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客廳，地板上跳躍著斑駁的光影。

李巖系著圍裙在廚房煎雞蛋，平底鍋里“滋滋”作響，蛋清邊緣泛起金黃的蕾絲。

小丫光著腳丫跑進來，頭發亂蓬蓬的像個小獅子。

“爸爸，阿姨今天真的會來嗎？”

小丫扒著料理臺邊緣，踮起腳尖想看鍋里的食物。

李巖關小火，彎腰把女兒抱到旁邊的兒童椅上：“當然，她還帶了小哥哥一起來陪你玩。”

他看了眼手機，林曉梅十分鐘前發消息說已經出發了。

門鈴準時在七點半響起。

李巖擦擦手去開門，晨風夾著梔子花香撲面而來。

林曉梅今天穿了件淺綠色棉麻連衣裙，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比昨天更顯年輕。

她身邊站著個瘦小的男孩，正怯生生地揪著媽媽的衣角。

“早上好。”

林曉梅輕輕推了推兒子，“小輝，叫叔叔。”

男孩抬起頭，露出一雙和林曉梅如出一轍的杏眼：“叔叔好。”

聲音細得像蚊子哼。

“快進來。”

李巖側身讓路，注意到小輝臉色有些蒼白，眼下掛著淡淡的青影，“吃早飯了嗎？”

林曉梅搖搖頭：“我們起得早，想著……”

“正好我煎了雞蛋。”

李巖打斷她，轉身往廚房走，“小丫，你的小伙伴來了。”

小丫從椅子上滑下來，好奇地打量著新朋友。

兩個小朋友大眼瞪小眼，空氣一時凝固。

李巖正想打圓場，小丫突然舉起手里的恐龍玩偶：“你要玩嗎？”

小輝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林曉梅松了口氣，從包里拿出個針腳細密的布偶老虎：“這是小輝最喜歡的，可以交換玩。”

兩個孩子很快坐在地毯上分享玩具，小丫嘰嘰喳喳地給小輝講恐龍的“厲害之處”，小輝雖然話不多，但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露出靦腆的笑容。

李巖把早餐端上桌：“先吃點東西吧。”

他特意給小輝準備了牛奶，給大人倒了豆漿。

林曉梅道了謝，幫兒子把培根切成小塊。

“我今天要去辦點事，大概中午回來。”

李巖喝了口豆漿，“冰箱里有食材，你們隨便做點吃的。小丫過敏的東西我都寫在便簽貼冰箱上了。”

林曉梅點點頭：“你放心，我帶過很多孩子，有經驗。”

她頓了頓，“其實……我之前在幼兒園做過保育員。”

李巖有些意外：“那怎么……”

“裁員。”

林曉梅苦笑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私立幼兒園經營不善。后來做過超市收銀、快餐店小時工，但時間都不固定，沒法照顧小輝。”

“哦，這樣啊。”

吃完飯，李巖換上外賣制服準備出門。

小丫跑過來抱住他的腿：“爸爸要去送外賣嗎？”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李巖蹲下來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爸爸找到新工作啦。”

小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林曉梅走過來，手里拿著濕巾：“嘴角有果醬。”她自然地幫小丫擦臉，動作輕柔熟練。

李巖心頭微動，趙莉莉從來不會注意這些細節。

“那就拜托你了。”他站起身，與林曉梅四目相對。

她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清透的琥珀色，眼底有他讀不懂的復雜情緒。

走出單元門，初夏的陽光已經有些灼人。

李巖跨上電動車，最后一次感受這份工作的熟悉觸感。

送外賣這兩年，風吹日曬是常事，但最難受的是沒法按時接小丫放學。

有次幼兒園老師打電話來，說小丫是最后一個被接走的孩子，一個人在門口哭了半小時。

想到這里，他擰動油門的手更加堅定。

外賣站點的王主管正在登記表上勾勾畫畫，聽到李巖要辭職，驚訝地抬起頭：“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算是吧。”李巖遞上工作服和頭盔，“主要想多陪陪女兒。”

王主管咂咂嘴：“理解理解。不過現在工作可不好找，你那個燒烤攤……”

“還在經營。”李巖笑笑，“謝謝這兩年關照。”

走出站點，李巖長舒一口氣。手機震動，是林曉梅發來的照片：小丫和小輝頭挨著頭在拼積木，陽光給他們鍍上毛茸茸的金邊。

他放大圖片，看到角落里的林曉梅的手，正在給兩個孩子遞水果。

心里某個地方突然變得柔軟。他回復：“很棒，我這邊很快結束。”

辭掉工作，李巖站在路邊愣了幾秒，突然對燒烤攤有了新的規劃。

他打開手機備忘錄，快速記下幾個想法：增加特色菜品、優化進貨渠道、設計簡易logo……

回家路上，他拐進菜市場，買了新鮮的排骨、玉米和胡蘿卜。

經過玩具攤時，又順手買了套木質拼圖，想著兩個孩子可以一起玩。

樓道里飄著飯菜香，李巖掏出鑰匙的手頓了頓。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暖：林曉梅系著他的格子圍裙在炒菜，小丫和小輝坐在餐桌旁剝毛豆，兩個孩子的小手笨拙但認真。

“爸爸！”小丫跳下椅子撲過來，“我們在剝豆豆！”

李巖抱起女兒，聞到淡淡的沐浴露香氣：“你們洗澡了？”

林曉梅轉過頭，臉頰被熱氣熏得微紅：“小輝不小心把果汁打翻在身上，小丫也沾到了，我就……”

她突然注意到李巖手里的菜，“哎呀，你已經買好菜了？”

“正好想做排骨湯。”李巖把袋子放在料理臺上，湊近看鍋里，“好香，青椒土豆絲？”

兩人的距離突然拉近，林曉梅的耳根悄悄紅了。

她往旁邊挪了半步：“隨便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口味。”

李巖發現灶臺上已經擺著西紅柿炒蛋、清炒油菜，電飯煲顯示飯已煮好。

這哪是隨便做的，分明是花了心思的搭配。

“太豐盛了。”他由衷地說，“我來燉湯，很快就好。”

兩人在廚房里默契地忙碌，偶爾手臂相碰，又迅速分開。

小丫拉著小輝在客廳玩新拼圖，時不時傳來歡快的笑聲。

吃飯時，小輝比早上活潑多了，甚至主動給小丫夾菜。

李巖注意到林曉梅幾乎沒怎么動筷子，一直在照顧兩個孩子。

“你也吃。”他盛了碗排骨湯放在她面前，“小丫可以自己吃，不用太照顧她。”

林曉梅感激地笑笑，小口喝起湯來。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餐桌上，照亮四個人的臉龐。

這一刻，李巖恍惚有種家的錯覺。

飯后，李巖堅持自己洗碗，讓林曉梅休息。

透過廚房玻璃，他看到林曉梅坐在沙發上，兩個孩子靠在她身邊聽故事。

她聲音輕柔，手指輕輕點著繪本上的圖畫，小丫和小輝的眼睛亮晶晶的。

洗好碗，李巖從錢包里取出三百元現金：“今天的報酬。”

林曉梅連忙擺手：“不用這么多，而且我們還吃了飯……”

“拿著吧。”李巖把錢塞進她手心，“你照顧得很好，小丫很開心。”

林曉梅的手指纖細冰涼，觸到李巖掌心的繭子時微微顫抖。

她低下頭，長發滑落遮住側臉：“沒什么，這是我應該做的。”

“對了，”李巖突然想起什么，“我晚上有個燒烤攤，想招個長期工，300一天，你有興趣嗎？”

林曉梅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這么多？可是……小輝晚上……”

“明白，晚上要帶孩子，是我考慮不周了。”

“你可以去群里問問，應該有人需要這份工作。”

“嗯，好。”

下午，李巖在單親媽媽群里發了招聘信息：

【步行街燒烤攤招長期工一名，工作時間晚6-11點，薪資300/天，可帶孩子。聯系人李師傅】

消息一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

【300一天？真的假的？】佳佳媽媽秒回，【我老公以前在工地一天才200！】

【是不是寫錯了？是300一周吧？】樂樂媽媽質疑道。

李巖回復：【沒錯，是日薪300，周末可能需要延長1-2小時。】

群里瞬間沸騰，消息刷得飛快。

【我去我去！我有餐飲經驗！】小欣媽媽發了個舉手表情。

【我可以帶女兒嗎？她六歲很乖的！】圓圓媽媽緊接著問。

【李老板還缺人不？我白天也可以干活！】婷婷媽媽發了個眼冒金心的表情。

李巖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感興趣，應該是自己工資開得太高了。

【那明天下午你們來我家，咱們當面談。】

佳佳媽媽：【收到】

小欣媽媽：【收到】

婷婷媽媽：【收到】

圓圓媽媽：【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