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衛營校場。

姜默見到馬軍司府衙來人，便知道姚麟相公，一定有要事相商。

姜默將鉤鐮槍遞給身旁的林沖，低聲吩咐：“繼續操練，莫要懈怠?！?

林沖頷首：“遵令！”

禁軍訓練不容耽擱。

此時韓濤正在向王進討教軍陣之法。

姜默翻身上馬，差役緊隨其后。

現在龍衛禁軍第七小隊，已經前往陽谷縣，大概這一兩天的時間，便能與武松匯合。

再過兩日，飛鴿傳書到來，便知道陽谷縣的情況了。

姜默心中料想著。

汴梁街頭車水馬龍，喧囂聲不絕于耳，姜默騎著快馬，并不被汴梁繁華所擾。

姜默運籌帷幄，不斷發展壯大龍衛禁軍的時候，高俅正焦頭爛額。

昨日，姜默與王進離開馬軍司府衙后不久。

高俅便到了馬軍司府衙，向姚麟服軟，希望姚麟不要繼續互斗下去。

否則只會讓三司之外的人，漁翁得利。

馬軍司欠缺的軍械，他會盡力補全。

但是高俅碰了釘子。

姚麟只是問了高俅一句話，便讓高俅再無退路。

“把殿前司的賬本交出來，查驗之后，自然不會追究！”

這一句話，便讓高俅面如土灰。

賬本一旦交上去，豈不是落人把柄，再無翻身余地了？

高俅從馬軍司衙門回來之后，便一直暴怒。

白虎堂內，高俅暴跳如雷：“姚麟??！姚麟！你是要至我于死地！”

張節與程子明紛紛開口寬慰：“太尉，姚麟冥頑不靈，乃是求死之道?！?

高俅正咆哮著，門外忽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親隨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顫聲道：“太尉！大事不好！方才……方才馬軍司那邊傳來消息，說……說王進那老賊，竟被姚麟收留，藏進了馬軍司后營！”

“什么？！”高俅聞言，臉色驟變，眼中似有雷霆炸裂。

他猛地一步上前，一把揪住那親隨的衣領，怒吼道：“王進？那個被本太尉趕出汴梁的喪家犬？姚麟他好大的膽子，竟敢收留此人！”

他松開手，親隨跌倒在地，嚇得連連磕頭。

高俅卻已顧不得這些，他轉過身，目光如刀，掃過堂內眾人，咬牙切齒。

“好！好一個姚麟！這是要與本太尉徹底撕破臉了！”

堂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張節與程子明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

王進之事，絕非小事。當年高俅將王進逐出汴梁，便是為了殺雞儆猴，震懾禁軍中的異己。

如今姚麟公然收留王進，無異于在高俅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高俅的怒火，已然燒到了頂點，可他卻不得不強壓住心頭的殺意——官家已下旨徹查殿前司，他若此時輕舉妄動，怕是正中姚麟下懷。

高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緩緩坐下：“姚麟，你既敢挑釁本太尉，便莫怪我心狠手辣?！?

“程制使，傳我命令，派人暗中監視馬軍司后營，務必查清王進的行蹤。還有……”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毒辣：“散布消息，就說姚麟私藏逃犯，意圖謀反！”

程子明一愣，隨即連忙點頭：“太尉高明！卑職這就去辦！”

他轉身欲走，卻聽高俅又冷冷道：“慢著！此事需做得隱秘，切不可讓人抓到把柄。姚麟那老匹夫狡猾得很，若讓他反咬一口，本太尉的處境便更難堪了?！?

程子明忙應道：“太尉放心，卑職定會小心行事！”

說罷，他正要退出白虎堂，心中卻暗自叫苦——高俅的命令雖狠辣，可馬軍司的勢力不容小覷，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燒身。

高俅惱羞成怒，暴跳如雷。

現在姚麟步步緊逼，高俅退無可退了。

高俅見到他們要出去執行命令，又冷靜了下來。

這分明是姚麟的激將法。

罷了！

此時不能力敵，退一步海闊天空！

“行了，都回來吧，就當此事，沒發生過，此時不能與姚麟為敵！”

眾人回來之后，見到高俅吃癟的神情，不敢觸其霉頭。

高俅無力的擺擺手，眾人退下。

高俅獨自坐在太師椅上，目光陰鷙地盯著白虎堂外的集聚的烏云。

白虎堂內，高俅臉上的陰影愈發深重。

他低聲喃喃：“姚麟，你等著。等軍械案子壓下去，本太尉要讓你知道，汴梁的天，終究是我高俅的！”

“等我解決了現在難纏的事情，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高俅連連放著狠話，但是最終也是忍氣吞聲了。

看著王進入馬軍司，心中惱火，卻也不敢在這種時候，節外生枝。

……

青龍堂內，鎏金蟠龍柱泛著冷光，堂中氣氛肅穆。

姚麟端坐主位，須發皆白，目光卻如鷹隼般銳利。

堂下，幾位馬軍司指揮使分列兩側，個個神色凝重。

姜默邁步入堂，拱手道：“末將見過姚相公?！?

姚麟揮手示意他坐下，聲音低沉：“姜默，今日召你前來，是有一事相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堂內眾人：“步兵司指揮使之位空懸已久，朝中各路人馬皆虎視眈眈。你可有何看法？”

姜默心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沉吟片刻道：“姚相公，步兵司指揮使，統領十五萬精兵，乃三司基石，權柄之重，足以左右天下兵馬。此位若落入奸佞之手，恐禍亂朝綱，殃及社稷?！?

姚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頷首道：“說得好！此位萬萬不可落入蔡京、高俅之流手中。”

他手指輕叩案幾，語氣多了幾分試探：“我有意舉薦王稟，你以為如何？”

“王稟此人，雖無驚天動地的戰功，卻行事穩重，頗有威望?！?

姚麟話音落下之后，青龍堂上，陷入沉寂。

姜默之前已經舉薦過王稟，現在姚麟聽聞蔡京已經開始運籌。

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是三司安插進蔡京的親信，那便要被掣肘了。

姜默洞穿了姚麟的心里，當即拱手：“王稟將軍忠勇可嘉，治軍嚴謹，且久經沙場，深諳兵法。若由他執掌步兵司，定能保家衛國，震懾宵小?！?

姚麟聽聞姜默此言，豁然拍板做出決定！

“那便借此機會，推舉王稟上位，制衡蔡京等賊！”

姚麟決定支持王稟成為步兵司指揮使。

姜默離開馬軍司后。

姚麟立刻派人去請王稟，便說有要事相商量。

此時，王稟的府邸里，王稟來回踱步，雖然韓世忠已經明確告訴他，姜默已經說動姚相公扶正將軍馬軍司指揮使之職。

可是，時至現在，皇城司指揮使兼馬軍司指揮使姚麟，也沒有任何信息傳來。

王稟的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正當此時，有下人匆匆跑進府里：“將軍，馬軍司的差役到了，姚相公有請，有重要事情相商，請將軍前往青龍堂！”

王稟大喜！

好消息到了！

這個韓世忠辦事情還是非常牢靠，此番若是做了步軍指揮使，必升官韓世忠！

同時，對姜默的感謝，也是必不可少。

正當王稟與韓世忠匆匆前往馬軍司的時候。

姜默在龍衛營，收到了斥候情報。

高俅在白虎堂聽聞王進入馬軍司，暴跳如雷，連連發下重誓，最終卻啞巴吃黃連，忍氣吞聲！

此時，龍衛營內，林沖，韓濤，王進等人，也正在聽聞殿前司兄弟講述關于太尉高俅如何吃癟，如獲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