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軍司府衙外，有府衙差役見到姜默，立刻上前迎接：“姜指揮使?！?

“姚相公在嗎？”

差役立刻回復：“姚相公在青龍堂等著姜指揮使?！?

姜默說道：“你去通稟一聲，便說姜默帶原來殿前司捧日禁軍，天武禁軍督軍教頭王進，前來拜見！”

差役聽到姜默的話，不敢耽擱，立刻小跑著進入稟報，時間不大，差役跑了出來。

“姚相公請二人入青龍堂?！?

差役話音落下，姜默與王進踏入馬軍司府衙。

王進心中無比激動。

青龍堂。

馬軍司機要重地。

姜默走在王進身前，步伐穩健，背影如山岳沉穩。

王進踏入青龍堂的那一刻，只覺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堂內高懸的青龍旗在過堂風中微微搖曳，旗上那條張牙舞爪的青龍騰空而起。

堂中正中央，姚麟端坐于高椅之上，身披玄色戰袍，腰間佩劍寒光凜冽。

姜默朝姚麟拱手一禮，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姚相公，姜默奉命帶王進前來拜見?！?

說罷，他側身讓開，露出了身后的王進。

王進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抱拳道：“罪人王進，拜見姚相公！”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股不屈的倔強。

姚麟光銳利，掃過王進時，瞬息間便將他看透，無任何秘密可言。

王進心頭一凜，下意識低了低頭，卻又強迫自己挺直腰桿。

他知道，今日這一拜，關乎他后半生的榮辱。

堂內一時間寂靜無聲，只有王進粗重的呼吸在回蕩。

他低著頭，額角隱隱滲出汗珠，腦海中卻翻涌著過往的屈辱——高俅的冷笑、被逐出汴梁的狼狽、這些年顛沛流離的苦楚……

他咬緊牙關，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姚麟并未立刻開口，而是緩緩起身，繞過案幾，走到王進面前。

他低頭打量著王進，那目光能穿透皮肉，直達人心。

半晌，他才沉聲開口：“王進，抬起頭?！?

王進一怔，緩緩抬頭，對上姚麟那雙深邃的眼眸。

姚麟的眼神中沒有輕蔑，也沒有憐憫，只有一種讓人心悸的威嚴。

“當年你在殿前司，風雷十八槍名震汴梁，連官家都曾親口稱贊。誰料高俅那狗賊容不得忠良，硬生生將你逼出東京。如今，你可還記得當年那份豪情？”

王進喉頭一哽，眼中閃過痛楚。

他咬牙道：“姚相公，王進不敢忘！若非高俅那廝陷害，某怎會落得如此境地？只是……”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

“只是這些年，某四處躲藏，早已不復當年之勇，唯恐有負姚相公厚望。”

姚麟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高俅那廝，不過是個倚仗權勢的跳梁小丑！”

“你王進好歹也是響當當的漢子，怎能被他嚇破了膽？”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姜默，語氣緩和了幾分：“姜默舉薦你，說你武藝不凡，忠義可嘉?！?

王進聞言，心頭猛地一震，望向姜默的眼神更是感激。

姜默站在一旁，面容平靜，眼中卻帶著笑意。

那笑意便是信任。

讓王進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

姚麟轉身看向姜默說道：“五郎你先去馬軍司查看一眼最近的軍糧軍餉，我與王教頭有幾句話說?！?

姜默聞言，離開青龍堂，前往府衙的書吏堂，查看最近馬軍司軍糧與軍餉的情況。

姜默離開后。

青龍堂上，只剩下姚麟與王進二人。

姚麟目光深邃如淵，聲音低得只有他與王進二人能聽見：“王教頭，你可知，為何我會對你的事情如此爽快？”

王進一怔，隱約感到姚麟這話背后藏著深意，卻又猜不透，只得老實搖頭：“罪民不知，請指揮使明示?！?

姚麟開口道：“昨日在青龍堂，五郎與我品茶，談及你之事，五郎與我保證，‘王教頭忠義無雙，若能重歸馬軍司，必為我大宋再立新功’。”

“我只問了一句話：‘五郎，你既如此看重此人，可敢以身家性命擔保？’”

王進倒吸一口涼氣，眼中閃過震撼。

以身家性命擔保？

這話的分量，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王進很想知道姜默是如何回答的，但是此時，他不敢問，也不敢抬頭！

姚麟見到王進不語。

繼續說道：“姜默告訴我，‘若王進有半分不忠，我姜默愿以項上人頭謝罪！’”

王進聞言，心中的感激，直沖頭頂。

士為知己者死！

姜統領與他并未瓜葛，現在卻已性命相保，王進無以為報！

姚麟豁然轉身，回到了高椅之上。

又詢問了一番這些年如何討生活，日后有什么打算之類的關切之言。

隨后，把姜默從書吏堂喚了回來。

姜默回來之后，面露沉重。

他見到馬軍司的賬本之后，才感受到了姚麟的難處，現在的馬軍司，入不敷出！

缺少軍糧，缺少軍餉，缺少軍械。

姜默重返青龍堂。

姚麟則當著姜默的面，向王進問道：“王進，起來吧。本帥今日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但請指揮使吩咐！”

姚麟目光如刀般落在王進身上：“馬軍司缺一位槍棒教頭，你可愿接下這差事？”

王進愣住了，腦中一片空白。

槍棒教頭？

這可是他當年在殿前司的舊職！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能官復原職！

他胸口一陣熱流涌動，喉嚨像是被堵住，半晌才擠出一句：“姚相公……王進……王進自然愿意！”

他的聲音顫抖，帶著幾分哽咽，卻又透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他叩首道：“多謝姚相公信任！多謝姜指揮使抬舉！王進此生，定當肝腦涂地！”

姚麟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姜默，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姜默，你既舉薦了王進，便該對他多加提點。”

“你既看重此人，本帥便將他交給你。從今日起，王進便跟著你，去第五鎮龍衛禁軍，務必建功！”

姜默聞言，拱手一禮，沉聲道：“姜默遵命，定不負姚相公所托。”

他的語氣平靜，王進站在一旁，只覺暖流從心底升起。

他望向姜默，眼中滿是感激，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姜默不僅救他于水火，還給了他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這份恩情，他便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王進當即再次跪下，重重叩首，聲音鏗鏘：“姚相公，姜指揮使！王進此生，愿為馬軍司效死！若有半點懈怠，愿受軍法處置，馬革裹尸，死而后已！”

他的聲音在青龍堂內回蕩，帶著悲壯與決然。

堂內的親兵聞言，紛紛側目，眼中多了幾分敬意。

姚麟擺手示意他起身：“好，本帥記下你這話。從今往后，你追隨姜默，要拿出當年風雷十八槍的威風?！?

姚麟又道：“你且安心付任，高俅那廝，若是敢來尋你麻煩，我必不饒他！”

王進感動，心中如翻江倒海。

姚麟這話不僅是對他的期許，更是對他的保證與庇護。

而他王進，從這一刻起，已經是姜默的袍澤，生死與共，一榮俱榮！

青龍堂內的氣氛漸漸沉重，王進站起身，腰桿挺得筆直，燃起久違的斗志。

他握緊拳頭，心中暗誓：姜指揮使，姚相公，某王進，定不負你們！

就在這時，堂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親兵匆匆入內，單膝跪地，稟報道：“姚相公，姜指揮使！殿前司白虎堂派人送來急信，說是……說是高俅要親自來馬軍司，與姚相公商議軍械之事！”

此言一出，堂內頓時一靜。

王進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姜默。

姜默眉頭微皺，眼中閃過寒光。

姚麟冷笑一聲，緩緩起身，手中佩劍輕輕一震，發出清脆的錚鳴。

他沉聲道：“高俅？來得正好！本帥倒要看看，這狗賊的殿前司自查如何了！”

王進站在一旁，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他知道，高俅的到來，絕非善意。

而他剛剛重獲新生，便要直面這個曾經將他逼入絕境的仇敵！

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眼中閃過決絕的殺意。

“你們回龍衛營吧。”

“我去看看高俅，要耍什么花樣?！?

姚麟并不打算讓姜默和王進插手到他與高俅的政治斗爭之中。

姜默心中想到：“高俅此番前來，大概離不是來宣戰的，應該是來求和，并商量如何將拖欠馬軍司的軍械補充上，否則的話，高俅也是自身難保?！?

姚麟擺了擺手，讓王進去殿外等候，他則留下了姜默。

青龍堂上。

姚麟開口說道：“王進我交給你了，此人有大才，你要好好用他?！?

“過幾日，我舉你入七品，到時候你便能夠盡情施展你的本事了。”

姜默感動，拜謝姚麟。

姚麟嘆息道：“憑你的軍功，早就應該做馬軍司軍虞候了，那高俅高賊，從中作梗！”

“不過，高俅此番來馬軍司，大抵是怕了，你與王進回去，不要插手到我與高俅的事情中來。”

“卑職明白！”

姜默走出青龍堂。

姚麟繼續處理馬軍司的事務，糧草，軍械，軍餉。

這三座大山，壓得姚麟無法喘息！

姜默走出馬軍司府衙后，見到王進正等在外面。

王進見到姜默到來，立刻上前叩拜。

“姜統領再造之恩，王進必獻犬馬之勞！”

姜默攙扶起王進之后，帶著王進入馬軍司禁軍軍籍。

王進入了馬軍司軍籍之后，便會送到殿前司去入籍，又高俅蓋印。

這高俅看到王進入籍馬軍司，估計會氣得發瘋。

姜默扶起王進后笑道：“不知道高俅見到王教頭的軍籍，會是何等暴怒卻無能為力的神情……”

王進聽到姜默之言，不禁挺起了胸膛，對高俅再無懼色！

此番從青龍堂走出來。

王進自此便有了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