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一位身穿白衣,頭發上捆著簕杜鵑橡皮筋的女醫生,突然崩潰蹲在辦公室的角落抱著膝蓋一直搖頭痛哭,而有一位年輕的少女坐在沙發上同樣流著眼淚,手上沾著已經干涸的血跡。
“別睡了,老師來啦”
夏尋抬起趴在桌子上的頭,瞇著眼看著黑板上那些陌生的數學公式,轉頭看向剛才提醒他的同桌許芊芊,夏尋張口問道“我是睡過了一節數學課嗎?”許芊芊先是用上牙咬住下唇,隨后略帶著笑容微微側頭說道“這是最后一節課了,叫了你一上午了,你昨天是去參加二戰了嗎?睡得跟個豬一樣”夏尋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然后看著講臺上的物理老師,他蹲下身子,隨后跟許芊芊說“這節物理課也不聽了,老師問你,你就說我去上廁所了,我提前打飯到時候幫你帶”許芊芊無奈一笑,又拍了拍夏尋的腦袋說“去吧,我的管家”
夏尋出來之后,在班級外的柜子拿上足球鞋就跑到了足球場,由于最近學校終于開放了足球場,所以最近踢球的同學的增加了不少,草坪邊還放著幾雙踢完球沒有帶走的足球鞋,那人造草坪上還殘留著昨晚雨天帶來的露珠,剛好有幾個班在上體育課,所以就湊齊了七打七的陣容,其實夏尋不怎么會踢球,所以在場上他踢的是左后衛的位置,全場觸球最少的玩家,觸球也是把球解圍出邊線,不久,下課鈴就響了,可是場上的人都沒注意到。
在鈴響后的二十分鐘之后,夏尋剛防守住一顆球,球被對方踢出了邊線,于是夏尋低著頭去撿球發現球滾到了許芊芊的腳下,夏尋抬頭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才是想起來原來自己忘記給她帶飯了,于是夏尋馬上轉身對場上的人說“不踢了不踢了,我要吃飯了”場上的人看到這一幕自然很識趣的答應著,于是許芊芊轉身就走向飯堂,夏尋有些不好意思的跟著許芊芊,他們剛從二層足球場下樓到一層時,許芊芊突然轉頭看夏尋用手指指著他,夏尋有些尷尬然后笑著說“那個,那個,我…我我忘記了”許芊芊又把手握成拳頭在夏尋的胸口上,突然消氣般說“早就猜到了,給你帶了飯,走吧去前廣場吃”
夏尋心跳加速,用手接過飯,目光注意到許芊芊那細膩的小手上被飯盒袋子勒出了一條紅色的印記,仿佛那是青春男女生之間最隱晦表達情感的方式,夏尋跟著許芊芊一起走向前廣場,夏尋邊走邊看著許芊芊的臉,許芊芊當然也注意到了這小心的目光,于是她開口問“看著我干嘛?想道歉的話就等會說吧,我原諒你啦,下次注意”夏尋又不好意思了,隨后說“真對不起啊,芊芊,我是真的忘記了,不過我剛才發現你還是很可愛的呢,特別是你在球場找我的時候”這回換到許芊芊不好意思了,她支支吾吾說道“少來這套了,想讓我尷尬是吧,是不是每個女生你都會這么說”
夏尋又一臉實誠的說“當然不是啦,我是真的覺得你蠻可愛的,雖然我之前就覺得你長得挺漂亮的,但是你可愛的時候可不多見哦”許芊芊把頭轉到一邊低聲說了句“還不是因為……,不然誰管你”
夏尋聽不清問“什么?你說什么”,許芊芊拍了拍他的手說“吃飯去,別問那么多”于是夏尋拿著盒飯來到了前廣場,這是最接近自由的地方,校門口就在前廣場這里也挺多綠植的,夏尋就坐在廣場的石凳上,許芊芊就坐在他的旁邊。
夏尋一邊扒著飯,一遍看著許芊芊,看得許芊芊臉紅紅的,于是許芊芊站起來說道“我去附近逛逛,你在這吃吧”夏尋點點頭,繼續吃著飯,五分鐘后夏尋的飯也快要吃完了,于是他站起身,往附近望了望沒有發現許芊芊,突然夏尋感覺耳朵上好像有東西,他拿下來一看,是專屬于學校的簕杜鵑,許芊芊小聲的在夏尋的耳邊用十分俏皮的語氣說“美吧?主人專門獎勵你的”夏尋一轉頭發現許芊芊正踩在石凳上,兩人的臉貼的很近,夏尋臉紅得退后了一步,但他又十分聰明的接住了這個話題。
他說“真的很美哎,芊芊你也很美”隨后夏尋又往前一步,抓起了許芊芊的手,許芊芊瞬間臉紅不已,準備把手先抽出來,但是卻發現夏尋握的很緊,于是她走下石凳,害羞的說道“你先放開我”,夏尋便放開了手,許芊芊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下,似乎是想捉弄夏尋一般,然后突然生氣的說道“誰讓你握我的手了”許芊芊轉頭就走了,夏尋心里犯嘀咕“怎么生氣了”。
于是夏尋丟完垃圾馬上追上許芊芊,跟她道歉道“芊芊不好意思,對不起,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別當真”許芊芊依舊不停,夏尋只好跑到她前面截停她,許芊芊停下了,抬頭眼睫毛上下眨動看著夏尋然后很認真的問道“夏尋你喜歡我嗎?”此刻似乎,一陣風襲來,簕杜鵑被吹到兩人身邊,花壇旁正在搬運不小心掉落米粒的螞蟻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夏尋被突如其來的發問震驚到了,但是又很認真的回答道“芊芊,你知道數學里經常說兩根平行線永遠無法相交嗎?但我想說我不要想相交線一般與你相交于時間的某一點,我要將兩條平行線重合,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存在于我的現在未來”許芊芊眼睛突然紅了,然后主動牽起夏尋的手,然后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陪我一起走吧,今天,明天,以后”
兩只手掌交互的瞬間,夏尋摸到了剛才少女緊握著的手產生指甲印的疤痕,那道痕不深也不淺,就如同一道潮水般打在了夏尋那顆悸動的心臟。
他們一直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不少過往的女生看到這一幕都會回頭望幾眼,有不解,有羨慕,有開心,夏尋摸了摸許芊芊的頭,說“你上去吧,管家下午為你準備好零食”,許芊芊嘿嘿一笑然后說“好的,主人會好好享用的”
“看來夏尋和許芊芊很甜蜜呢”一個坐在病床上的女孩說道,身旁的男孩又說“是啊,今天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和你講接下的故事好嗎?”然后男孩幫女孩蓋好了被子,桌子上放著一抹粉紅的桃花,走出病房。
男孩向醫生問道“醫生你好,芊芊什么時候能恢復記憶呢?”那醫生沉思一會說道“我也說不準,她已經昏迷了一年了,那場車禍帶走了她的父母,她的失憶是一種大腦的保護機制,那是受到刺激后的應急反應,不過你跟她多講講以前的故事總歸是好的。”
夏尋說道“那謝謝鄭醫生了,芊芊在醫院也勞煩您多關照關照,白天我可能沒時間來,我要工作,只能下午下班后來,我先走了醫生”夏尋拜了拜手,然后朝電梯走去,此刻夏尋看路上的燈好像忽明忽暗的,醫院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是他內心世界的縮影罷了。
夏尋騎著電動車經過一條條充滿鮮花的道路,道路旁有幸福的情侶,樓房內有一盞盞亮起的燈,漸漸的夏尋進入了一條有著昏暗燈光的小巷,抬頭看不到天空,只能向前,到一棟破舊的樓房下,夏尋停下電動車,將其鎖在旁邊,然后回到了自己那潮濕又陰暗的出租屋,進入房間,夏尋隨手把鑰匙放在桌子上,然后在客廳的木沙發上躺下。
嘟嘟嘟,夏尋拿起手機,點擊接通,手機里傳來一個十八九歲少年的聲音“尋哥,聽說許芊芊醒了,怎么樣了現在”夏尋回答道“芊芊失憶了,阿姨叔叔的離去對她打擊太大了,現在我試著講以前的故事給她聽,看看有沒有機會恢復她的記憶”對面又說道“尋哥,你現在還在幫別人刷盤子嗎?當年因為芊芊她們家是單傳家庭,所以她爸媽沒有人處理后事,是你偷了家里的錢然后幫他們處理好了后事,然后你也是的,不應該和叔叔阿姨吵架的,也不應該一時沖動與他們斷絕關系,現在過的不是很好吧”夏尋聽了之后愣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方昊,你知道的,許芊芊只有我了,如果我放棄她,她就活不了了!我爸媽讓我回去好好上學,不讓我管他們的事,可是怎么可能呢,我不想芊芊離開我啊!我只能出來打工借錢幫她”說完這段話后,夏尋的手機屏幕上不斷滑下水珠,這水珠似當年雨后簕杜鵑沾上的水珠一般,不斷養護著那一朵小紅花。“尋哥,過幾天我去看看芊芊吧”夏尋答應了一聲后便掛斷了電話。
“喂,小管家,怎么又在這里睡覺”許芊芊拍了拍夏尋的桌子,夏尋搖了搖頭,然后轉頭看向許芊芊說“芊芊,你好美”許芊芊捏著夏尋的手說道“別亂說,班里的同學還不知道呢,先別傳這么開”,夏尋點了點頭,然后在課桌下牽起了許芊芊的手,突然,班級后門被打開,年級主任站在后面,然后強行將夏尋拉開,那牽著的手也隨之分開,夏尋想要沖過去,站在許芊芊旁邊,正準備行動,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然后夏尋睜開了眼睛,看著天花板黑色的霉菌,墻皮外翻著時刻準備著從整體中解放,夏尋才知道自己做了個夢,突然夏尋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他蜷縮著抱著雙腿坐在沙發上把頭埋著,他抽泣著似乎想把這三年來的委屈與心酸全部宣泄出來,他那被洗潔精削弱的指紋正是他成長的過程,他的背影看著像個二三十歲的成人,可他也僅僅只有十九歲。
夏尋打開手機一看已經七點多了,手機壁紙上是他與許芊芊的一張合照,夏尋穿著一身西服,而許芊芊穿著一身白裙子,夏尋匆匆忙忙地洗漱,又匆匆忙忙地跑下樓,然后繼續騎著電動車穿過一條條小巷走向寬敞的大路。
就當他從黑暗沖向光明時,突然傳來一聲“夏尋,快傳球”夏尋低頭發現自己身穿校服,站在學校的操場上,對方前鋒正在快速逼近,夏尋等人靠近,然后將球扣在腳下,后向前帶球,當他看到本方快速前插的隊友時,他準確的送出一腳直傳,球滾到了前鋒的腳下,單刀球的機會,對方門將出擊,前鋒在禁區內踩單車竟然不慎摔倒,對方門將快速抱起足球,然后準確找到中場球員,只是二十來秒的時間,球就從我方前鋒的腳下轉變成對方前鋒的腳下,夏尋已經落位,可是對方前鋒靠近后,一個變相甩掉夏尋,后在禁區外找到射門空間,一腳射門球進了,夏尋低下頭只聽見哨子嗶的一聲。
是啊足球場上的變化都無法令人預料了,更別說這個世界上有這么多事了,怎么可能讓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這時有人走過來,穿著華麗的西裝然后拍了拍夏尋的肩膀,夏尋緩緩抬起頭,那人說“夏尋干什么呢!工作時間不要低著頭!劉姐沒有教過嗎?”
夏尋這才抬起頭,發現原來自己正在一家酒店門口做服務員,于是夏尋點點頭,然后整理了一下西服,就老實在大門口站好了。其實大早上的也沒什么人,就是幾個身穿西服又帶著身材十分不錯的女生退房罷了,走出大門上車時,不少男服務員都看傻了眼,有些挪不開自己眼神的還會被老板罵幾句。
夏尋就很老實,眼神從不會在那些女生停留,也不會有過多想法,內心一直默默算著時間,想要早點下班去找許芊芊。早上的工作就是這樣,酒店會包他們中午的飯,由于酒店要求擺盤所以他們的菜品還是很嚴格的,有一些炒多炒過火的菜就會分發給這些員工,或者炒幾個小菜就這樣。
吃完午飯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休息時間,到一點半,夏尋就要去后廚刷盤子了,那些盤子大概是早上中午剩下的,然后要在五點前全部刷完,因為還要經過一個小時去包裝餐具,六點就是飯點了,晚點會被扣工資。當然如果五點前干完了,且沒什么事的話就可以提早下班。
在工作休息室吃完飯后,剛才那位提醒夏尋的女生就坐到了夏尋旁邊,因為夏尋平時不怎么說話,所以也沒幾個同事會與他搭話,看到那女生坐過來,夏尋下意識向旁邊挪了挪,然后放下手中的玻璃茶杯,轉頭看向女孩說“有什么事嗎?”夏尋的側顏令女生呆了眼,那眼神充滿希望,臉上有著滄桑也有著埋藏很深的少年氣加上夏尋本就英俊的臉龐十分令人充滿想象,愣了一會后女生呆呆又有些結巴的說“沒..沒事,想認識一下你,你好,我叫陳珺靈”夏尋起身拿起水杯然后對陳珺靈說“好,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畢竟經理叫我早點”說完夏尋轉身向門口走去,剛打開房門,陳珺靈馬上站起身問道“你…你有女朋友嗎?”夏尋點點頭,然后快步離開,他乘坐電梯到二樓,這里是后勤,后廚的集合地,夏尋找到后廚的區域,然后快步走到洗碗區,發現那里堆著數千個盤子,碗筷,他拿起手套便開始工作,他干活的時候十分認真也不會分神,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才來了兩個人,于是三人便合力分配數量。
夏尋有時候干得有些累了,便會稍微停下來,然后喝口水看看手機那張屬于他們校園時期的合照,只是如今兩人都不似從前,夏尋看完照片又會充滿干勁然后快速的工作,大概四點半的時候,夏尋率先完成了他的任務,看著身旁的同事還有一些,便移過來一些幫忙,于是很快不到十五分鐘三人便完成了任務,把盤子送到后勤部門后,三人便下班離開,三人走向電梯,其中一位大叔大概四十來歲他對夏尋感謝的說“謝謝你,小伙子,話說你這么年輕為什么來幫忙刷碗”夏尋稍微思考了片刻說“這里有我兩份工作,工資還算不錯,而且這里離我女朋友近,她生病了,我要照顧她”大叔點了點頭,然后三人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大叔又拍了拍夏尋的肩膀對他說“小伙子加油,有什么大叔可以幫忙的可以找我,我叫趙博,這是我臨時找到工作,過段時間我要去開網約車了。”
夏尋表示感謝報出自己名字后,便轉身去騎他的電動車,這里離醫院大概一公里,選擇這份工作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在酒店的員工休息室洗澡,這樣夏尋就可以干干凈凈的去找許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