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了賊,楊縱索性便不再顧忌,一聲令下,率領眾人沖至洞口外,齊刷刷掏出弓箭,搭上弦,對準了洞內盜匪。
視線在眾匪身上一掃而過,最終落到身穿道袍的魁梧大漢身上,其人臉上標志性的疤痕極其醒目,楊縱哪里還會看不出他的身份。
毫無疑問,必是罪魁禍首劉彪。
“爾等草寇,還不投降?”
楊縱緊緊盯著他,沉聲喝道。
一眾匪徒在劉彪的指引之下,飲了符水,膽氣便足了起來,各自拿了兵器,聚在洞口,滿目兇戾的望向外面。
“弟兄們,我等神功護體,刀槍不入,何懼他人多勢眾,隨我沖殺出去。”
劉彪并不理會楊縱,對他而言,落入官府之手必死無疑,反抗倒還有一線生機,故而不為所動,干脆魚死網破。
眾匪因有劉彪兜底,對他的神功十足相信,自以為金剛不壞,也是不愿意束手就擒,當即發一聲喊,揮動兵器強行沖陣。
“冥頑不靈,放箭。”
既然不準備投降,那自是沒什么好說的,楊縱輕描淡寫的一揮手,身旁弓兵毫不猶豫松開弓弦。
“嗖嗖嗖!”
剎那間,箭矢如流星。
面對飛來的羽箭,眾匪全無懼色,以為仍如往常一般,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因此不管不顧,只一個勁的舞刀弄叉,發瘋也似的殺向面前官兵。
然而……
當沖在最前面的一員大漢,眼睜睜看著一支箭矢射中前胸,鋒利的箭頭銳不可擋,撕破皮肉,沒入體內,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隨之上涌,他終于醒悟過來。
“噗噗噗噗!”
眨眼間,身上已連中了四五箭,鮮血迸射,口鼻中也不斷滲出血來,大漢滿臉的不可置信,往后重重倒了下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位置相對靠前的一排匪徒,無一例外,皆被當場射殺。
他們到死都不明白,為什么所謂的神功護體會突然失靈。
接二連三有人中箭倒地,有些當場斃命,有些則因未傷及要害,尚且存活,在那里疼得哭爹喊娘,涕泗橫流。
余下匪徒見此狀況,個個大驚失色,驚恐萬狀,再沒了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紛紛調頭折返,抱頭鼠竄。
有跑不脫的,早拋了兵器識趣求饒。
眼見剩余匪徒縮回了山洞,山石阻擋,弓箭已不能及,想想他們大勢已去,赫然造不成什么威脅,楊縱果斷舉刀一揮。
“弟兄們,剿滅賊人,莫放走了一個。”
張沿張歷聞令而動,帶頭沖鋒,身旁一眾弓兵收起弓箭,抽出刀來,一時間,喊殺聲起,氣勢洶洶掩殺進去。
楊縱五指緊握刀柄,深呼一氣,似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緊隨其后沖入洞中,不巧迎面正撞見一殊死反抗的盜匪,他不及多想,當頭一刀,砍掉那人半個腦袋。
鮮血飛濺,那人撲地便倒,黃的白的流了一地,抽搐了兩下,再無聲息。
劇烈的視覺沖擊,讓楊縱險些破防,他心跳劇烈起伏,幾乎要跳出嗓子眼,連同持刀的右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終歸是第一次殺人,即使有所準備,能夠忍住生理上的不適,但內心的緊張急促和不安在所難免。
哪怕他殺的是罪有應得的盜匪。
好在雖受到了些影響,卻還不至于令他崩潰失智,眼下交戰尚未結束,正值收尾階段,楊縱也不想出什么變故。
他迅速調整好心態,不再去想這些,轉而目光在洞內快速環視一圈。
匪首劉彪,一身道袍鶴立雞群,目前身處山洞最里面的一堵石壁處,臉上布滿了震驚不解,乃至驚駭之色。
他不明白,為什么作用在眾弟兄身上的法術會失去效用?
只是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思去多想,官兵已然沖了進來,形勢萬分嚴峻。
他手中握緊鋼刀,感覺自身的力量還在,心下稍稍一寬,牙根一咬,便要往外沖出。
然而剛邁開步子,忽然迎面不知什么玩意兒潑了過來,他躲閃不及,頓時被淋了一身。
楊縱早盯住了他,此時沒去理會那些自顧不暇的匪徒,而是邁步上前截住去路,二話不說,先是將竹筒中備用的黑狗血潑出,隨即抬手就是一刀劈去。
劉彪驚愕之余,反應亦是不慢,忙將手中鋼刀上撩,但卻還是遲了一分,沒能完全擋下,僅僅險之又險的讓這楊縱一刀稍稍失了準頭,避開了要害。
“哧”的一聲,刀鋒劃過肩頭,劉彪一聲痛呼,腳步慌忙后撤,瞧了一眼皮開肉綻滲出鮮血來的肩膀,又驚又疑,仿佛他能被刀砍傷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略一感受,原本體內那種力逾千鈞的感覺蕩然無存,小腹處的一股氣,亦是莫名奇妙散了。
“劉彪,你的邪術已被我所破,還待怎樣?”
楊縱刀指對方,凜然發話。
劉彪尚未從神力消散的狀態中回過神,猛然聽得這一句,肝膽一顫,直至此刻,方審視到淋了自己一身的液體。
濃郁的腥臭撲鼻而入,殷紅的顏色醒目無比,劉彪如夢方醒。
“黑狗血!”
他恍然明悟,目光一凝,直直盯向楊縱,心頭一股無名火起。
“原來是你在搞鬼,奶奶的,我跟你拼了!”
盛怒之下,反手一刀朝他劈來。
楊縱早有防備,見狀側身一躲,順利避過,同時腎上腺素飆升,手中腰刀借力一個斜劈,這一次不偏不倚,正中脖頸。
劉彪“啊”的一聲,齜牙咧嘴,本能伸手捂住傷口,鮮血止不住的從指縫涌出。
踉踉蹌蹌倒退兩步,身形不穩,一跤跌倒。
楊縱怕他臨死反撲,反受其害,順手又補了一刀要害,徹底結束了他的痛苦。
斬殺劉彪,倒是沒有殺第一名匪徒想的那么多,而且這一回,相對也沒有那么的緊張難受。
他眼睜睜看著劉彪斷氣,視線落在尸體上,暗道所有的一切因他而起,此人既死,葫蘆山匪患可解,往后這一帶可謂太平了。
楊縱上下打量一眼,卻在這時,忽然眼角余光一閃,似是察覺到什么。
只見他身上道袍翻轉的一角,竟隱約呈現出字跡。
好奇之下,楊縱躬身,將那衣角扒開,卻見上面以黑墨繪有一道符篆,符篆旁邊兩行蠅頭小字,墨跡已經很淡,像是一段咒語口訣什么的。
“嗯?難道是‘鐵布衫大力法’?”
看到符篆小字的那一刻,楊縱首先想到的便是這個。
他不作猶豫,忙用刀將這一截衣角割下,小心收好,想了想,又在他身上搜索了一番。
除了搜出兩張黃符,什么也沒有。
“大人!”
張沿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所有匪徒皆已伏法,一個也沒跑掉。”
說話間,見了地上的尸體,連忙賀道:“大人誅殺匪首劉彪,為民除害,屬下佩服。”
楊縱直起身,順手將符收入袖中,轉身望了望他,淡淡一笑。
“張大哥過獎了,這是大家的功勞,若無諸位竭力奮戰,如何能將這伙盜匪一舉鏟除!”
他這般說著,舉目向周圍掃視,便見余下殘匪盡皆伏法,除了幾個投降被俘的,其余人全被當場誅殺。
楊縱沒在多言,出了山洞,將外面掠陣的李荊等人喚來,令其清掃戰場、處理后事,自己則是讓張沿把那些個俘虜帶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