看了。

姜默返回了龍衛營，姚麟則前往了樞密院。

一場政治場上的刀光劍影，在樞密院開啟。

樞密院的正殿。

童貫端坐于主位，黑袍裹身。

童貫已經邀請姚麟在樞密院大殿落座。

姚麟一身戎裝，目光如刀。

一場風暴即將來襲。

“姚指揮使，匆匆而來，莫不是馬軍司的軍械又出了岔子？”

童貫慢悠悠地開口，語氣里帶著三分揶揄，七分試探。

姚麟冷笑一聲：“童樞密說笑了。馬軍司的事，自有下官操持，倒是樞密院近來焦頭爛額，聽說連步兵司指揮使的人選，都已有了眉目？蔡相舉薦的周昂。”

“姚指揮使消息倒是靈通。周昂確實是個好苗子，忠勇可嘉，不過想要做步帥，還是不夠資格。”

他頓了頓，目光一轉，意味深長道：“不過，蔡京那邊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姚指揮使來此，不會是想給周昂做說客吧？”

姚麟心頭一凜，暗道這老閹人果然奸詐，不留痕跡的試探他的來意。

童貫繼續說道：“蔡京的心思，誰人不知？周昂那小子，仗著蔡京撐腰，早就盯著步兵司的位子。可惜，他忘了，禁軍的事，終究得樞密院點頭。”

他故意加重“樞密院”三字，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姚麟，似笑非笑道：“姚指揮使，您說是不是？”

姚麟自然聽出了童貫的弦外之音。

這位樞密院的童樞密使，平日里剛烈如火，今日卻擺出一副勢在必行的架勢，必然是裝聲勢而已。

若不是姜默之前已經同姚麟說了其中厲害關系。

怕還真會被童貫給唬住。

姚麟哈哈一笑，往前踏了一步，氣勢陡然一變：“好！既然童樞密爽快，姚某也不藏著掖著。步兵司指揮使的位子，樞密院看好王稟，馬軍司也覺得王稟合適。可蔡京那老賊，偏要推周昂上位，童樞密難道就沒點想法？”

童貫聞言，眼中閃過寒光，面上卻依舊云淡風輕。

“蔡京是當朝太師，位高權重，他的心思，哪是我等能揣測的？至于王稟和周昂，自會斟酌。”

“斟酌？”

姚麟冷哼一聲，語氣陡然凌厲。

“童樞密莫不是忘了，蔡京當年被貶黃州，狼狽如喪家之犬，是誰一力保他回京？是童樞密使！”

“可這老賊一朝得勢，便忘了恩情，連樞密院的顏面都不放在眼里！若周昂真坐了步兵司的位子，童樞密，您這樞密院的權柄，怕是要被蔡京捏在掌心里了！”

此言一出，堂內氣氛驟然一緊。

童貫的臉色終于變了，眼中閃過陰鷙，聲音低沉道：“姚指揮使這話，未免太過了。蔡京再跋扈，也不敢公然與樞密院作對。”

“是嗎？”

姚麟步步緊逼，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蔡京的胃口，童樞密比我清楚！”

“周昂若上位，步兵司便是蔡京的囊中之物，禁軍三司，殿前司已被高俅把持，馬軍司自顧不暇，步兵司再落入蔡京之手，樞密院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吧？”

童貫沉默了，眼中陰晴不定。

他自然明白姚麟的用意，這位馬軍司的指揮使，分明是借王稟之事，逼他表態。

樞密院內，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