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狗休走！”

張清這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他右手持矛，打馬急追，突破至坨滿斜保百步附近，左手閃電般擲出兩顆石子。

坨滿斜保只見一隊鐵騎狠狠刺入軍陣，直取自己而來，慌忙撥轉馬頭。

“啪！”石子破空而至，一顆石子擦著他頭盔飛過，另一顆卻結結實實砸在后腦。

坨滿斜保眼前一黑，如斷線木偶般栽下馬來，金狼帥旗轟然倒地。

“保護都統！”

金軍頓時大亂，張清奮力沖殺，長矛所過之處血花飛濺。

但金兵拼死阻攔，用血肉之軀筑起人墻，等他殺透半個軍陣沖到帥旗處，只見地上只剩一灘鮮血和歪斜的頭盔，親兵早已將人救走。

“可惜！”張清狠狠啐了一口，只得率部回城。

這一戰雖未斬殺敵軍主將，卻讓金軍士氣大挫。

前線觀戰的金將們再不敢靠近城門指揮，攻勢明顯萎靡。

半個時辰后，金軍大帳中，坨滿斜保悠悠轉醒，后腦傳來鉆心的疼痛。

他顫抖著摸了摸，觸到一個雞蛋大的腫包，疼得齜牙咧嘴。

“好頭！好頭！還在！還在！”坨滿斜保神經質的喃喃自語，隨即暴跳如雷，一腳踹翻了藥案。

“來人！調集所有兵力！”坨滿斜保暴怒的吼聲震得整個營帳簌簌作響，燭火劇烈搖晃，在他猙獰的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他右手猛地抽出腰刀，刀身在燭火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寒光，“咔嚓”一聲，厚重的帳幔應聲而斷，斷裂的布帛緩緩飄落在地。

“我要親手把那漢狗碎尸萬段！把他的人頭掛在城門上示眾！”他雙眼充血，額頭青筋暴起，握刀的手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后腦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更添他心頭怒火，他大步流星地向帳外沖去，靴子踏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都統息怒！”身旁的將領完顏阿速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抱住他的右臂。

這位跟隨他多年的老將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中帶著懇求：“天色已晚，將士們鏖戰一日，早已疲憊不堪。若再強令攻城，恐怕……恐怕會引起嘩變?。　?

坨滿斜保猛地轉身，刀尖幾乎抵到阿速的咽喉。

他喘著粗氣，胸前的鎧甲隨著呼吸劇烈起伏，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帳外傳來傷兵痛苦的呻吟聲和戰馬不安的嘶鳴，眼風裹挾著濃重的血腥味鉆入帳中，提醒著他白日里慘烈的戰況。

良久，他緩緩放下金刀，眼中的怒火漸漸冷卻，取而代之的是陰冷的算計。

“傳令，”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恨意，“把攻城的士卒換下來休整，但攻城不能停，調集拋石車繼續轟擊城墻，再派人馬在城門外搖旗吶喊，制造攻城的假象?！?

說完，他轉身走回營帳，親衛趕忙捧上一壺溫熱的馬奶酒，他接過酒壺仰頭痛飲，酒液順著胡須滴落在鎧甲上。

燭光下，他的面容顯得格外陰郁，雙目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此時城頭上，王友直正在巡視防務，他走過每一個垛口，拍過每一個士兵的肩膀，當他來到張清駐守的觀音門時，兩人相視一笑。

“干得漂亮。”王友直鼓勵道。

張清搖搖頭：“可惜沒能結果那廝。”他望向遠處金軍營帳，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不會善罷甘休。”

“援軍快到了。”王友直語氣堅定，盡管他心里也沒底，大名府的命運，仍在未定之天。

當坨滿斜保跟王友直在大名府城下勾心斗角時，劉備正與辛棄疾對坐議事。

東平城都統府內，案幾上的油燈將兩人的身影投在墻上，隨著夜風輕輕晃動。

府外不時傳來巡邏士兵整齊的腳步聲和甲胄碰撞的清脆聲響。

“耿節使被推舉為盟主，我們卻不去道賀，恐怕……”劉備摩挲著下巴上的胡須，眉頭微皺。

辛棄疾輕輕搖頭，燭光映照著他堅毅的側臉：“當務之急，是要把完顏福壽這一萬精銳全殲于此。”他的手指重重點在博州的位置。

“學究以為如何？”劉備轉向一旁靜坐的吳用。

吳用輕搖羽扇，微笑道：“主公明鑒，我等有大事要做，耿節使必能體諒?！?

劉備沉吟片刻：“那棄疾以為，我軍當如何部署？”

辛棄疾眼中精光閃爍：“明日請學究親自前去送賀禮，兄長當修書一封，令耿節使出兵圍攻濟州?！?

“濟州？”劉備坐直身體，“為何不是合兵一處攻打博州？”

“正是要攻其必救之處?！毙翖壖驳氖种冈跐莺蜐细g劃動，“完顏福壽從山東兩路搜刮的糧草，必須經由這兩處中轉，據我推測，他軍中存糧僅剩三五日之用了?！?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屆時耿節使攻濟州，我等領兵攻濟南府，只要制造出激烈攻城的假象，完顏福壽必分兵來救?！?

燭光下，辛棄疾臉帶微笑，“屆時在路上設伏吃掉援軍，再合兵直取博州，必能將其一網打盡。”

劉備暗自思慮一番，開口道：“那不如讓耿節使圍攻濟南府吧，溫都離作為濟州防御使，定會讓完顏福壽救援濟州，屆時若耿節使損失慘重，豈不是會讓其軍心動搖？”

吳用羽扇一頓，輕聲開口道：“主公，辛書記這也是為耿節使考慮，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急需一場勝利來立威，至于損失……”

七月初一，烈日當空，吳用帶著十車厚禮來到兗州耿京大營。

耿京在兗州城外親自接見，看完密信后，立即召謀士賈瑞密議。

燭光下，賈瑞將書信反復研讀三遍，手指不自覺地捋著胡須：“劉玄德此計甚妙，圍點打援，正是兵法要義。”

他忽然皺眉，“只是……需派最得力的將領前往，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耿京聞言拍案而起：“傳來二郎和李鐵槍來見！”

不多時，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位虎將龍行虎步而入。

左邊是身高八尺的來二郎，鐵塔般的身軀將陽光都擋在門外，右邊是精瘦如鐵的李鐵槍，手持一桿丈八鐵槍。

耿京沉聲道：“命你二人率五萬精銳，即刻開赴濟州。記住，要擂鼓震天，做出全力攻城的架勢，但不可真打，待金兵援軍到來……”

李鐵槍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末將明白，定叫那些金狗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