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說?”
施蘭開口問。
“還能怎么說,死鴨子嘴硬唄。別看他恭敬禮貌,實則內心傲氣得很,和我們耍滑頭時是小無賴,姓連的去說,卻死要面子的執拗起來。”
柳慕兒說到這里,反應過來,“施蘭,你說會不會是連沖話說得太難聽,傷了他的自尊。”
施蘭有些為難起來。
她聽說了連沖的一些事,知道此人喜好風流,常沾花惹草,她不是很喜歡。可對方畢竟是她的未婚夫。
而和李枯相處,雖然輕松沒壓力,可確確實實被李枯算計了。
她只是想出口惡氣,百把兩銀子在她眼里,其實算不了什么。
卻沒想到,事情一下就僵壞了。
“唉……”
最終,左右為難的她只能無奈發出一聲嘆息。
隱匿靈陣在柳慕兒的操控下,幻象不再是一面高大石壁,而是變成了一塊高大巨石,將閻王碓整個壓在下面。
如果晚上有邪異靠近,只能看到一塊高高的巨石,就不會輕易靠近了。
但是,李枯除了要防備邪異,還要阻止別人偷偷進坑里。
不然他把材料收入倉庫后,被人發現東西少了,不好解釋。
“有了。”
他把先前準備的樹枝都抹上尸油,再嚴實地覆蓋住閻王碓。畢竟誰不嫌尸油惡心呢。
做好后,他就待在坑里,取出火種石點了堆小篝火,開始烤干十分潮濕的空間。
至于那些人挖完洞后怎么安頓,就不關他的事了。
火種石的材料分為六種,全部收入倉庫也只占用六個格子。
接下來,他跏趺而坐,修煉起來。
再次睜眼時,外面已一片昏暗,山洞外面應該又布置了新的隱匿靈陣,沒有傳出一絲聲響。
李枯取出夜明珠,思考了會明天要做的事,便開始煉制火種石。
他一口氣用完了所有材料,共煉制了六十枚火種石。決定拿三分之二交任務,剩下的或自用或拿去賣。
“我的進度還是慢了,手段也不夠。等拿了賞金,就去兌換靈符、丹方,還有煉器法。”
深夜,李枯以靈性操控符紙懸空,拿筆醮上朱墨繪制靈符,提升繪符水平。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意念凝聚成束,小心翼翼地繪制符紋。
繪符的難點不在于繪出整張符,而是符紋存在許多節點,需要貫注或多或少的靈性,勾連成一串。
所以不但需要記住每個節點所需的靈性數量,還要在落筆瞬間注入相應靈性。
最重要的是,整個過程要一氣呵成,不能斷筆畫,不然就鎖不住靈性。
他練習了半個時辰,成功煉制出一張斂息符。
本來是打算休息的,可想到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日月光最是明亮,他也能看得更遠。
除了前兩天夜里觀察過一回外,他至今沒好好地觀察夜晚時黑霧里的邪異。
趁著有許多靈者就在旁邊,膽子不由大了許多,干脆掀開一角樹枝,探出腦袋觀察起來。
黑霧隨風輕微涌動,讓灑落的血色月光也不斷變幻。霧薄的地方,月光更亮。
他先看了眼緩坡上面,那里仍矗立著一面石壁幻象,而緩坡下多出了堆積成山的泥土,有些滑到了溪里,水質也渾濁許多。
多出如此多新土,必然會引來邪異的注意,李枯不由緊張起來。
下一刻,視野里忽然閃動了一下。
是一只黑色的手,就在十幾米開外,陡然從土里伸出,跟著更多的泥土抖動。
第二只黑手,第三只……足足十八只手,破土而出。
跟著一個尖錐似的黑腦袋拱出,特意轉頭看了四周一眼,才繼續爬出剩下的身子。
而李枯趁機看到了對方的面部,竟然只有一嘴一眼。嘴巴如圓日,里面長滿了細密的深不見底的尖牙,而眼睛如同彎月,里面全是血光。
原本李枯以為這是一個人形邪異,但當看清邪異的全貌后,被驚得嘴巴能吞下一顆鵝蛋。
只見那顆尖尖腦袋下面,并非脖子,而是連接著一個大肚子,圓滾得如個大水桶。
肚子下面,才是一個扁平的托盤,底下長出了十八只黑手。
這些足有一米長的黑手撐著地面,如同蜘蛛一般撐著身體快速爬動,迅速來到了緩坡頂部。
邪異伸出一只黑手,輕輕拍了拍石壁幻象,看到黑手直接穿過石壁后,明顯愣了一下。
跟著,它整個身體穿過了石壁幻象。
“這……”
李枯摸了摸鼻子。
這個未知的邪異,他是第一次看到,并不認識。
所以……尖頭多手邪異,是因為此處多出了許多新土被吸引而來,還是被他的厄運給招惹過來?
平時他在山洞住得好好的。施蘭等人一來,就有邪異進入了隱匿靈陣。
該怪自己,還是怪他們運氣不行?
“應該是運氣不行,跟我沒關系。”
李枯果斷撇除了自己。
洞內一片靜悄悄,沒有聲響傳出。不管他們有沒有安排人守夜,相信都能搞定這只邪異吧。
李枯轉頭看向其他地方。
小溪對面,有個東西一動不動,像一個雕塑,瘦骨嶙峋的。
當黑霧被山風吹走,月光借機灑落,李枯才看清了。
卻是一個高大骷髏,手里拄著把骨劍撐在地上,靜靜地站著,目光落在了緩坡上。
它似乎在等待尖頭多手邪異進去后的情況。
這應該是一頭很聰明的邪異。
忽然,一個巨大的東西一蹦一跳地來到了骷髏旁邊,嘴里冒出一條老長的舌頭。
正是蛤舌。
蛤舌似乎沒看到骷髏,繼續蹦跳。
李枯眼睛一跳,只見骷髏伸手劈出骨劍,莫名液體飛濺開來,蛤舌已被一分為二。
骷髏空洞的眼眶里,綻出兩道血光落在兩半蛤舌身上,跟著后者肉眼可見地干癟起來。
它體內的邪性與靈性,被吸入血光中。
最后蛤舌偌大的兩半身體,變成了兩塊干枯發皺的干肉。在山風吹拂之下,竟如被風化許久的石頭,一層層地變成碎屑,散落各處。
李枯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血月下,他目前難以對付的蛤舌,在骷髏面前卻只是一只輕易就能碾死的螞蟻。
忽然,一團黑影從石壁飛出,摔到了緩坡上。
是一只黑色斷手。
黑色斷手似乎十分倉惶,滾落一番后,就想鉆入泥土。
一柄桃木劍呼嘯而來,將其牢牢釘住。劍身冒出火焰,數息間便將黑色斷手焚燒成灰。
黑霧里的骷髏終于動了,它緩緩轉身,走開了,消失在了黑霧里。
一道身影從石壁幻象里走出,正是人高馬大氣質沉靜的道家天師張元定。
輕輕一縱,就落到了閻王碓前。
那柄桃木劍一個嗡鳴顫動,閃電般飛回,插進張元定后背的劍鞘里。
“小兄弟,你都看到了,不害怕嗎?”
張元定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笑道。
李枯忍不住喉嚨一個滾動,訕笑一聲:“張天師前輩,方才進去的是什么東西?”
“是個黑手盤,大祟級邪異。”
張元定輕飄飄地說道,“守夜的靈者剛好瞇了眼,一共有三人被黑手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