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一聲輕響，吊墜被打開。楚瑤揉著眼睛坐起來，迎面是陸謹言放大的俊臉。

“到了。“他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她的腰，將她提出來放在化妝臺上，“記住，不準出聲，不準亂飛。“

楚瑤扇動翅膀保持平衡，環顧四周——這是一間寬敞的獨立化妝間，墻上貼滿了陸謹言以往角色的定妝照。角落里，一位年輕化妝師正在整理工具。

“陸老師，這是新收藏的手辦嗎？好精致啊！“化妝師好奇地湊過來。

陸謹言不動聲色地將楚瑤擋在手心里：“朋友送的。小周，能幫我倒杯咖啡嗎？“

支走化妝師后，陸謹言壓低聲音：“待會拍攝時你藏在袖口里，別亂動。“

楚瑤興奮地點頭：“我能看你怎么演戲的嗎？我一直想——“

“安靜。“陸謹言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迅速將她塞進西裝內袋，因為化妝師已經端著咖啡回來了。

接下來的半小時，楚瑤乖乖待在口袋里，透過布料縫隙觀察陸謹言化妝的過程。他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擺布的樣子，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陸老師，今天拍第37場和沈老師的對手戲。“場記敲門提醒。

陸謹言點點頭，起身時輕輕按了下口袋：“別出聲。“

片場比楚瑤想象中還要大。她悄悄從陸謹言袖口探出半個腦袋，看到各種燈光設備和忙碌的工作人員。中央的場景布置成一間豪華辦公室，對面站著一位穿著紅色連衣裙的漂亮女演員——應該就是場記說的“沈老師“。

“各部門準備！《商戰》第37場，開始！“

隨著導演一聲令下，陸謹言的氣場瞬間變了。他走向女演員，眼神銳利如刀，聲音低沉而危險：“林總監，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楚瑤看得入迷——這就是影帝級別的演技嗎？每一個微表情都恰到好處，臺詞節奏掌控得無懈可擊。

“卡！“導演突然喊停，“陸老師，臺詞錯了，是'我們有過協議'，不是'共識'。“

陸謹言罕見地愣了一下：“抱歉，重來。“

第二次拍攝時，楚瑤感覺到他的肌肉微微繃緊。當說到同一處時，他果然又卡殼了。

“我們達成了...達成了...“

楚瑤急中生智，用最小的聲音提示：“協議。“

陸謹言幾乎不可察覺地頓了一下，隨即流暢接上：“我們有過協議。“

“完美！“導演滿意地喊，“下一場！“

回到化妝間后，陸謹言鎖上門，把楚瑤掏出來放在桌上：“你怎么知道臺詞？“

楚瑤得意地雙手叉腰：“我生前可是你的影迷，看過你所有作品。這部《商戰》的原著小說我都讀過三遍。“

陸謹言挑眉：“所以我的小人偶還是個追星族？“

“別自作多情了。“楚瑤撇嘴，“我只是研究優秀演員的表演技巧而已。“

陸謹言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剛才...謝了。“

這簡單的兩個字讓楚瑤心頭一暖。她正想說些什么，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陸哥，下一場...咦？“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探頭進來，目光落在桌上的楚瑤身上，“這是新道具嗎？好逼真啊！“

陸謹言迅速用劇本擋住楚瑤：“什么事，小陳？“

“導演說下一場改在B組拍攝，讓您過去。“小陳說著，又好奇地看向楚瑤，“陸哥，那手辦能借我看看嗎？我女朋友就喜歡這種——“

“不行。“陸謹言冷聲打斷，“私人收藏。”

小陳訕訕地離開了。陸謹言松了口氣，把楚瑤重新塞回吊墜里：“看來得給你找個更隱蔽的地方。”

接下來的拍攝中，楚瑤乖乖待在吊墜里，通過單向玻璃觀察片場。她注意到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幾次試圖接近陸謹言，都被他巧妙避開。

“那是林修遠，我的經紀人。“回到車上后，陸謹言主動解釋，“就是他在人偶里裝了監控。“

楚瑤從吊墜里爬出來，坐在副駕駛座上：“他為什么監視你？“

陸謹言啟動車子，眼神陰郁：“因為我最近在查公司賬目。“他簡短地說，“有些資金去向不明。“

楚瑤敏銳地察覺到這個話題的危險性，識趣地沒有追問。她轉而看向窗外的景色：“我們現在去哪？“

“超市。“陸謹言瞥了她一眼，“給你買點'人偶糧'。“

超市里，陸謹言戴著口罩和鴨舌帽，低調地穿梭在貨架間。楚瑤藏在他的襯衫口袋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東張西望。

“那個！“她興奮地指著一盒迷你馬卡龍，“我能吃那個嗎？“

陸謹言無奈地拿起盒子：“你現在的食量，一盒夠吃一個月。“

他選了最小包裝的蜂蜜、迷你餅干，甚至還有一個玩具茶具套裝——里面的小杯子正好適合楚瑤使用。

排隊結賬時，楚瑤突然注意到對面貨架上陳列的玩偶。其中一款讓她渾身發冷——那是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偶，穿著不同的衣服，但面部特征如出一轍。

“陸謹言，“她小聲驚呼，“看那邊！“

陸謹言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眼神瞬間變冷。他不動聲色地多拿了幾樣東西擋住視線，低聲說：“別出聲。“

回到家后，陸謹言立刻鎖上門，把楚瑤放在茶幾上：“你在超市看到的那種人偶，是林修遠投資的周邊產品線。“

楚瑤震驚地瞪大眼睛：“所以不止我一個？“

“理論上，你是唯一一個'活'的。“陸謹言打開電腦，調出一份文件，“但林修遠確實批量生產了一批同款人偶，說是要作為電影宣傳品。“

楚瑤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他在送給你的人偶里裝了攝像頭，那其他人偶...“

陸謹言眼神銳利起來：“也可能有。好想法，小人偶。“他立刻撥通一個電話，“張導，關于那些人偶宣傳品，能送我幾個嗎？...對，研究一下推廣方案。“

掛斷電話后，陸謹言從購物袋里拿出一個微型攪拌碗——那實際上是玩具廚房套裝的一部分——開始調配蜂蜜和牛奶。

“你在干什么？“楚瑤好奇地飛到他手邊。

“給你的獎勵。“陸謹言頭也不抬，“今天幫了我。“

楚瑤看著他用牙簽當攪拌棒，動作意外的嫻熟。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完美的輪廓線條。這一刻的陸謹言，與片場那個高冷影帝判若兩人。

“好了。“他將調好的蜂蜜奶倒進玩具茶杯里，推到楚瑤面前，“喝吧。“

楚瑤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甜蜜的滋味讓她瞇起眼睛：“沒想到影帝大人還會照顧人。“

陸謹言輕哼一聲，從另一個袋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還有這個。“

盒子里是一套精致的迷你梳子和小鏡子。楚瑤好奇地飛到鏡子前，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十厘米高的瓷白人偶，五官與她生前一模一樣，背后有一對透明的翅膀，在陽光下泛著虹彩。

“我...真像個玩具。“她輕聲說，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感受。

陸謹言拿起迷你梳子：“轉身。“

楚瑤愣愣地照做，感受到梳齒輕輕穿過她的長發。陸謹言的動作意外的溫柔，生怕扯疼她。

“頭發長了容易打結。“他像是在解釋，聲音卻比平時柔和，“小雨的娃娃都是這么打理的。“

楚瑤突然鼻子一酸。她生前獨自打拼多年，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照顧過她了。

“陸謹言，“她輕聲問，“如果一直找不到讓我恢復的方法...你會一直這樣照顧我嗎？“

梳子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別說傻話。“陸謹言最終回答，聲音恢復了平常的冷淡，“總會找到辦法的。“

當晚，陸謹言收到了張導派人送來的幾個人偶樣品。楚瑤躲在書架上，看著他將人偶一個個拆解檢查。

“找到了。“陸謹言突然說，用鑷子從一個人偶的眼睛里夾出一個微型攝像頭，“和我想的一樣。“

楚瑤飛下來，落在桌面上：“太可怕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陸謹言的表情陰沉如水：“掌握我的把柄，控制我的事業。“他看向楚瑤，“你是個意外，他沒想到人偶會'活'過來。“

楚瑤突然感到一陣寒意：“那他知道我的存在后...“

“所以你必須藏好。“陸謹言嚴肅地說，“如果林修遠發現你，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你——無論是為了研究還是銷毀。“

楚瑤不由自主地靠近陸謹言的手指，尋求安全感。出乎意料的是，他這次沒有嫌棄地推開她，而是用指腹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別怕，“陸謹言說，聲音里有一絲楚瑤從未聽過的溫柔，“有我在。“

窗外，月光靜靜地灑進來，籠罩著一人一偶。楚瑤突然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完全信任這個之前讓她咬牙切齒的男人了。

而更讓她驚訝的是，陸謹言似乎也開始在乎她了——不是作為一個有趣的玩具，而是作為一個有思想、有感情的...朋友？

楚瑤抬頭看著陸謹言專注工作的側臉，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這個發現讓她既驚喜又惶恐——作為一個十厘米高的人偶，她怎么敢對陸謹言有這樣的感情？

但當她看到陸謹言檢查完攝像頭后，下意識地尋找她、確認她安全的眼神時，楚瑤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控制這份逐漸生長的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