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擁堵的人群不知何時已經(jīng)作鳥獸散，剩下張至真等人和路口的老秀才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張至真好不容易從平胸妹的虎口脫身，隱隱約約地聽見梔幸妹在一旁說著什么妖怪的事情。

正想轉(zhuǎn)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路口站著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疑惑又憤怒，還隱藏著一絲殺意。

自己和對方認(rèn)識嗎？他為何拿這種眼神看自己。

張至真只覺得頭痛欲裂，自己記憶消失的那天究竟惹了多少事！

“妖，那是一只妖?！鳖櫰咳悴粍勇暽嘏c張至真并肩站立，翻譯起呆呆妹的話。

妖？這婁家義莊哪里來的妖？還裝作下人的模樣前來阻攔眾人上山？

張至真下意識地握了握真劍，低聲問道。

“你們準(zhǔn)備怎么辦？”

“那當(dāng)然是在山下將他解決啦，怎么你準(zhǔn)備放他上山？怕不是看見妖就發(fā)抖。”

顧瓶茹眼神里燃起熊熊戰(zhàn)意，手背于身后示意小太監(jiān)和呆呆妹作戰(zhàn)斗陣型。

意外陡生，路口的老秀才竟然率先出手，眨眼間便來到張至真跟前。

“我就知道呂子虛藏了小心思，果然他放你下了山，幸好我扒了他的人皮。你倒好，自己回來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只是一瞬間，張至真手舉真劍目睹老秀才的人皮被暴力撕扯開來。

四分五裂的臉皮后，是一只青面獠牙的畫皮妖，以及一只直沖面門的利爪。

張至真看著對方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心中隱隱作痛，一時間竟然愣在原地沒有躲閃。

“小心！”顧指揮使驚呼，連忙抽出佩刀想要幫忙抵擋。

可對方的攻勢又快又急，一旁三人竟是無一人來得及上前。

說時遲，那時快。

嫁衣女鬼呼嘯而過，手中寒光與對方利爪相交持，險之又險的護(hù)住了張至真。

“主人！”

身旁的呼喊讓張至真回過神來，他連忙收斂心神，小心應(yīng)敵。

畫皮妖驚訝地看著倏然出現(xiàn)的嫁衣女鬼，顯然沒有料到對方還有這一手。

片刻僵持后，畫皮從老秀才的人皮之中飛速后退，與四人盤旋迂回。

顧指揮使率先行動，她從小香包中碾起一撮粉末，灑在頭頂小鬼身上，再取出脖間的一枚鈴鐺。

隨著她輕輕搖晃三清鈴，小鬼居然自己從她的頭頂跳了下來，并逐漸膨脹變大。

即便是張至真這個兩世五音不全的樂盲，也聽出了音律不同之處，似乎是通過某種節(jié)奏控制小鬼的行動。

畫皮妖自然不會在原地靜靜等待幾人準(zhǔn)備完全，觀察片刻后，居然徑直轉(zhuǎn)頭向場上最弱的梔幸沖去。

小姑娘明顯沒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看著愈來愈近的畫皮妖，居然手忙腳亂地將香包中的粉末全部灑在了地上。

頭頂?shù)男」碥浥颗康嘏吭谒念^頂，毫無動作。

“梔幸！”顧瓶茹心急如焚，手中鈴鐺搖晃的更為猛烈，想催動小鬼走的更快些。

可這小鬼畢竟只是小鬼，腿短走路慢，手上還揮舞著一根奇怪的繩子。

呆呆妹緊張地閉上了眼睛，耳邊絨毛豎起，被畫皮妖撲來的妖風(fēng)吹的向一側(cè)擺動。

“鐺！”

張至真一道雷光決與畫皮妖的利爪相撞，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寒光閃閃的利爪堪堪擦過呆呆妹的臉頰，在粉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

顧瓶茹操縱的小鬼像牛仔一般，一個甩繩將畫皮妖的脖子套住，勒緊。

畫皮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張至真趁機(jī)上前，一劍砍在對方手臂上。

誰知，畫皮竟然直接炸裂開來，碎成了小片四處飄散。

“不好，畫皮妖最擅長的就是毒霧幻術(shù)，我們中計了。”

顧瓶茹神色驟變，提醒道。

幾人居然從一開始就入了畫皮妖的陷阱！

“哈哈哈！婁氏家族人真是太多了，殺一天都?xì)⒉煌?。你們不是自詡正道嗎？有本事你們上山來抓啊?！碑嬈ぱ挠牡穆曇魪纳介g四面八方傳來。

張至真攔住了怒火攻心的顧瓶茹。

“對方如此囂張，小心有詐。”

顧瓶茹撥開張至真的胳膊，冷冷說道：“誅殺妖物，拯救蒼生不正是我等的責(zé)任，你要是怕了你就自己回去?！?

張至真捂住腦袋：“你這么沖動是怎么當(dāng)上指揮使的？要是上面有埋伏怎么辦？靠你那個小鬼？”

顧瓶茹從腰間卸下一溜串小葫蘆，拔出瓶塞。

張至真順著壺口看去，里面竟然全是小鬼。

“你收集這么多小鬼干什么？游魂也不是很強(qiáng)啊？”

顧瓶茹小心翼翼的將瓶塞按回去，小心收好葫蘆，解釋道。

“小鬼是載體，厲鬼怨氣太重，會被反噬。這種游魂可以靠吞食厲鬼獲得成長?！?

“喏，那是新的小鬼，吃了半只吊死鬼?！?

張至真目瞪口呆，自己還真是開掛了，沒想到他們的馭鬼方法如此困難，難怪要問自己為何能夠駕馭嫁衣。

顧瓶茹沉思片刻：“你倒是確實(shí)應(yīng)該回去。”

“為什么？”張至真不解。

“因?yàn)樯缴蠠o法使用靈氣。”顧瓶茹解釋道。

“為何？”

“和那件寶貝有關(guān)系，那個東西以靈氣為食?！?

張至真腦中浮現(xiàn)諸多天材至寶，確實(shí)有許多能夠吸收天地靈氣，可如果同時還很大。

那選擇就不多了。

人造的有聚氣鼎，龍攆圖之類，天地孕育的那就多了，大多天地之間的寶貝都喜食天地靈氣。

不過，有一樣?xùn)|西還真是符合顧瓶茹的描述。

這玩意巨大無比，根本藏不住，卻又在婁氏的掌控之下，聚一方靈氣。

一條龍脈，一條藏在九華山下的龍脈。

張至真又想起師傅在自己臨行前給自己算的那卦。

妖有了，龍脈難道就在這山中？至于三教，自己算是道門，婁家勉強(qiáng)算是儒家，還有一佛門又在何處呢？

“臭道士？發(fā)什么呆呢，你不是還有女鬼嗎？你去還是不去，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顧瓶茹伸手在張至真眼前晃了晃。

張至真回過神來：“去，當(dāng)然要去?！?

眼前狹窄的山路上，不知從何處飄來了一陣濃郁的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