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算中山王的家務事,林泳思牢記父親的叮囑,絕不站隊,哪怕與紀凌云兄弟私交不錯,他們林家也不算世子黨或三公子黨,效忠的只有中山王一人。
“顧亮都交代了嗎?齊升和王二麻夫妻,可是他所殺?”李聞溪追問道。
“正是。”林泳思合上了手頭由顧儀德送來的卷宗,遞給她:“你自己看吧,切記,莫再外傳。”
顧儀德看在是山陽縣的人幫他尋到女兒的份上,才給了這份謄寫的卷宗,卻再三叮囑,絕不能讓事情傳揚開來。
顧洛以后還得好好活著呢,他們顧家并沒有舍棄她的意思,被擄走囚禁并不是顧洛的錯,送去尼庵靜養是因為對她有好處,而不是嫌她丟人。
李聞溪鄭重地道了聲是,這才接過卷宗查看。
顧亮自進了府,做了小姐的車夫,第一次相見之時,便對顧洛有了非份之想。
然而在顧洛的心中,恐怕連經常載著自己出入的車夫姓甚名誰,長什么樣子都不太清楚?;蛘哒f,一個普通的下人,根本不需要被顧洛記住,入不得她的眼。
她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身邊服侍之人眾多,他們是家里的奴仆,幾兩銀錢便能通買賣之物,玩意一般。
身份地位,天淵之別。
但是顧亮不這么認為,他孔武有力,一拳能打死一頭豬,長得也陽光帥氣,不比小姐那千挑萬選的白面小生未婚夫好上千萬倍?
上個月出門時,小姐對著他笑了,上一次回來時,小姐還關心他,讓他慢點,還有一次,小姐買了糕點,還送了他最愛吃的綠豆糕給他。
小姐一定也對他有意思。
李聞溪看到這份供詞,心里默默罵了顧亮幾句,這不是典型的自戀型人格嗎?別人普普通通的舉動,在他看來全是愛意表達。
真不知道堂審的時候,顧儀德是怎么忍住沒有當場打死這貨的。
她接著往下看:
顧洛一年年漸大,婚事提上了日程,開始繡起了嫁妝,出門漸漸少了許多。顧亮見到她的機會變少,心里跟貓抓似的難受。
隨著時間的推移,顧亮心中的不甘愈演愈烈,他強烈地想要占有這個女人,將她關起來,以后再不許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靠近她。
終于,他等到了。
他知道,這會是顧洛在結婚前的最后一次出府,再不行動,他便再沒機會。
原本顧府給顧洛準備了出門的馬車,車夫自然就是顧亮,但顧洛沒坐,自己走出去了。顧亮得到消息時很是氣餒,他沒有回馬廄休息,而是駕著車,等在了小姐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午后沒多久,他正昏昏欲睡,卻聽到了蘭香驚喜的聲音:“亮哥兒,你怎么等在這?快隨我走,接著小姐!”
蘭香跑走了,顧亮卻沒駕著馬車跟上,前邊可是淮安大街,人來人往,他必要等到小姐自己走進巷子,四下無人,才好動手......
一切都像他預想得那么順利,小姐似乎有些不舒服,兩個丫鬟忙著照顧她,誰都沒有注意到顧亮走的,根本不是回顧府的路。
他們的馬車越走越偏,來到了顧明在外賃的私宅,兩個丫鬟剛想下車,就被顧亮一掌拍得吐血,暈死過去。
他堵住了顧洛的嘴,將她扛進地窖。
這地窖是他這幾年來慢慢挖出來的,因著地下黑暗,挖偏了位置,挖到隔壁鄰居房子底下去了,不過無妨,隔壁是個敗家子,家里又沒余糧,不會也挖地窖存東西的,發現不了。
他原本想將兩個丫鬟也扔進去一起關起來,可惜他手勁大,剛才又是使了全力的,兩個丫鬟眼見著出氣多進氣少,很快就不行了。
冬夜天黑得早,他趕著馬車,尋了處人跡罕至之處,偷偷將她們扔進了河里。這才施施然回了府。
回府后,顧洛失蹤之事已經引起主家注意,顧亮卻絲毫不怕,他的頂頭上司就是親哥,想要幫他遮掩剛才未在府里,理由不要太多。
反正當時小姐出府未乘馬車之事,門房上很多人都知道,他再被哥哥派出去另辦他事,頂多會被斥責,輕易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至此,一個既不周密,又不高明的擄人行動順利完成,顧洛被反綁雙手,堵住嘴巴,扔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窖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哪怕顧同知封了城門,按戶搜查,也查不到原本不存在的地窖里去。
顧明得知自己親弟弟膽大包天干下如此大事,不得不幫他打掩護,在幾次搜尋時都特意選了自己私宅所在的片區,提心吊膽地守護著秘密。
王二麻夫妻二人的死,與李聞溪的猜想大差不差。
高春花因與張貴退婚一事心情煩悶,被姐姐接來淮安城散心,外出閑逛之時,被顧亮擄走。
顧亮并非非她不可,抓她來的目的,說出來有些荒謬。
彼時顧洛自被關進地窖后,不吃不喝不說話,一心求死。
顧亮費盡心機擄來的人,怎么可能讓她一死了之,他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讓顧洛屈服,包括用高春花來威脅她。
他當著顧洛的面,毀了高春花的清白,還揚言要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她,如果她再不吃東西,他就殺了高春花泄憤。
可惜,一個陌生人的性命對于顧洛來說,分量不重,她不在乎,她只想一死了之。
顧亮原本是想真殺了高春花的,但是顧明臨時找了過來,顧府再次點齊人手出城尋人。他們兄弟倆走得匆忙,地窖沒蓋嚴,高春花手上的繩索被她想辦法磨斷后,逃了出去。
至于顧洛,已經被鎖在鐵鏈之中,沒有鑰匙她斷斷跑不脫的。
她嘴被堵的嚴實,根本說不了話,只能在黑暗中眼淚汪汪注視著高春花逃跑的方向,期冀高春花逃出去后,到顧府報個信,她家里有錢,一定會有重謝的。
但高春花失了貞潔,心情恍惚,再加上剛才自己都快要死了,這個女人卻冷漠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高春花根本不想去什么顧府領賞錢,她只想遠離這里,趕緊回家,只當剛才的經歷都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便好了。
顧洛左等右等,沒人來救她,日復一日的等待無果后,她連求死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