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聽召
- 從代遼開始到天可汗
- 清水魚魚
- 2134字
- 2025-05-17 08:00:00
拂曉。
張令徽站站在城垣眺望太尉府方向。
他從太后手中接過皇城虎符后,一刻不敢耽誤,讓耶律合魯前去控制重要節(jié)點。
他已經(jīng)做好了和太尉府拼殺的準(zhǔn)備。
萬事俱備,只待天亮城外兵馬相應(yīng)。
李處溫老謀深算,其實從內(nèi)心深處來講,他不太愿意相信李處溫會乖乖聽召前來。
拂曉時分,濃重的夜色在烏云的加持下,宛如浸透了淡墨的宣紙。
淅瀝瀝的風(fēng)雨吹拂下,逐漸飄散開來。
張令徽身披玄鐵重鎧,單足蹬在城垣斑駁的垛口上,腰間佩劍隨著動作微微晃動,發(fā)出細碎的輕響。
鷹隼般的目光穿透淡墨的烏云,遠處太尉府的飛檐在夜色中若隱若現(xiàn),像蟄伏的巨獸。
虎符藏在貼身衣袋里,沉甸甸的,仿佛能透過布料灼穿皮肉。
自蕭普賢女將手中接過虎符后,他立即做出部署,讓耶律合魯率領(lǐng)麾下勇士趁著夜色疾馳而出。
此刻,這些精銳想必早已如釘子般楔入皇城各處要害。
張令徽摩挲著腰間刀柄,目光掃過城墻上嚴(yán)陣以待的士兵。火把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在青灰色的城磚上,隨著夜風(fēng)搖晃,恍若群魔亂舞。
不多時,耶律合魯疾步趕來,沉聲匯報:“節(jié)度使,都已布置妥當(dāng)!”
只是……”他頓了頓,偷眼瞧著張令徽神情,道:“李處溫老狐貍詭計多端,就怕他……”
“怕什么?”張令徽猛地轉(zhuǎn)身,鐵甲相撞發(fā)出清脆聲響。
“我等有心算無心,待到天亮城外兵馬以太后尊令進入城內(nèi),只要他敢輕舉妄動,便是甕中捉鱉!”
話雖如此,他心里也沒底——李處溫在燕京經(jīng)營多年,樹大根深,誰知道有多少后手?
燕京城里又藏著多少暗樁?
此時,東方泛起魚肚白,天邊的云像被人潑了墨,又摻了點血色。
“現(xiàn)在只剩下杜太沖那邊的消息了。”張令徽看了眼天色,雖說有烏云。細雨遮掩,但是東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
天色已然明亮。
“再等一刻鐘,若是太尉府還沒消息,便給城外傳遞信號,隨時準(zhǔn)備策應(yīng),我等準(zhǔn)備圍攻太尉府。”
張令徽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這是最后無奈的辦法。
若是守城將軍聽從太后尊令,順利城外兵馬入城,一切安好。
就怕守將只知李處溫,而不聽令太后,城外兵馬便要強攻,響應(yīng)張令徽圍攻太尉府計劃。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杜太沖臉色煞白地奔來:“節(jié)度使!李處溫出太尉府了!”
“他果真聽召見前來?”張令徽按住劍柄,有些不敢相信確認道。
“千真萬確!”杜太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重重點頭,甲胄縫隙里滲出的汗水混著雨珠,“剛剛李處溫已過顯忠坊!”
張令徽暗暗松了口氣,若是如此......那太好了。
李處溫能夠乖乖聽召,說明其警惕心不足,這才能夠出其不意的。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可心跳聲卻愈發(fā)清晰,仿佛要沖破胸腔。
杜太沖躬著身子,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平靜,但難掩心中緊張。
太尉府可能要起事了。
同時心中暗暗慶幸,好在及時投靠張令徽,不然,以太尉府的權(quán)勢,即便他暫時逃脫,也經(jīng)不住搜尋,絕對難逃一死。
“太尉府可有異常?”
“太尉府雖未有異常,倒是卻透著不同尋常的詭異……”杜太沖斟酌少許說道。
“老東西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張令徽呢喃自語。
“再探!再報!一旦有變,立刻放信號!”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在杜太沖耳邊回蕩。
“諾!”杜太沖躬身領(lǐng)命。
遠處,西城街道上,一隊人馬緩緩行駛。
張令徽瞇起眼睛,死死盯著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身影,正打著太尉府的旗幟!
老太尉身著緋袍,端坐在馬車上,看上去氣定神閑,可張令徽分明看見,馬車周遭家丁們都把手按在腰間,隱隱透出一股殺氣。
——呼
張令徽深吸口氣,每逢大事有靜氣。
只待李處溫再近些便可甕中捉鱉。
這時,一道身影快速趕來,先是看向杜太沖,遂越過上前。
“啟稟節(jié)度使!”來人撲通跪地,泥水濺上張令徽的戰(zhàn)靴,“李處溫離府后,李處能即刻下令,聯(lián)合李奭,駙馬都尉蕭旦等人,準(zhǔn)備圍攻皇城!”
什么?
張令徽豁然轉(zhuǎn)身。
李處溫聽召,其弟李處能準(zhǔn)備起事?
李處溫是拋出來的誘餌?
沒道理啊,這不是白送人頭嗎?
諸多念頭瞬間涌現(xiàn),張令徽緊接著問道:“可有詳細情況?”
杜太沖神情隱有冷色,當(dāng)下亦是急切催促道:“不得隱瞞,將知道的都說出來。”
聽到催促,來人這才慌忙將太尉府發(fā)生的一幕告知。
同時心中隱隱興奮,好在他留了個心眼,并未隨著李處溫離開太尉府將人手全部撤走。
借著綿綿細雨、烏云蓋頂見到梁管家慌亂一幕,遂尾隨而至,聽到李處溫決定后,不敢怠慢,快速跑來稟報。
“你叫何名字?”
“小人毛獻,見過節(jié)度使!”毛獻一臉興奮,暗道一聲機會來了,立刻俯首。
“很好,傳令下去,準(zhǔn)備拿下李處溫!”張令徽的聲音冰冷如鐵。
毛獻領(lǐng)命前去,獨留杜太沖在雨中凌亂。
......
皇城籠罩細雨綿綿之中。
李處溫的馬車碾過青石板路,車輪與碎石碰撞發(fā)出細碎聲響。
車簾半卷,他望著宮墻根下枯黃的衰草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不久前宋國使者秘密交給他的信物。
上面刻著的“童貫”二字,此刻在他掌心沁出絲絲涼意。
他并不知曉,與宋、金往來的密信,已躺在蕭普賢女的案頭。
此刻,他正絞盡腦汁思索對策,盤算著如何用三寸不爛之舌,將金國拒絕遼國附庸一事,說成是權(quán)宜之計。
“不過是些外交斡旋,只要能騙過那婦人……”他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隨著馬車越靠近宮闕,他的心跳卻愈發(fā)急促。
往日肅穆的宮道,今日卻顯得格外寂靜,只有檐角銅鈴在風(fēng)中發(fā)出若有若無的嗚咽。
一陣細雨突如其來,冰涼的雨絲打在臉上,非但沒讓他清醒,反而讓心中的不安如藤蔓般瘋長。
他下意識握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為何這般心慌?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