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爸
- 念云起
- 我好苦
- 3170字
- 2025-04-06 14:59:48
六月底,暑假,陳念的朋友圈徹底活躍了起來,這個旅游,那個看演唱會,每個人的生活看起來都精彩無比。
熬夜刷手機的陳念一覺睡到了中午,要不是好友原夢的一通電話,她估計還在睡夢中遨游。
“吃雞公煲還是宜洛絕涼皮?”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的我都要。”
陳念迷迷糊糊,眼都沒睜就順溜的接住了話頭。
“行,那你趕緊起床,我現在去接你。”
原夢是陳念的初中同學,同樣學習不好的兩人去了同一所中專,畢業后,陳念選擇繼續上大專,原夢選擇了進廠。
暑假和寒假,原夢會辭職回來休息,小縣城就這點好,一通電話,一臺電動車,兩人相約,能從白天玩到黑夜,無憂無慮。
陳念磨磨蹭蹭起來,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出了門,剛站定,原夢就到了。
兩人先團購了兩杯果茶,大塊的冰塊和果肉融合,酸酸甜甜,非常舒爽好喝。
宜洛絕涼皮是一家老店,陳念從小攤子吃到門店,十幾年來,一點不膩味,但原夢就不行了。
因為一會要去吃雞公煲,兩人就只要了一碗涼皮,一人一半,吃個味道。
原夢剛吃了幾口,就有點吃不下,她放下筷子,大口喝了幾口果茶,把嘴里味道沖散后,發出了疑問:“你真的吃不膩嗎?”
“不吃給我。”
陳念理都不理她,幾大口吃完自己的,伸手就把她的端過來,埋頭吃了起來。
她家在縣城,她的學校在市里,兩地雖然距離不遠,但她平時除了放長假,也不會因為一碗涼皮跑回來。
細算下來,已經兩個月沒吃過這口了,所以她吃得那叫一個滿足。
兩人一點出的門,吃飽喝足后,快兩點半,夏天,外面也沒什么可玩的,兩人騎著小電驢,嘻嘻哈哈的回了陳念家。
一下午,兩人嘰嘰喳喳的把身邊人討論了個遍,這個同學結婚了,那個同學去哪上學了,身邊遇見的奇葩,以后發達了要干什么等等,說得不亦樂乎。
還沒說盡興,陳念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她媽李先珠打得:“念念,五點半記得去接金豆放學,我在和朋友逛街,晚飯自己解決!”
金豆是陳舒的女兒,陳念的外甥女,大名叫馬若鈺,今年上一年級。
“okk,媽媽桑!”
陳念嬉笑著答應了,拽著原夢,兩人出門接娃去了。
接到娃,兩大一小一起去吃了馬若鈺同學愛吃的烤肉,團購下來,六十多,三人吃的肚皮溜圓。
“我媽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我弟原祥回來了,語氣聽著不怎么好,我回去看看情況。”
原夢皺著眉頭,看起來有些煩躁,把陳念二人送回家就走了,背影有些急。
提起原祥,陳念剛剛的好心情也瞬間消散不少,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天天打架抽煙喝酒談對象,今天領一個小姑娘回家,明天官宣另一個小姑娘,妥妥精神小伙一枚。
陳念牽著馬若鈺軟糯糯的小手,走在小區里,夜晚的風清爽了一些,剛到陳念胯骨高的小孩,仰著包子臉認真問道:“小姨,你還要去上學嗎?”
“嗯,怎么了?”
“我每天都好想你,不想你走!”
陳念摸了摸小孩的頭,語氣放柔道:“小姨也想你,但上學是每個小孩都得做的事情,不上學就找不到好工作,沒工作就沒錢花,金豆想小姨沒錢花嘛?”
“不想,小姨,我一定好好學習,長大找好工作,到時候養小姨。”
“好,我等著你。”
陳舒年輕時是精神小妹,十六歲時意外懷孕和馬龍結婚,本來婆婆對她百依百順,可看到她生了個女孩后,就翻了臉,不是這里疼就是哪里疼,完全沒伺候月子。
所以馬若鈺出生后,基本都是陳念和李先珠帶大的,小孩特別缺乏安全感,沒人抱就哭,陳念心疼姐姐,每天下學回來,都會幫著帶小孩,所以小孩和陳念很親。
陪馬若鈺寫完作業,陳念就又窩進了被窩,刷手機到深夜,陳念剛準備睡,腦子里又莫名想起了前幾天的那個瘸子,他說他叫方云起,名字還挺好聽。
這個點,他應該已經睡了吧?
他……
黑夜,四周轟隆隆的機器聲終于停歇,萬籟俱靜,舒爽的溫度吹著小風,方云起開著屋門,靜靜的坐在屋里看著外面,空蕩的衣服隨風飄起,幾乎看不見身體,枯瘦的就像稻草人。
他沒有開燈,靜坐了很久,環視四周,局促壓抑,無窮無盡的黑暗緩慢涌來,仿佛要將他淹沒。
如果我死了,多久才會有人發現?
方云起想著想著,嘴角竟不自覺勾起。他的精神,早就因為殘疾和從小的苦難異于常人,他想自殺,卻又不想自殺。
他想帶著那個人渣一起死!
暑假準備賣冰粉的陳念,扯著原夢走訪了縣城里所有熱鬧的小吃街,根據考察,發現賣冰粉的人不多,唯一有的幾家小攤,每天的生意也都很好。
確定好要賣的東西后,陳念火速在網上買好了推車和各種食材,三輪車也找陳舒借好了,現在萬事俱備,只等快遞了。
因此,她又無所事事了起來,晚上熬夜玩手機,白天接送一下馬若鈺,也就沒有別的事情了。
這天,天陰陰的,難得有些涼爽,天氣預報說可能會下雨,陳念哼著歌,騎著她的小電驢,往陳舒廠子里去,去換三輪車。
因為陳念家在縣中心,陳舒的廠子在縣城邊緣,騎車大概四十分鐘,距離還是比較遠的。
她下午五點多出發,到的時候快六點,天氣更陰了。她往角落處看了一眼,門關著,靜悄悄的,她想了一下,還是轉身進了廠里。
廠子里有機器的轟隆聲,陳念瞄了一眼,陳舒沒在,估計送貨去了。
為了避免小電車淋雨,陳念把它推進了廠里拐角的棚子下面,和出來接她的馬龍打了聲招呼后,就在門口旁邊的塑料凳子上坐了下來。
邊刷手機,邊等陳舒回來,一起回家。
刷了沒一會,豆大的雨滴吧嗒吧嗒從天上掉了下來,土腥味瞬間彌漫,陳念很喜歡這個味道,狠狠吸了兩大口。
每次聞到這個味道,都讓她有一種愜意的感覺,就好像冬天勞累一天,回家洗個熱水澡,香香的躺進柔軟的床上,沉重的被子裹得緊緊的那種愜意感。
陳念微垂著眼,帶著耳機,靠在門上,位置剛好能看到對面角落,雨水打濕了門,褐色的水順著裂紋,慢慢往下流,沒一會,就砸出了個水坑,那里還是靜悄悄的,絲毫看不出里面住著人。
土腥味加著涼意,一陣陣侵襲著陳念,太舒服了,她昏昏欲睡,就在她即將睡著時,摩托車引擎熄火的聲音,吵醒了她。
摩托車停在了方云起的門前,一個穿著雨衣,看起來老實憨厚的中年男人,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誰?
前幾天那個婦人說的話,頓時浮現在了陳念的腦海里,她感覺此人來者不善,擔心方云起一個瘸子應付不來,便連忙跑進廠里,拿起雨衣一套,就往之前的那個石墩跑去。
還是老地方,老位置,陳念熟門熟路的踩了上去,身子前傾,找了個絕佳的位置觀察著。
本以為能看見點什么,誰曾想,那男的竟然進屋去了,陳念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下雨天在院子里淋雨,確實有些傻。
完全忘了她自己也在淋雨。
說服自己的陳念繼續趴在老位置,望眼欲穿的盯著門框,只恨不得雙眼化成利劍,把阻擋視線的房門砍開,好讓她一看究竟。
就在她耐心告罄,準備撤退時,屋里忽然發出一聲巨響,“咚——”的一聲,好像是什么重物摔在了地上。
陳念頓時有些擔心,是方云起摔了嗎?不對不對,這聲音不像人摔倒的聲音。
就在陳念焦急時,門唰的一聲被踹開,屋里一片狼藉,中年男人沒穿雨衣,老實憨厚的臉變得猙獰,兇神惡煞的拖著方云起,往院子里的水桶走去,看起來很是嚇人。
陳念沒見過這場面,被嚇得立馬微蹲身軀,想起方云起的可憐樣,她默念了幾遍冷靜,一咬牙,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拍攝,微微冒頭,對著院子里拍了起來。
兩人剛出來沒多久,就被雨水澆了個透,方云起一身臟污,過長的黑發貼了一臉,瘦巴巴的身軀,在男人的拖拽中不停掙扎。
他的手里好像還握著什么東西,不停朝著男人揮舞,不過他太瘦了,被拖著也不好動作,沒揮動兩下,就被男人兩拳頭打在臉上。
兩人走過的地方,有明顯拖拽的印跡,陳念不經意一瞥,竟然發現一溜紅水,是血。
院子不大,男人步子很快,沒幾步就到了井口旁,他踢了一腳方云起拿東西的手,一聲脆響,東西飛了出去,陳念定睛一瞧,是刀。
男人伸手掐著方云起的脖子,往自己面前拉近,他的手勁很大,滿臉咬牙切齒的問了一句什么,因為兩人貼的近,聲音不大,陳念沒聽到問的什么。
但看男人聽到回話后的反應,陳念能猜出他沒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攥著拳頭,又問了一遍,幾秒后,直接就把方云起的頭摁在了水桶里。
方云起掙扎的很厲害,雙手不停的捶打著男人,但看起來收效甚微,不知道多久,方云起的動作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