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緩緩開啟,宛如拉開一幅塵封的畫卷,瑤池宮苑那神秘而秀美的景致瞬間映入眼簾。
天色晴朗,又是白日,池面波光閃爍,透著一種清澈而明亮的光芒。
水面上波光粼粼,映襯著藍天白云,顯得格外動人。
遠處瑤嶼上的瑤池殿,在朦朧水汽中若隱若現,恰似蒙著一層輕薄的面紗,影影綽綽,如夢似幻。
張令徽與靜荷踏入宮苑,一縷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淡淡的水汽與馥郁花香交織而成的獨特景色。
池邊奇花異草,肆意綻放著嬌艷的花朵,散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華和醉人的香氣。
“將軍,請隨我來。”靜荷輕聲說道,引著張令徽繞過一片嶙峋的假山,眼前出現一處曲折蜿蜒的回廊。
回廊雕欄玉砌,盡顯昔日的奢華與精致,然而如今,欄桿上卻落了些許灰塵,訴說著時光的滄桑與落寞。
張令徽不禁一陣失神,眼前的景色雖帶著衰敗之象,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遙想往昔,這里定是熱鬧非凡,皇帝攜帶嬪妃宮娥既能在瑤池中悠然泛舟,盡情欣賞那瀲滟湖光、蔥郁山色;
也可于小島瑤嶼上的瑤池殿內,大擺盛宴,觀賞曼妙歌舞,盡享宮廷生活的極致樂趣。
正走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女子銀鈴般的輕聲笑語。
張令徽心中猛地一驚,在如今這局勢風雨飄搖、嚴峻萬分的時刻,竟還有人如此悠閑,這般閑情逸致著實令他意外。
隨著二人腳步聲的逐漸靠近,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
只見回廊盡頭,十數位身著輕薄紗衣的宮娥正翩翩起舞,她們身姿婀娜,舞步輕盈,口中吟唱著悠揚的曲調,載歌載舞間,那薄如蟬翼的紗衣隨風飄動,若隱若現的身姿細看之下,當真讓人忍不住血脈賁張。
在這群宮娥的簇擁之中,一位似后宮嬪妃模樣的女子端坐首處。
她面前的石桌上,擺放著幾盤精致小巧的糕點,熱氣騰騰的香茗正裊裊升騰著縷縷白煙。
那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渾身散發著成熟女子獨有的風姿綽約。
她一頭青絲柔順地垂落,衣袂隨風輕輕飄揚,遠遠看去,她身著一襲紫色阮煙羅長裙,恰似天邊絢麗的紫霞傾瀉而下,即便此時日光并不濃烈,卻依舊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見到突然出現的張令徽二人,女子柳眉倒豎,厲聲怒斥道:“大膽靜荷,這后宮禁地,瑤池宮苑豈是你能隨意帶男人進來的地方?”
靜荷卻并未因此惱怒,神色從容,盈盈下拜,行了一禮,恭敬說道:“靜荷見過陳昭容。”
她接著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昭容勿怪,這位是常勝軍節度使張令徽,此行乃是太后召見,特來此地。”
陳昭容聞言,神情微微一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款步輕移,緩緩走近,目光在張令徽那雄偉壯碩的身姿上打量了一番,心頭一顫。
旋即,嘴角勾起一抹羞澀又帶著幾分嫵媚的笑意,對著張令徽嬌聲道:“原來是節度使,妾身失禮了,將軍若是喜歡,不妨走近些看看......”
張令徽聽聞,大膽抬眼望去,只一眼,便覺心神恍惚,剎那間,諸多綺念在心中一閃而過。
但他前世飽經風霜,又久經沙場,定力非凡,很快便垂首躬身,恭聲道:“外臣常勝軍張令徽見過娘娘。”
言罷,頓了頓,又補充道,“恕外臣有事在身,還請見諒。”
話落,他便急忙催促靜荷,匆匆離去,那略顯慌亂的背影,仿佛在逃避著什么。
張令徽與靜荷匆匆離去,陳昭容望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輕聲呢喃:“這張令徽,倒是有趣。”
說罷,揮了揮手,宮娥們重新開始歌舞,可她的心思,卻早已飄遠。
張令徽跟在靜荷身后,心中兀自亂跳,那陳昭容的嫵媚模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定了定神,暗自告誡自己,如今局勢危急,怎能為這些兒女情長分心?
華夏堪輿圖映照在腦海,這第一步便是經略幽燕,根基尚淺,尚未立足,怎能停下腳步?
“靜荷姑娘,這陳昭容在宮中是何地位?”張令徽下意識問道。
靜荷腳步不停,輕聲回道:“陳昭容在后宮中位份不低,頗受陛下寵愛,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張令徽忍不住追問道。
靜荷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只是如今陛下駕崩,太后掌權,陳昭容在宮中的日子,怕是沒那么好過了,所以才會在這瑤池宮苑尋歡作樂,試圖麻痹自己。”
張令徽微微點頭,心中對這后宮嬪妃多了幾分了解。
二人又繞過幾道回廊,穿過一座精致的八角亭,很快在靜荷的帶領下,便抵達一座寢宮面前。
靜荷忙快走幾步,站在寢宮前福身道:“娘娘,張將軍帶到。”
驀然片刻,寢宮內這才傳出慵懶的聲音:“靜荷你退下吧,讓張將軍進來吧。”
靜荷朝著張令徽福了福身子,從容退去。
又是后宮禁苑,又是太后寢宮,張令徽不知這位太后找他有何事,非要在此召見,他心中思量如何攤開情報網絡一事,不愿在此多呆。
如今臨到近前,卻是退卻不得,當下深吸口氣,步入寢宮內,只見眼前女子氣質淡雅,緩緩轉身。
張令徽定睛一看,正是太后蕭普賢女。
當下,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而后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步入寢宮內。
寢宮內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與宮外那沉悶壓抑的氣息截然不同。
今日的太后,與往日所見身著繁瑣宮裝、威嚴莊重的形象大相徑庭。
她似剛剛洗過澡,一頭烏發柔順地披在肩頭,身上少了平日里胭脂粉黛所散發的馥郁幽香。
反倒多了幾分她自身獨有的、令人心動的體香,那是一種混合著沐浴后的清新與女子柔美氣息的味道,讓人不禁心生親近之感。
“張將軍,一路過來,可還順利?”蕭普賢女聲音平和,仿若春日里的微風,輕柔地拂過。
可她那銳利的目光,透著審視的意味,直直地看向張令徽,似要將他的內心看穿。
張令徽昂首,收回思緒,顯露挺拔身軀,目不斜視,單膝跪地,聲音洪亮道:“多謝太后掛念,一路順利。
只是途中偶遇陳昭容娘娘,多有耽擱,還望太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