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下了馬車,不為領著幾個護衛在前面開路,后面還有兩個護衛提著吃的東西和被褥。
“公子,小的只能送到這了。”不為說道。
來到衙役隔離開的地方,就只準參考的考生進去。
“你們回去吧。”
齊衡擺了擺手,把吃的和被褥接過,像衙役亮了亮浮票,就被放行了。
浮票其實就是古代的準考證,上面記錄了姓名、籍貫、年齡和考舍的位置等信息。
為了防止有冒名頂替代考,浮票上還有對身高、面色、胡須、胎記等顯著特征的描述。
普通考生再去辦理浮票的時候,還采取了聯保制度。
要互相擔保,保證前去辦理浮票的人都是本人。
一旦后面查出其中有人不是本人,其他人全都要被追責。
像齊衡這樣的就不需要跟人聯保,只需有身份較高的人擔保即可。
衙役大多不識字,也不負責檢查浮票真假,見齊衡拿出浮票,就直接放行了。
齊衡則順著人流,前去識認官那邊排隊。
識認官便是檢查浮票,對照上面的體貌特征,來確定是不是本人。
這次鄉試安排了二十多個識認官,但因為參考的人太多,每個識認官前面都排著長長的隊伍。
齊衡一邊排著隊伍,一邊四處張望,并沒有看到熟人。
倒是前后排隊的人,都是五人聯保的,小聲閑聊著。
放眼望去,排隊的大多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甚至有不少頭發胡須銀白的老者。
齊衡這個年紀,在參考的士子中,也算是鶴立雞群了。
邊上的兩排隊伍,不少人都對齊衡指指點點,和身邊人議論著。
說實話,齊衡有些不太理解那些都五六十歲了,還來參加科舉的人。
這是想著考中就退休么?
過了大約一柱香時間,總算輪到齊衡了。
識認官接過浮票,見擔保的人是開封府通判,簡單辨認一下,就直接放行了。
能讓開封府通判擔保的,都是權貴子弟。
這些權貴子弟參加鄉試,引起的關注度非常高,根本不怕會有人冒名頂替。
即便有,追責的也是擔保的人,跟他一個小小的識認官也沒什么關系。
齊衡謝過后,接過浮票,提起吃食和被褥,在小吏的指引下進了貢院。
進入貢院,隨身攜帶的東西都要經過嚴格檢查,就連帶的點心干糧都要被掰開檢查。
哪怕去年經歷過縣試,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直犯惡心。
也不知道這些人洗手沒有。
檢查完攜帶的東西,還得檢查身上,衣服都要脫了檢查。
說實話,這種做法放在后世好多人都接受不了,更別說在古代了。
難怪范進中舉后直接瘋了,齊衡覺得他若是經歷個幾次,怕是也得瘋。
一番折騰后,總算完成了檢查,被衙役引去了號舍。
即便是禮部的貢院,號舍中都有一股霉味,不過打掃的倒是挺干凈的,看樣子在鄉試前,安排人專門打掃過。
齊衡把被褥鋪好,又把那些被掰碎的點心干糧給整理了一下。
雖然惡心,可好在鄉試是分三輪的,實在餓得撐不住了再吃一點,熬過三天三夜就行了。
忙完這些,齊衡才把掛著的籃子取下,里面放著筆墨紙硯和蠟燭,還有一個喝水用的竹筒。
號舍沒有窗戶,十分昏暗,不管白天晚上都要點蠟燭才行。
把筆墨紙硯整理好,齊衡就靜心等待放題了。
等了大約近半個時辰,外面想起了梆子聲。
不一會便有衙役前來把號舍門給關上了。
齊衡知道這是要放題了,連忙提筆沾墨,等待了起來。
不多久,外面響起了唱題聲,齊衡仔細聽清后,才下筆寫了起來。
鄉試第一輪考的是對經史子集的理解和運用。
放題其實也算是一個考驗,題目都是靠念的,若是沒有背下,但靠聽,很可能會出現錯別字的情況。
等唱題聲結束,齊衡仔細審完題目,便開始做了起來。
一上午時間,齊衡都在答題,下午把答案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后進行修改。
等天色泛黑,餓的實在實在受不了的齊衡,吃了一些掰碎的點心,喝了點水,便躺下睡覺,沒一會就睡著了。
…………
齊衡這邊睡覺的時候,外面還只是黃昏罷了。
鄉試開始,整個汴京城比往常都要蕭條許多。
那些世家官宦子弟,只要到年紀了,不管能不能考中,全都被家里逼著參加科舉了。
哪怕后面會試考不過,能過鄉試,得個舉人的功名,將來蔭封時也能占些優勢。
而那些家中有子嗣參加科舉的,也無心外出游玩。
這就導致往日里十分繁華的汴京,都蕭條了幾分。
…………
齊家
齊隆和平寧郡主在齊衡進了貢院后,就回來了。
到家后,齊隆和平寧郡主先去祠堂給齊家列祖列宗上香為齊衡祈禱了一陣。
這已經是這些天不知道多少次給齊家列祖列宗上香祈禱了。
每次科舉,對于學子來說是一場考驗,對于其家屬來說又何嘗不是。
晚上平寧郡主用飯時都沒有什么胃口,齊隆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吃吃吃就知道吃,兒子參加鄉試,你就一點都不上心?”
平寧郡主本就心煩,見齊隆一點都不急的樣子,就覺得來氣。
齊隆酒杯剛送到嘴邊,被妻子說的一愣,放下酒杯道:“夫人,這還只是鄉試,來年還有會試和殿試呢。你放寬心,你不是拿衡兒的文章給一些大儒看過么?他們都夸衡兒文章寫的很好,金榜題名不難。一個鄉試肯定沒問題的。”
“那要是沒過呢?”平寧郡主擔憂道。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不中就不中唄。衡兒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再說了,他將來可是要繼承爵位的,還很受太子殿下信任,即便考不中,也不影響他將來前程。”齊隆不在意道。
他和平寧郡主不一樣,對于齊衡能不能考中不能說完全不在意,卻也沒有太過在意。
考科舉為了什么?
還不是為了做官。
要不是當今官家更改了蔭封制度,把蔭封官員初始品級降低,把升遷難度加大,那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