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慚!
耶律大石等人無力吐槽道。
張令徽見狀,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想著,這小子看著就長了一副欠揍的模樣。
當下,他挺身而出,冷笑一聲道:“非也,我家太后文韜武略,治理天下,猶如當年承天皇太后蕭綽在世一般。”
“呵呵,天祚帝失國,金兵來勢洶洶。如今我南朝陛下仁慈,特遣本使前來。諸位不妨考慮納土獻降,重歸中原的懷抱?!瘪R擴臉上帶著自鳴得意的神色,悠然開口說道。
這時,秘書郎王介儒向前邁出一步,對著馬擴說道:“宋遼兩朝太平相處百年,那些白發蒼蒼的老人,一輩子都未曾經歷過戰爭。如今一旦遭遇這般兇險危難之事,怎能不讓人感到悲傷難過?
南朝總說燕地百姓思念漢朝,卻不曾想,燕地自割讓歸屬契丹已近二百年,難道這里的百姓就沒有君臣父子之情嗎?”
馬擴聽后,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說道:“若論父子之情,那誰才是嫡親之父呢?只知道有養父,卻不知還有親生父親,這豈不是不孝之子!”
王介儒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一馬不備二鞍,一女不嫁二夫,為人臣子,又怎能侍奉兩位君主?
燕地的那些士大夫們,難道會不考慮這一點嗎?”
王介儒本身也是漢人,他的這番話,也明確地表達出了大部分燕地漢人不愿舍棄遼國、投靠宋朝的態度。
而馬擴聽后,直接翻身下馬,鼻孔朝天,看向王介儒,譏諷道:“爾遼國五京已失四京,耶律淳篡位,遭到天譴乃是報應,爾燕地之人,先前為契丹效力,如今恐怕又要轉投女真了吧!”
馬擴這話的潛臺詞十分明顯,意思是說你們燕云十六州的漢人,以前給遼國賣命,現在抵擋不住金兵,恐怕又要給女真人賣命了。
面對馬擴這般尖酸刻薄的譏諷,王介儒也只能無奈地苦笑,不知該如何回應。
張令徽手按佩劍,臉上滿是不屑的冷笑,心中想著,都說弱國無外交,看來這南朝宋靠的不過是嘴上功夫罷了。
當下,他按劍上前,怒聲說道:“你們南朝剛剛折損了十幾萬精銳,在戰場上如此無能,你有什么臉在這里大放厥詞?”
“你……”馬擴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怒目圓睜,狠狠地盯著張令徽。
耶律大石此時也走上前,面色冷峻,直接質問道:“宋遼兩國互通友好已有上百年,為何你們南朝要起兵侵犯我大遼的幽燕土地?”
馬擴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冷著臉回答道:“我大宋因女真從海上多次派遣使者,表示要歸還燕地,朝廷每次都以溫和的言辭回復,不敢輕易相信聽從。
最近又收到了女真的文書,詳細說明他們已經占據了山后地區,還稱若我大宋不要燕地,金國便會自行奪取。我大宋這才不得不發兵前來救援燕地。”
“我大遼有興軍節度使耶律大石、溪族四軍蕭樞密使,皆是當世名將。張某雖不才,不久前還協同兩位將軍挫敗了你們南朝的十幾萬精銳。
你這小小使者,實在可笑,有何顏面說出‘救援燕地’這番話?我大遼如今尚有不下二十萬大軍,何來‘救援’一說?”
張令徽越說越激動,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他心中不禁想著,什么叫做不要臉?
什么叫睜眼說瞎話?他今天算是徹底見識到了南朝人的嘴臉。
宋國明明想要侵占幽燕,非要說成‘發兵救援’。
耶律大石更是氣得滿臉通紅,幾乎到了暴怒的邊緣。
他先是看了張令徽一眼,隨后目光又落在馬擴的臉上。
此前,他還懷疑張令徽或許夸大其詞,如今算是真切地見識到了南朝使者的無恥。
明明是你們宋國,一邊自詡為中原大國,一邊卻厚著臉皮給完顏阿骨打那個小部落送歲幣、求和,才換來的“海上之盟”。
可到了馬擴嘴里,卻成了女真人求著你們大宋?
還說什么大宋是“迫不得已”發兵來救援燕地?
明明在戰場上一敗涂地,此刻卻非要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還大言不慚地說什么“救援”。
耶律大石越想越氣,忍不住呸了一聲,拂袖轉身,此刻他覺得,和馬擴多說一句話都嫌惡心。
此時,王仲孫懷里抱著兩幅畫像,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張令徽見狀,趕忙上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王仲孫微微點頭,隨后便將兩幅畫像掛在了城墻上。
張令徽看著馬擴那副傲慢的模樣,不禁搖頭嘆息,嗤之以鼻地說道:“汝國士兵如懦夫,安敢言戰?”
馬擴聽到這話,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張令徽背負著雙手,臉上掛著一絲冷笑,說道:“馬擴,你可知罪?”
馬擴聞言,先是一愣,下意識地就要開口反駁。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張令徽身后的兩幅畫像,頓時大驚失色。
“這是我朝真宗、神宗的畫像,為何會在此處?”馬擴滿臉震驚地問道。
“哦!原來貴使還認識這二位呀!”張令徽故意拉長了聲音說道。
“貴使真是健忘啊,百年前的城下之盟,這自然是貴國皇帝抵押給我大遼的,這可是我遼、宋兩國上百年來和平友好的見證。馬擴,見到貴國陛下,為何還不上前覲見?”
張令徽一邊說著,一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然后直接大馬金刀坐在了兩幅畫像前,神色冷峻地質問道。
見到張令徽這般舉動,耶律大石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他并未多說什么。
因為此刻馬擴的臉色極為精彩,就像是吃了黃連一般,苦不堪言。
馬擴此次帶領的使者團成員,此刻正一臉肅穆地看著他。
見到皇帝畫像,該如何是好?馬擴一時犯了難。
前方張令徽端坐在畫像前,厲聲問罪;
后方使者團的眾人瞪大了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
他此行的一言一行,都有跟隨使團的文書記載,回去之后是要呈送道君陛下查閱的。
馬擴心里十分清楚,別說燕云地區的人了,就說山東、河南、東南等地發生叛亂后,被朝廷坑害的人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