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楚瑤正蜷縮在一個絲絨首飾盒里睡覺。盒子里墊著陸謹言昨晚臨時撕碎的紙巾，算是她簡陋的床鋪。

“起床，小人偶。“

低沉磁性的聲音伴隨著敲擊盒蓋的震動將楚瑤驚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陸謹言那張俊臉正俯視著她。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下頜線在晨光中格外分明，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雪松香氣。

“幾點了？“楚瑤揉著眼睛坐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現在是個十厘米高的人偶，寄人籬下。

“七點二十。“陸謹言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她的腰，將她提起來放在書桌上，“我們需要談談。“

楚瑤打了個哈欠，扇動翅膀飛起來保持與陸謹言視線平齊：“談什么？“

“首先，證明你不是什么高科技間諜設備。“陸謹言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透明玻璃罐，二話不說就把楚瑤扔了進去，迅速擰緊蓋子。

“喂！你干什么？“楚瑤拍打著罐壁，聲音在密閉空間里回蕩。

陸謹言充耳不聞，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就往罐子里倒。冰涼的水瞬間淹到楚瑤的胸口，她驚恐地掙扎著：“陸謹言！我不會游泳！“

“電子設備進水會短路。“陸謹言冷靜地觀察著她的反應，“但你看起來沒事。“

“廢話！我是活...至少我的靈魂是活的！“楚瑤氣急敗壞地拍打水面，翅膀被浸濕后沉重地貼在背上。

陸謹言若有所思地擰開蓋子，用鑷子將她夾出來放在毛巾上：“下一個測試。“

“你瘋了嗎？“楚瑤一邊擰著自己裙子上的水，一邊怒視他，“我不是你的實驗品！“

陸謹言置若罔聞，拿出一個小型磁鐵在她身上來回移動：“沒有金屬反應。“

“當然沒有！你以為我是遙控玩具嗎？“楚瑤氣得直跺腳，可惜她的小腳丫在桌面上發出的聲音就像雨滴輕敲。

陸謹言突然拿起手機對準她：“微笑。“

咔嚓一聲，閃光燈亮起。楚瑤下意識抬手遮擋，卻聽到陸謹言說：“瞳孔對光有反應，面部肌肉可以自然收縮。“

“你！“楚瑤飛起來沖向他的臉，想揪他的頭發，可惜她太小了，只能抓住他的一縷劉海使勁拉扯。

陸謹言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伸手將她從自己額前摘下來：“攻擊性很強，符合楚瑤的性格特征。“

“你是不是認識我？“楚瑤松開手，狐疑地飛到他面前”

陸謹言沒有回答，而是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段視頻。畫面上是楚瑤在片場做武替時的場景，她正完成一個高難度的后空翻。

“我在為新戲選武替時看過你的資料。“陸謹言關閉視頻，“身手不錯，但脾氣太沖，所以沒選你。“

楚瑤撇撇嘴：“那我真是謝謝您高抬貴手。“她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說'符合楚瑤的性格特征'...你相信我是楚瑤了？“

陸謹言雙手交叉抵在下巴前：“科學角度講，靈魂附體是不可能的。但...“他指了指桌上的玻璃罐，“你通過了所有電子設備測試。“

“所以？“

“所以我暫時保留判斷。“陸謹言站起身，“在我查清楚前，你得待在我看得見的地方。“

楚瑤翻了個白眼：“真是令人安心的安排。“

陸謹言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精致的玻璃展示盒——那原本是用來收藏限量版手辦的。他往里面鋪了塊軟布，又放了一個瓶蓋當臨時水杯。

“你的新住處。“他用鑷子夾起楚瑤，輕輕放進盒子里。

楚瑤站在軟布上，雙手叉腰：“我不是你的收藏品！”

“抗議無效。“陸謹言合上蓋子，但留了一條細縫透氣，“我要去工作室了，別亂跑。如果回來發現你不見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窗戶，“外面在下雨，小翅膀會淋濕的。“

楚瑤氣鼓鼓地坐在軟布上，看著陸謹言離開書房。直到聽見大門關閉的聲音，她才松了口氣。

“自大狂！控制狂！“她踢了一腳面前的瓶蓋，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把金屬瓶蓋踢得移動了幾厘米。

楚瑤眨了眨眼，試著舉起盒子里的一枚硬幣——那是陸謹言隨手丟進去的。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輕松地舉起了這枚比她整個人還重的硬幣。

“哇哦...“楚瑤驚喜地看著自己的小手，“小身體有大力量？“

她飛到玻璃蓋前，試著推了推。雖然很吃力，但蓋子確實移動了一點。幾次嘗試后，她成功擠出了那條細縫。

“自由啦！“楚瑤歡呼一聲，扇動翅膀在書房里轉了一圈。雖然陸謹言警告過她別亂跑，但坐以待斃可不是她的風格。

飛過書桌時，一個相框吸引了她的注意。照片里的陸謹言看起來年輕許多，摟著一對中年夫婦的肩膀微笑——那是楚瑤從未在公眾場合見過的，真心的笑容。

“他的父母？“楚瑤湊近看了看，突然注意到照片角落里的一個小女孩，正是昨晚見過的侄女小雨，但她的表情陰郁，與整個畫面格格不入。

楚瑤還想繼續探索，卻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她趕緊躲到一本書后面，屏住呼吸。

“陸先生，您忘帶劇本了。“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楚瑤偷偷探頭，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走進書房，拿起桌上的文件夾。

男子轉身要走，卻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打開的玻璃展示盒上。他皺了皺眉，走過去檢查了一番，然后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林秘書，那個特制人偶有問題...不，不在盒子里...好的，我會檢查監控。“

楚瑤心頭一緊——這個人在找她！而且聽起來，這個人偶似乎本來就有問題？

男子開始在書房里搜尋，楚瑤小心翼翼地往書架深處躲藏。就在男子快要發現她時，大門再次打開，陸謹言的聲音傳來：

“張助理？你怎么在這？“

“陸先生，我來取您忘帶的劇本。“男子——張助理迅速收起手機，“正要走。“

陸謹言點點頭：“謝謝。對了，告訴林秘書，我今晚不去酒會了。“

張助理猶豫了一下：“是因為...那個人偶嗎？“

陸謹言的眼神瞬間變冷：“什么意思？“

“沒什么，只是聽說您訂了個特別的手辦給小雨小姐。“張助理笑了笑，快步離開了。

陸謹言盯著關上的門看了幾秒，突然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聽。“

楚瑤猶豫了一下，還是飛了出來：“那個人有問題。“

“偷聽不是好習慣。“陸謹言伸手讓她落在自己掌心，“但你說得對，他確實有問題。“

楚瑤驚訝地抬頭：“你知道？“

“林修遠——我的經紀人，最近動作很多。“陸謹言輕輕戳了戳她的翅膀，“包括在我家裝監控。“

楚瑤拍開他的手指：“所以那個人偶...“

“本來是要送給小雨的生日禮物，但林修遠堅持要親自監督制作。“陸謹言冷笑一聲，“看來他加了點'額外功能'。“

楚瑤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以為我是他派來的間諜設備？“

“合理懷疑。“陸謹言走向書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不過現在我相信你不是了。“

他打開盒子，里面竟是一套迷你家具——精致的木床、小沙發，甚至還有微型餐具。

“這是...“

“小雨以前給她的娃娃玩的。“陸謹言語氣柔和了些，“現在給你用。“

楚瑤飛近檢查這些微型家具，發現做工非常精細。小床上甚至鋪著真正的棉布床單，沙發上的刺繡栩栩如生。

“你侄女的手藝？“楚瑤坐在迷你沙發上，意外地舒適。

陸謹言搖頭：“我妹妹做的。小雨...不太與人交流。“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直到昨晚，她對你說話了。“

楚瑤想起小雨專注的眼神：“她很特別，能看穿我不是普通的人偶。“

“所以，“陸謹言突然嚴肅起來，“在我查清楚林修遠在搞什么鬼之前，你得藏好。特別是別讓張助理和林修遠看到你。“

楚瑤點點頭，然后狡黠地笑了：“那我的活動范圍？“

陸謹言瞇起眼睛：“書房、臥室、客廳。別想飛出窗外。”

“遵命，影帝大人。“楚瑤夸張地行了個禮，然后飛到他的肩膀上坐下，“現在，能給我弄點吃的嗎？十厘米的人也會餓。“

陸謹言無奈地搖搖頭，卻還是帶著她向廚房走去。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一人一偶身上，在地板上投下奇妙的影子——一個高大挺拔，一個嬌小玲瓏，卻莫名和諧。

楚瑤悄悄抓緊了陸謹言的衣領，心想：至少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