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監高見！”劉仲垂首。

張令徽擺擺手，對方這才匆匆離去。

涿州下轄范陽、固安、新城、歸義四縣，大約一萬五千戶，人口約九萬左右，按照他的設想大約可征兵三千至五千人。

如今守城兵卒有千余人，榷場護衛五百余人。

如此一來，可快速拉起八千至一萬兵馬，即便上遇到大股宋兵、金兵也可從容應對。

這時，耶律合魯雷厲風行趕來，大嗓門嗡嗡道：

“都監，斡里太、郭藥師部來信。”

張令徽快步上前，打開信箋。

“劉里忙......劉家，淶水縣?！?

......

淶水縣。

劉家大堂。

堂內檀香裊裊，擺設各種來自塞北、宋國稀奇玩意。

而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臉容粗獷的中年人，下巴留有一綹山羊胡，添了幾分威嚴陰狠。

此人正是劉家主事者劉建。

“父親，此事大哥辦的操之過急了，那可是知州，一旦朝廷來人，我劉家何去何從？莫非我劉家百余口，真的要舉族跟隨大哥進山？”

說話的劉才林是名青年書生，方巾青衫，看起來文質彬彬。

劉建輕晃太師椅，左手揪起一綹山羊胡，忍不住提點道：“才林，有道是全信書，不如無書，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

“金兵勢大，遼國將亡，宋國羸弱，你來告訴我，將來會發生什么？”

“多半是江山易主，改朝換代?！?

“不錯，至此良機才是我劉家的機會，天柞失國，大遼將亡，我劉家做好此事，可交好宋國，一州之地不說封侯拜相，讓你順利入仕，你大哥順利招安，還是沒問題的?！?

劉才林似懂非懂，點頭道：“父親，那為何不是金國呢？”

劉建搖頭，正欲開口，此時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因為金國野蠻啊！”

“誰？”

“何人？”

劉建應聲而起，劉才林臉色大變，父子二人目視門外。

只見一名容貌偉岸，膚色黝黑，鼻梁鷹鉤，雙目精光湛然，身穿緊身窄袍外罩鎧甲，頭戴鐵盔，足蹬絡縫靴的男子出現。

“足下何人？”劉建胡須抖動，中氣十足叫道。

“大遼常勝軍宣威將軍郭藥師是也！”

劉建大驚失色，不自覺揪下綹山羊胡而不自知。

“來人，來人，我劉氏家丁何在？”

“劉老爺省點力氣吧?！?

“何意？”

這時，斡里太邁步前來，看向郭藥師道：“劉家上下基本已全部控制，不聽話的已就地斬殺，不過也有少量跑向霧龍山方向的，已派騎兵去追了?！?

“什么？”劉建驚愕，臉色霎白。

劉才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驚懼不已。

“霧龍山？”郭藥師眉頭緊皺，冷笑一聲，直接抽出佩刀，向前一步放在劉建脖子上。

“劉老爺，說說吧，霧龍山可有什么秘密？”劉建閉目不言，一副甘愿受死的模樣。

郭藥師嘿嘿一笑，直接將佩刀放在一旁劉才林脖子上：“本將數一二三.......”

劉才林一介書生哪見過這等場面，‘啊’的大叫一聲，以頭杵地，痛哭流涕道：“家兄劉挺在霧龍山?！?

“劉挺？劉里忙又是誰？”

“正是家兄！”

“嘿嘿，那就好，我郭藥師從不冤枉好漢，交出從涿州運來的糧食，一切好說。”

劉才林汗流浹背，小心翼翼看向父親劉建，接著道：“都在霧龍山。”

“狡兔三窟是吧？”

“易州劉氏私藏匪寇，殺死涿州知州，通敵宋國，立刻押解劉家上下前往涿州，族中臟物統統帶走?！?

聽到此話，劉建直接昏死過去，劉才林耷拉著腦袋生無可戀。

易州地處宋遼邊境前沿，北鄰涿州、南接宋國雄州，拒馬河、易水穿境而過，太行山脈東麓的霧龍山、象山等山脈地勢險要。

而霧龍山位于易州東北方向，屬太行山脈北端，與獨石口（今河北張家口）相鄰，為遼宋邊境交通要沖。

其內山高林密，溝壑縱橫，易守難攻，適合屯兵或藏匿。

易州府衙。

“看來此地也不安穩吶......”郭藥師眉頭緊鎖。

旋即，他看了眼一旁的斡里太道：“一旦宋國北上，極易和霧龍山的劉里忙聯手，看來本將是走不開了?！?

“此事盡數告知都監知曉?！?

經過此事，他越發覺得騎兵重要性，當下嘿嘿一笑：“斡里太兄弟，此地離不開騎兵探查消息，不如就此留下，此事我會向都監言明，至于劉氏上下，我會安排人手先行送往涿州，由都監決斷?！?

斡里太愣了一下，沉吟少許，道：“就按郭將軍說的辦?！?

“斡里太兄弟不用這么見外嘛，私下里不必將軍長將軍短的?！?

這時，傳令兵進來，高聲道：“將軍，外邊有一位自稱易縣史家，易州守將史成想要見將軍?！?

“易縣史成？”

“快請進來，不，本將親自前去。”郭藥師神情一動，臉上頓時露出歡喜之色。

......

金國。

天輔六年四月。

原遼國中京大定府附近。

完顏阿骨打營帳。

“咳咳咳……”

斷斷續續，時而平緩，時而嚴重的咳嗽聲響起。

完顏阿骨打側臥在毛氈之上，臉色蒼白，已經是四月天，其身上仍舊蓋著較厚的被褥，身軀時不時顫抖著。

如同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的老人。

自頭魚宴受辱，起兵反遼至今，已有七年時間，遼國五京已克三京，攻破西京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昔日強大的大遼帝國，已經被他建立的金國將要蠶食殆盡。

金代遼，已成定局。

完顏阿骨打回顧自己這一生，足以自傲！

諸多念頭掠過，他的嘴角噙著笑意，思慮間，耳邊響起傳令兵的聲音。

“報......陛下罕，宋國來信?！?

完顏阿骨打聞言，精神一振，對于南方這個大國，心頭帶有敬意。

汴京繁華，宋國富甲！

兵卒百萬，稱兄納貢！

這便是大國風范，禮儀之邦嗎？

有茫然不解，亦有對這個南方中原大國的向往……

他躺在床上，虛弱道：“拿來！”

完顏阿骨打強打精神，睜開渾濁的雙目，仔細辨認信件上字跡。

“尊敬的皇帝罕，宋國皇帝趙佶，任命童貫為河北、河東路宣撫使。任命蔡攸為宣撫副使開府儀同三司。童貫則總攬北伐軍務，統帥15萬大軍北伐幽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