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兩周的軍訓在震耳欲聾的匯報表演口號聲中落下帷幕。湯峰臨走前，特意找到楊旭，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和營區門崗電話：“兄弟，地址收好！周末有空就過來，到門崗說找我就行！學車的事兒包在我身上！”他用力拍了拍楊旭的肩膀，帶著軍人特有的爽朗和利落，匯入了撤離的教官隊伍。楊旭珍重地將紙條收進貼身的錢包里，這份來自老友的承諾，像一顆種子，悄悄埋在了他對未來的規劃中。

迷彩服脫下，換上了日常的衣衫。東北師大的校園，正式向新生們敞開了學術的大門。喧囂的操場安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圖書館的沙沙翻書聲和教學樓里傳來的講課聲。

對于社團招新、學生會競選這些熱火朝天的活動，楊旭顯得異常平靜。宣傳欄前人頭攢動，學長學姐們賣力吆喝，各種興趣社團的招新海報色彩繽紛。王海興致勃勃地擠進去看熱鬧，回來興奮地描述著辯論社、文學社、吉他社如何如何。李昊則對學生會組織部表現出興趣，覺得能鍛煉人脈和能力，周文清更是如魚得水，憑借其天生的親和力和口才能力，短短幾天就和系里系外不少人混了個臉熟。

楊旭只是路過時淡淡瞥了幾眼。他的時間表里，似乎沒有留給這些“熱鬧”的空隙。高中時為了學費和生活費奔波打工的經歷，讓他比同齡人更早地明白了現實的重量。大學時光寶貴，他需要更直接地投入能解決生存問題和夯實專業基礎的事情上。熱鬧的社團活動，在他眼中更像是錦上添花的點綴，而非雪中送炭的必需。

課程表發下來，中文系96級大一上學期排得滿滿當當。楊旭仔細看著：《大學語文》、《中國古代文學史》、《現代漢語》、《寫作基礎》、《法律基礎》……他緊繃的心弦悄然松弛了一下，甚至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最讓他發怵的數學，果然是選修課！他毫不猶豫地避開了那個選項。這些課程，尤其是文學史、漢語、寫作，正是他興趣所在，也是他得以特招的根基。他像一塊干渴的海綿，渴望著知識的浸潤。

導員許世海很快召集全班開了第一次班會。許導員人如其名，身材圓潤，臉盤也圓，總是笑瞇瞇的，像尊彌勒佛。他是師大中文系畢業留校的，年紀也就比楊旭他們大個五六歲，說話沒什么架子，一口略帶東北口音的普通話，透著一股子親切和實在。

“同學們好！我叫許世海，是咱們96級中文系的導員，以后大家學習生活上遇到啥困難，或者有啥想法，隨時找我嘮嗑！”許世海的開場白輕松隨意，“我呢，不教課，主要就是給大家服務，上傳下達，處理點雜七雜八的事兒。大家剛來，有啥不適應，或者對學校、專業有啥疑問，盡管提！”

班會氣氛輕松融洽。許世海介紹了學校的基本情況、規章制度、選課注意事項等等。末了，他特意強調：“大學跟高中不一樣，自由時間多。大家要合理安排，學習是主業，但也別死讀書，社團活動、體育鍛煉、同學交往，都搞起來！有啥需要幫忙的，別客氣！”

會后沒幾天，宿舍里的周文清就展現出他“很會來事”的一面。他私下里跟王海、李昊和楊旭商量：“哥幾個，我看許導員人挺隨和，又是咱師大校友，以后少不了麻煩人家。咱是不是該表示表示？請許導吃個便飯？聯絡聯絡感情？”他眼神活絡，說得合情合理。

王海覺得有道理，李昊也點頭同意。楊旭雖然對這種刻意的“聯絡感情”興趣不大，但想到自己確實有求于人，也不好拂了大家的意思，便也點了點頭。

周文清辦事利落，很快就在校外找了家干凈實惠的小飯館定了個小包間。周末晚上，幾個人陪著許世海坐下了。許世海果然很放得開，完全沒有老師的架子，幾杯啤酒下肚，話匣子就打開了，聊起當年自己在師大的趣事，吐槽留校工作的瑣碎，氣氛很快就熱絡起來。

“許導，以后我們這幫愣頭青，可就靠您多提點啦！”周文清帶頭舉杯，話說得漂亮。

“是啊許導，有啥事兒您盡管吩咐！”王海也附和道。

李昊和楊旭也舉杯敬酒。

許世海笑呵呵地干了，拍著胸脯：“好說好說！都是自己人！有啥困難，學習上、生活上，別憋著，多跟我溝通！能幫的我一定幫！”

酒過三巡，氣氛正酣。楊旭看準機會，端起酒杯，走到許世海身邊，恭敬地敬了一杯：“許導，我敬您。謝謝您關照。”他頓了頓，聲音平穩但帶著懇切，“許導，我…家里條件一般。高中就是靠兼職過來的。大學了，我也想繼續找份兼職，一方面鍛煉自己，一方面也能補貼點生活費。您…您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

許世海放下酒杯，圓臉上帶著酒意，但眼神依舊清亮。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楊旭，對這個沉默寡言但眼神沉穩的學生印象不錯，他點點頭，語氣很痛快：“哦？想找兼職？好事兒啊！自力更生，值得鼓勵！你想找啥樣的？家教行不？你這寫作是強項啊！”

“家教可以的！輔導初高中語文，尤其是作文，我應該能勝任。”楊旭立刻回答，這正是他想要的。

“行！包我身上！”許世海大手一揮，“我認識不少老師，家里孩子正上中學的不少。你這特長正好對口！回頭我給你問問，有信兒就告訴你！”

許世海果然說到做到。沒過兩天，楊旭剛下課回到宿舍，許世海就找來了，臉上帶著笑：“楊旭，好事兒！給你聯系了兩個家教！”

楊旭心頭一喜：“謝謝許導！”

“一個呢，是咱們學校歷史系張教授家的孫子，初三，作文是短板，就想找個能點撥寫作思路的。地點在青島路那片家屬區，離學校不遠。”許世海說著，遞過來一張寫著地址和電話的小紙條，“另一個，是體育學院劉老師朋友的兒子，高一，語文基礎弱，需要全面補補，但重點是作文提分。他家在四分局附近。”他又遞過另一張紙條。

楊旭接過紙條，仔細看著地址。青島路和四分局……這兩個方向大體一致，都在學校西邊偏北，距離也差不多，安排在同一天晚上或者周末錯開時間，完全可行。他心中迅速盤算著路線和時間。

“謝謝許導！太感謝您了！”楊旭由衷地道謝。這兩份家教，對象都是校內教職工子弟，安全有保障，家長素質高，報酬應該也不會太低，而且專業對口，簡直是理想的選擇。

“客氣啥！”許世海笑著拍拍他，“好好干，給人家孩子教好，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時間你們自己約，跟家長溝通好就行。聯系方式都在上面了。”

送走許世海，楊旭捏著兩張薄薄的紙條，卻感覺沉甸甸的。這不僅是一份收入來源，更是對他能力的認可和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他走到宿舍窗邊，望著窗外師大校園里開始染上金黃的樹葉，心中充滿了踏實的干勁。大學的生活，在課堂的書頁翻動聲和即將開始的奔波家教的腳步聲中，正式鋪開了畫卷。

他拿出信紙，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遠在BJ、同樣在為適應新生活而努力的展虹。

與此同時，在BJ的展虹也開始了她的家教工作。她捏著剛拿到手的家教費——張嶄新的百元鈔票，指尖微微發燙。BJ的家教行情果然名不虛傳，一次課兩小時的報酬，幾乎抵得上她在星元市時父母辛苦工作好幾天的收入。這讓她在欣喜之余，也莫名地感到一絲壓力，仿佛那鈔票的分量里，也包含了家長更高的期待。

她的學生，是住在HD區一個高檔小區里的十歲小女孩，名叫丹丹。丹丹長得粉雕玉琢，一雙大眼睛滴溜溜轉，透著股遠超年齡的機靈勁兒，是個典型的“人小鬼大”。

展虹第一次踏入丹丹家寬敞明亮的書房，空氣中還飄散著新家具的味道。她努力擺出為人師表的嚴肅，攤開五年級語文練習冊，準備開始輔導作業。剛坐下，丹丹那雙大眼睛狡黠地一轉，神秘兮兮地從書桌抽屜里摸出一包印著卡通圖案、紅油锃亮的辣條！

“展老師~”丹丹壓低聲音，小胖手把辣條往展虹面前推了推，眼神充滿蠱惑，“你看，這可是新口味！可好吃了！你讓我少寫兩頁作業，這包…都給你！怎么樣？”她像個小惡魔在拋出誘餌。

展虹瞬間被那濃郁的香辣氣味包圍，喉嚨下意識地動了一下。但理智迅速回籠，她板起臉，義正辭嚴：“丹丹同學！學習要認真！不能用零食賄賂老師！快收起來，我們開始做題。”語氣堅決，試圖捍衛師道尊嚴。

丹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辣條塞回抽屜，小聲嘟囔：“哼，沒勁。”

然而，戰斗并未結束。講題到一半，或許是中午食堂飯菜消化得太快，或許是空氣中殘留的辣條香氣作祟，展虹的肚子突然“咕嚕~”一聲，在安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響亮！

丹丹的眼睛“唰”地亮了，如同探照燈捕捉到目標！她立刻重新掏出那包辣條，大方地推到展虹面前，臉上綻放出天使般“純真”的笑容：“展老師，你是不是餓啦？別客氣，吃點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教我嘛！吃完咱們再學，保證不耽誤！”那眼神，仿佛在說：看吧，我就知道你抵抗不了！

展虹看著那包近在咫尺、油光發亮、散發著致命誘惑的辣條，內心瞬間上演了一場激烈的天人交戰！胃在吶喊，師道尊嚴在苦苦支撐。最終，她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再次搖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不行！老師…老師不能吃學生的零食！這…這影響不好！快收起來，我們繼續！”雖然再次拒絕了，但展虹感覺自己的威嚴和定力，已經隨著那聲肚子的抗議，碎了一地。第一次課，在辣條的陰影和丹丹古靈精怪的笑容中艱難結束。

第二次課，展虹吸取教訓，提前在食堂吃飽了飯，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再次踏入“戰場”。這次輔導語文認字和閱讀理解。

“這個字念‘婚’，”展虹指著課本上的字，耐心解釋，“‘結婚’的‘婚’。”

丹丹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突然拋出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哦~結婚呀！那展老師，你結婚了嗎？”

“咳…咳咳！”展虹猝不及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臉瞬間漲得通紅，尷尬地連連搖頭，“沒…沒有啊。老師還在上學呢。”

“為什么呀？”丹丹立刻化身好奇寶寶，湊近了些，小臉上寫滿了真摯的困惑，“是因為…沒人要嗎？”

“！！！”展虹感覺胸口仿佛被一支無形的利箭精準命中，瞬間石化！一萬點暴擊傷害在頭頂飄過！她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內心瘋狂吶喊：我才大一！不到二十歲！什么叫沒人要啊！

還沒等展虹從“沒人要”的暴擊中緩過神來，丹丹的“靈魂拷問”第二彈又來了：“展老師，那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呀？”她掰著小手指頭，似乎在認真計算，“夠不夠給我買好多好多那種進口的棒棒糖？就是超市里帶小玩具的那種？”

展虹看著眼前這個思維跳躍、殺傷力巨大的小祖宗，只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她只能強顏歡笑，努力把抽搐的嘴角扯成一個僵硬的弧度，強行把話題拉回正軌：“丹丹同學，我們還是先學好拼音和課文吧，來，跟我念，”她感覺自己正在被這個小魔女按在地上反復摩擦。

晚上，展虹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宿舍。想到白天的“戰況”，她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她鋪開信紙，開始給楊旭寫信，詳細描述了她帶丹丹的經歷和感受。

幾天后，楊旭在長春收到了展虹的來信。讀著她筆下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和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對話，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仿佛能透過字跡看到展虹當時窘迫又強裝鎮定的模樣。他也能感受到，盡管展虹在信中叫苦不迭，但字里行間也透著一股對新生活的適應和努力。

這時，楊旭自己的家教工作也剛剛開始。他收起笑容，提筆給展虹回信。

“虹：

信收到了。看完哭笑不得，你這家教經歷真是精彩紛呈，比小說還有趣。丹丹這孩子古靈精怪，雖然難纏，但想必也能讓你的生活增添不少樂趣。BJ的孩子見識廣，思維活躍，對你來說既是挑戰，也是鍛煉。

我這邊也開始做家教了，許導員幫忙聯系了兩個學生，都是教職工子弟，一個初三，一個高一，都是要輔導語文作文。剛上了第一次課，兩個學生性格迥異，但也各有特點。

長春的秋天很美，師大的校園里銀杏葉開始黃了，走在路上常常能看到落葉紛飛。不知道BJ的秋天是什么樣子？工大的校園里應該也有不一樣的景致吧。

照顧好自己，別太累著。盼來信。

旭

一九九六年九月二十日夜

于長春師大三舍308”

與展虹的“水深火熱”相比，楊旭在長春的家教戰場，畫風則硬核得多。

初三的男生叫林小宇，個子不高，但精力旺盛，對學習興趣缺缺，提起“小霸王”游戲機卻兩眼放光，據說在同學中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第一次上門，楊旭剛講完如何審題立意、避免跑題，林小宇就神秘兮兮地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盒子，里面赫然是一臺保養得不錯的“小霸王”和幾盤卡帶。

“楊老師！”林小宇眼睛發亮，“光講課多沒勁！咱倆打一局《拳皇》！你要是能贏我，這周作文你讓我寫啥我寫啥，寫十篇都行！咋樣？”

楊旭看著那陌生的游戲手柄，一陣無語，他哪見過這個？他練過武，學過廚藝，唯一一次玩游戲就是張華喝酒發泄那次。他老實地搖頭：“我不會玩這個。”

“啊？不會？”林小宇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楊旭，隨即眼珠一轉，“那…那咱們換個別的？掰手腕？或者你露一手？”

楊旭看著林小宇躍躍欲試、明顯不服管教的眼神，知道不拿出點真東西，這小子怕是不會服帖。他想起師父的教誨和山里練功的場地，心中有了計較。

“露一手可以，”楊旭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腕，眼神平靜地看著林小宇，“不過，得按我的規矩來。”

房間里空間有限，楊旭走到相對寬敞的地方，站定，深吸一口氣。下一秒，他眼神陡然變得專注，整個人的氣場瞬間沉靜下來。只見他身形一動，一套簡潔干脆、剛猛有力的拳法便施展開來。

動作并不繁復，但一招一式都帶著清晰的破風聲，勁力十足。沖拳、劈掌、側踢、回身……他的動作快慢相間，節奏分明，穩如磐石，動如脫兔，每一個定格都充滿了力量感，那是常年累月真打實練才能淬煉出的功底，絕非電視里眼花繚亂的花架子可比。尤其最后一記干脆利落的轉身側踹，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瞬間爆發出的力度，凌厲而精準。

短短幾十秒，收勢。楊旭氣息勻停，仿佛剛才那套虎虎生風的拳法只是隨手為之。

一旁的林小宇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眼睛里全是震驚和崇拜的光芒。他整天沉浸在游戲里的虛擬打斗，何曾如此近距離地見過真功夫？那破空聲和力量感是游戲音效根本無法比擬的！

“楊…楊老師！”林小宇激動得有點結巴，“你太厲害了！比游戲里的人物牛多了！我服了！咱…咱上課吧！作文是吧？我寫！我好好寫！”他連忙主動坐回書桌前，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楊旭點點頭，面色如常地坐下，心中了然：這一關，算是過了。

楊旭的另一個學生蘇東東是個武俠小說狂熱愛好者。他瘦高個，戴著眼鏡，說話慢條斯理，但一談起金庸古龍，立刻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甚至能大段背誦《笑傲江湖》里令狐沖的臺詞。

“楊老師，你說這令狐沖的‘獨孤九劍’，講究‘無招勝有招’，是不是跟道家思想有關？”蘇東東推了推眼鏡，一臉學術探討的認真。

楊旭看著蘇東東作文本上那干巴巴、毫無文采可言的記敘文，無奈地嘆了口氣：“東東，你武俠小說分析得這么頭頭是道，人物性格、情節沖突、武功意境都說得精彩，怎么一到寫自己身邊的事，比如上周打籃球那次沖突，就寫成這樣了？”他指著作文本上生硬的敘述，“‘我和小王吵了起來，后來老師來了，我們就好了。’”

蘇東東立刻蔫了，撇撇嘴：“考試又不考武俠小說……寫這些流水賬，沒勁透了。”他眼神里滿是“明珠暗投”的委屈。

楊旭拿起他的作文本，指著其中一段：“你看這里，‘今天天氣晴朗，我和媽媽去公園玩，我很高興。’為什么高興？公園里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媽媽說了什么？你的心情怎么變化的？這些都沒寫出來。寫作文就像你分析令狐沖，要看到表面下的‘招式’和‘意境’。高興不是光說‘高興’，要寫出讓你高興的具體事物、細節和感受。就像令狐沖使劍，光喊‘破劍式’不行，得有具體的動作、環境和對手的反應。”

蘇東東聽著，若有所思。楊旭趁機引導：“不如這樣，你把上周跟同學打籃球那次沖突，試著當個‘江湖恩怨’來寫？誰像‘名門正派’講規矩？誰像‘邪魔外道’使陰招？沖突怎么發生的？最后怎么‘化解’的？用你熟悉的武俠視角去觀察生活細節，試試看？記住，重點是把當時的場景、動作、語言和你自己的感受寫具體，讓人讀起來像看小說片段一樣。”

蘇東東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咦？還能這樣寫？好像…有點意思！”

夜幕降臨，楊旭拖著略感疲憊卻充實的身軀回到宿舍。王海和周文清正在討論學生會競選的事，李昊則在書桌前埋頭苦讀。楊旭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回想這一天的經歷，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他從枕頭下拿出展虹的來信，又讀了一遍，然后取出信紙，開始給她回信，分享自己今天的家教經歷和感受。

窗外，長春的秋夜微涼，繁星點點。南北兩地的年輕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適應著大學生活，在成長的道路上一步步向前。而連接著他們的，不僅是那份純真的情感，更是對美好未來的共同追求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