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在昏暗的客廳里發出刺眼的光。

李巖坐在沙發上，拇指機械地滑動著“單親媽媽互助群”里不斷跳出的消息。

丫丫已經在臥室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透過半開的門縫傳來。

【佳璇媽媽（管理員）】：姐妹們，今天去應聘的都出來說說情況啊！@所有人

【萱萱媽咪】：別提了，差點被騙！那個李巖前妻突然出現，說他才離婚幾天就急著找女人，還說他窮得叮當響，根本付不起那么高工資！

【朵朵媽】：我就說吧！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小雨媽媽你小心點，他女兒的家教也別去了！

【林曉梅】：你們別聽風就是雨。李巖哥人很實在的。

【王麗】：對啊，他前妻的話能信嗎？要是感情好能離婚？

【佳璇媽媽（管理員）】：@林曉梅@王麗你們這么維護他，該不會已經...

【朵朵媽】：嘖嘖，有些人就是容易被男人的小恩小惠收買。

小雨媽媽的頭像一直顯示“正在輸入”，卻遲遲沒有回復。

林曉梅再次插話：【你們別亂說！李哥人很好的，上次...】

【林曉梅你閉嘴！】

佳璇媽媽直接打斷，【群里誰不知道你經常往他家跑？洗個窗簾要三百塊，當我們是傻子？】

李巖猛地坐直身體，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他點開林曉梅的私聊窗口，發現她剛發來一條消息。

【李哥，對不起...她們說得太難聽了...】

他正要回復，群消息又跳出一條。

【小雨媽媽，下周你還去嗎？】

萱萱媽咪問道，后面跟著個壞笑的表情。

過了足足兩分鐘，小雨媽媽才回復：【我...我下周有事，可能去不了了。】

李巖盯著這行字，喉嚨發緊。

他想起小雨媽媽教丫丫畫畫時溫柔的眼神。

現在連她也...

手機突然震動，是王麗的私聊：【李哥，別理她們。一群長舌婦。】

李巖苦笑，回復道：【沒事，習慣了。】

【明天還去釣魚嗎？】

王麗很快回道，【我給你帶飯，我做的紅燒魚可好吃了。】

李巖猶豫了一下。

窗外，夜色已深，丫丫在小床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想起蘇紅臨走時說的話：【別讓那些閑言碎語影響你，日子是自己過的。】

【去，老地方。】他回復王麗。

幾乎是同時，另一條私信跳了出來。

是蘇紅：

【李哥，別被那些閑言碎語影響了。明天上午九點，我去找你商量菜單和進貨的事。我認識幾個批發市場的老板，能拿到好價錢。】

李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他回復：【好的，明天見。】

放下手機，李巖走到丫丫的臥室門口，輕輕推開門縫。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床上，丫丫抱著玩具熊睡得正香，小臉在睡夢中顯得格外安寧。

李巖輕輕關上門，回到客廳開始收拾下午的殘局。

他撿起地上散落的彩紙和蠟筆——那是丫丫和新認識的小朋友一起玩時留下的。

茶幾上還放著幾份沒被帶走的合同，他一張張整理好，放進文件夾。

【阿姨幫你把熊熊的眼睛補上好不好？】

小雨媽媽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回響。

李巖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苦笑著搖搖頭。

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過客。

洗漱完畢，李巖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這次是林曉梅：

【李哥，群里現在鬧翻天了。佳璇媽媽她們說要舉報你的燒烤攤，說你雇傭單親媽媽有不正當目的...你小心點。】

李巖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攥緊了手機。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松開手，回復道：【謝謝提醒，清者自清。】

放下手機，李巖盯著天花板出神。

月光在墻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一幅抽象的畫。

他想起了趙莉莉今天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想起了那些媽媽們倉皇離開時的表情，想起了蘇紅堅定伸出的手...

“兩百多人...”李巖喃喃自語，“幫得過來嗎？”

那些曾經受過他幫助的人，轉眼間就能調轉槍口。

而那些真正相信他的人，即使面對群起攻之也依然站在他這邊。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李巖以為又是王麗或者蘇紅，拿起來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

【李先生你好，我是小雨。真的很對不起...群里壓力太大了，我...我其實很想繼續教丫丫...】

李巖盯著這條消息看了許久，最終回復道：【我理解。等風波過去再說吧，祝好。】

發完這條消息，他關掉了手機，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明天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燒烤攤的選址、設備的采購、食材的供應...

還有和蘇紅的會面，以及和王麗的釣魚之約。

李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

在這個充滿猜忌的世界里，他決定只幫助那些真正值得幫助的人。

至于其他人...隨他們去吧。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

李巖沒有看見，他已經沉沉睡去，夢里是丫丫舉著彩色小魚歡笑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