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琪將咖啡杯重重放在趙莉莉家的大理石臺面上，杯底與堅硬表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看著閨蜜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他店里生意確實不錯，”

林美琪斟酌著詞句，“但看不出有什么違法勾當。裝修很正規，員工培訓到位，貨品也都是正品。”

趙莉莉冷笑一聲，涂著猩紅指甲油的手指緊緊攥著紅酒杯：“不可能！他離婚前連房租都交不起，現在突然開了兩家店，還拍什么短劇？肯定有問題！”

她猛灌一口酒，“你是不是沒認真查？”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林美琪的手背上，她下意識縮了縮手指。

“我看了他的賬本...就是擺在柜臺上的那個，”

林美琪撒謊道，“流水很正常。而且他對服裝行業真的很懂，不是那種暴發戶。”

“呵，裝得挺像。”

趙莉莉把酒杯往桌上一墩，紅酒濺出幾滴，在白色桌布上暈開如血漬，“他以前連西裝都不會熨，現在突然成時尚專家了？”

她突然抓住林美琪的手腕，“美琪，你必須幫我。”

林美琪手腕被掐得生疼，她看著趙莉莉通紅的眼睛。

“我再試試吧，”她最終說道，輕輕掙脫趙莉莉的手，“明天去簽合同，我再多觀察觀察。”

她沒有提王麗的事。

次日下午三點，“優品衣櫥”的客流量達到高峰。

林美琪站在店外透過玻璃觀察了一會兒，看到李巖正蹲在一個小女孩面前幫她系鞋帶。

那孩子——應該就是小丫——穿著粉色的連衣裙，扎著兩個小辮子，正興奮地比劃著什么。

李巖的表情溫柔得不可思議，眼角笑紋深深陷進去。

他抬頭說了句什么，站在一旁的王麗立刻遞過來一個冰淇淋，然后很自然地用手帕擦了擦他額頭的汗。

林美琪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林小姐！”李巖看到她，立刻站起身，臉上的溫柔還未來得及收起，“小丫，跟阿姨問好。”

小女孩害羞地躲到父親身后，又探出頭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阿姨好。”

“你好呀，”林美琪蹲下身，從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送你的小禮物。”

小丫看向父親，得到點頭允許后才接過禮物，甜甜地道謝。

林美琪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一條精致的銀手鏈，吊墜是個小小的字母“Y”。

“去后面找王阿姨玩吧，”李巖輕輕推了推女兒，“爸爸要和這位阿姨談工作。”

等小丫蹦蹦跳跳地離開，李巖的表情立刻變得專業起來：“合同我已經看過了，沒有問題。要現在簽嗎？”

他的辦公室今天堆滿了樣品和設計圖，顯得更加狹小。

林美琪假裝瀏覽墻上的照片，實則暗中觀察。

一張全家福引起了她的注意——年輕的李巖和趙莉莉抱著嬰兒時期的小雅丫，三人笑得幸福。

照片邊緣有些發黃，似乎經常被取下又掛上。

“這是小丫剛出生時拍的？”她故意問道。

李巖的手頓了頓：“嗯，四年前了。”

他沒有多談，迅速翻到合同最后一頁簽了字，“第一期視頻什么時候能上線？”

“下周吧。”

林美琪靠近他，假裝看合同，讓發絲垂落到他手臂上，“對了，為了更好了解推廣細節，晚上一起吃個飯怎么樣？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意大利餐廳。”

李巖抬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在評估什么。

林美琪心跳加速，她知道自己今天特意畫的“心機妝”和V領連衣裙的魅力。

“好啊，”他最終說，“七點我來接你？”

見他答應，林美琪暗暗松了一口氣。

“La Luna”餐廳的燈光刻意調得很暗，每張桌子上都擺著蠟燭，映照出曖昧的光暈。

林美琪選擇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既能俯瞰城市夜景，又足夠私密。

“你們離婚多久了？”在第二杯紅酒下肚后，她故意問道，手指輕輕摩挲杯沿。

李巖切牛排的動作停了一瞬：“一個多月吧。”

“小丫跟誰住？”

“平時跟我，偶爾會去她媽媽那里。”他放下刀叉，“林小姐對這些很感興趣？”

林美琪假裝醉酒般托腮，讓領口自然下垂：“叫我美琪就好。只是好奇...你這樣的男人怎么會單身。”

她看到李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鎮定：“工作太忙，沒時間考慮這些。”

“王店長不是你女朋友嗎？”

她直接拋出問題，同時觀察他的反應。

李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失笑：“王麗？不，她只是我的得力助手。”

得力助手？

林美琪在心里冷笑。

那下午她看到的是什么？

王麗給他擦汗時那親昵的樣子可不像普通同事。

“再來一杯？”她舉起酒瓶，故意讓手指碰到他的。

兩小時后，林美琪“醉醺醺”地靠在李巖肩上走出餐廳。

夜風拂過她發熱的臉頰，她暗自慶幸自己的演技。

“我...頭好暈，”她軟綿綿地說，“能送我回家嗎？”

李巖叫了出租車，一路上她都假裝不勝酒力靠在他肩上，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著須后水的氣息，意外地好聞。

公寓電梯里，她“不小心”絆了一下，李巖立刻扶住她的腰。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和力度。

“鑰匙呢？”到了門口，他問。

林美琪假裝翻找包包，故意讓東西撒了一地。

彎腰去撿時，她確保李巖能看到她裙擺下的風光。

“找到了...”她搖晃著站起來，整個人撲進他懷里。

門開了，她拉著李巖一起跌進玄關。

黑暗中，她能聽到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就是現在——她仰起臉，嘴唇幾乎貼上他的。

“你喝多了，”李巖突然別開臉，聲音有些沙啞，“早點休息吧。”

他扶她到沙發上，甚至體貼地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然后快步走向門口。

林美琪愣住了。

這不在她的劇本里。

“等等！”她追上去，從背后抱住他，“別走...”

她能感覺到李巖的身體瞬間繃緊。

一秒，兩秒...然后他輕輕但堅決地掰開了她的手。

“合同已經簽了，林小姐。”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明天我會讓王麗聯系你確認拍攝細節。”

門關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林美琪站在原地，臉上的醉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一絲難以名狀的失落。

她拿出手機，趙莉莉的三條未讀消息赫然在目：

「怎么樣？知道他的錢從哪里來的嗎？」

「你該不會被他收買了吧？」

林美琪把手機扔到沙發上，走向浴室。

鏡子里的女人妝容精致，卻掩不住眼中的迷茫。

她打開水龍頭，冷水沖刷著她發熱的臉頰。

為什么李巖會拒絕她？

是因為王麗嗎，還是那個白薇？

還是他真如表面那樣是個正人君子？

如果這樣，趙莉莉說的那些話...

她搖搖頭，不愿再想下去。

與此同時，李巖站在公寓樓下，點燃一支煙。手機屏幕亮起，是林曉梅發來的消息：

「小丫睡了，說明天要給你畫幅畫。」

「今天那個博主沒為難你吧？」

他回復了一個“沒事”，然后打開手機里一個神秘的APP。

屏幕上顯示著一串數字：

【當前可返現對象：王麗，蘇紅，林曉梅，劉芳，陳婷】

【今日返現金額：￥5，328】

【累計返現：￥2，156，40】

李巖吐出一口煙圈，想起剛才林美琪刻意的引誘。

她確實漂亮，但不是單親媽媽，系統不會給她返現。

而王麗她們不同，每次給她們花錢，系統都會返還雙倍。

“可惜了，”他自言自語道，掐滅煙頭走向停車場，“不然倒是筆好買賣。”

夜風吹散了他的低語，也吹散了林美琪公寓里最后一縷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