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習慣就好
- 死遁后,我成了瘋批反派的白月光
- 青衫濕雨煙
- 4042字
- 2025-06-06 08:18:00
郝大仁感覺自己像個被架在火上烤的靶子。王妃這口才,這見風使舵、指鹿為馬的本事,真不愧是蘇相爺的親閨女!要是生為男兒身,光憑這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在御前混個風生水起、少奮斗三十年絕對不成問題!
他偷偷瞥向晏無岐。
只見那位被拍了成噸“彩虹屁”的王爺,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許。他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起,居高臨下,目光如同實質般,牢牢鎖住眼前這個淚眼汪汪、演技爆棚的小女人,仿佛在審視一件極其有趣的、卻又帶著致命危險的玩物。
“如此說來,”晏無岐慢悠悠地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倒是本王又冤枉王妃了?”
成了?有門兒!蘇燼歡心頭一喜,立刻化身點頭蟲,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恨不得把“真誠”兩個字刻在腦門上。
她抓住機會,踮起腳尖,努力湊近晏無岐。一股清雅淡雅的馨香隨著她的動作悄然襲來,這次,晏無岐并未像往常那樣帶著嫌惡避開。
男人實在太高了,蘇燼歡踮著腳也才勉強夠到他下巴。她不得不伸出雙手,看似柔弱無骨地攀上他結實有力的小臂,借力穩住自己。
她昂起纖細白皙的脖頸,努力拉近距離,濃密卷翹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撲閃著,水光瀲滟的眸子里,卻飛快地掠過一絲計劃得逞的小小狡黠。
她沖著晏無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再低一點。
晏無岐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情緒,竟真的微微俯首,側耳靠近她。兩人姿態驟然親密。
蘇燼歡紅唇幾乎貼著他微涼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令人心癢的繾綣柔軟,吐氣如蘭:“王爺~您放一百個心好了!郝少卿雖然……嗯,英武不凡,但在我心里,十個他也比不上王爺您一根手指頭!”
她頓了頓,似乎有些害羞,聲音更輕更軟,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尤其是……王爺您那讓人過目不忘的八塊腹肌。”
話一出口,蘇燼歡眼前就不受控制地閃過剛穿來那晚的“驚悚”畫面——昏黃的燭光下,晏無岐薄薄青衫下壁壘分明、充滿爆發力的完美線條……那視覺沖擊力,確實難以磨滅。
說完,她立刻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迅速松開手,后退一步拉開距離。然后,她仰起那張精心表演過的、帶著些許羞澀和更多期盼的小臉,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含期待地看向晏無岐。
她都這么豁出去地夸他了,男人不都喜歡聽這個嗎?尤其是關于身材的贊美!反派大佬心里肯定暗爽了吧?好感度怎么也得漲個百分之五?
然而,期待中的系統提示音沒有響起。
取而代之的,是系統伍六七那如同被掐住脖子的、絕望到變調的尖叫在她腦中炸開:【啊啊啊啊——宿主!!!你在干什么啊宿主!!!反派好感度-1%!-1%啊!!!完了完了全完了!!!】
什……什么?!
蘇燼歡臉上的期盼和羞澀瞬間凍結,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她難以置信地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果然!
上一刻神色還帶著一絲玩味、仿佛在欣賞她表演的晏無岐,臉上的表情徹底陰沉下去。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冰封的寒意被一種更為駭人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沉風暴所取代。
他目光灼灼,如同實質的利刃,死死釘在蘇燼歡臉上,帶著一種要將她凌遲般的審視和殺意?
蘇燼歡猛地打了個寒顫,一股滅頂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她下意識地狠狠吞了口唾沫,感覺喉嚨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
她……她怎么忘了?!對她來說,那晚是場活色生香的“意外”視覺福利。可對晏無岐來說,那晚他被下藥,這絕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是奇恥大辱!是她和他之間最不能觸碰的禁忌!
她剛才居然蠢到主動去提那晚?!還提他的腹肌?!
這哪里是拍馬屁?這分明是拿著燒紅的烙鐵,狠狠地去戳他心口最深的傷疤!是赤果果的提醒和挑釁!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蘇燼歡的心臟。她看著晏無岐眼中翻涌的、越來越濃重的風暴,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顫,恨不得原地縮成一團,或者挖個地洞鉆進去。
完了!
這次是真的捅了馬蜂窩了!還是最大最毒的那個!
寒風卷著細碎的雪粒,掠過宮墻朱紅。蘇燼歡只覺面上強撐的笑意幾乎要寸寸碎裂,指尖在寬袖中微微蜷緊,連忙尋了話頭岔開:“王爺可要與妾身同乘一輦回府?”
晏無岐聞言,殷紅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如同冰面映著冷月,不帶絲毫暖意。他幾乎不假思索,語調疏離:“不必了,本王與郝大人尚有要事相商。”
蘇燼歡心頭一松,卻也空落落的。她并未追問是何要事,只斂衽向長寧公主祁驚棠盈盈一禮,溫婉辭別。祁驚棠頷首回禮,目光在她與晏無岐之間不著痕跡地流轉,似有所思。
隨后,蘇燼歡便在貼身婢女如霜的攙扶下,踩著腳凳,身影沒入了那輛飾有廣陵王府徽記的華貴馬車。
車簾垂落,隔絕了外界的風雪與目光。祁驚棠佇立原地,目送那輛馬車轔轔駛遠,最終化作雪幕盡頭一個模糊的黑點。她收回視線,轉而投向身側長身玉立的晏無岐,那審視的目光帶著慣有的沉靜與銳利,仿佛要穿透他俊美卻冰封的表象。
片刻后,她才朝他極輕微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裹緊了身上的狐裘,轉身徑直朝著帝王所居的正陽殿方向行去。今日馬場之事,她與那背后作祟的五皇子,絕無可能就此作罷。
肅殺的午門外,頃刻間只余下晏無岐與刑部侍郎郝大仁二人。凜冽的朔風卷起兩人衣袍下擺,獵獵作響。
郝大仁望著早已消失在宮道盡頭的馬車方向,眉峰微挑,唇邊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語氣帶著幾分洞悉世情的輕快:“王爺,下官先前所言不虛吧?王妃對王爺,確是一片癡心可鑒吶。這古往今來,向來是夫主寬慰嬌妻,何曾見過如王妃這般,反過來百般溫言軟語,哄著自家夫婿的?”
他眼前似乎又浮現出蘇燼歡方才在晏無岐面前那副小心翼翼、竭力討好的模樣,那雙明澈眼眸里情緒流轉,自以為藏著八百個心眼,實則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顯得既鮮活生動,又帶著幾分令人失笑的笨拙。
“王妃若真是背后有人指使,那人也必是個……”郝大仁話到嘴邊,終究沒將那“蠢鈍”二字宣之于口,只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晏無岐冰冷的目光如淬寒的利刃,倏然掃向郝大仁。
郝大仁卻似渾然不覺那目光中的警告意味,依舊神態自若,話鋒一轉,語氣鄭重了幾分:“不過,今日之事,王妃倒是誤打誤撞立了大功。若非她機敏,竟能在那暴斃的馬匹身上尋出那細微的淬毒銀針,一舉洗清自身嫌疑,更重創了五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如今陛下對五皇子殿下大為不滿,此次押運北境糧草與軍餉的重任,十有八九,是要落到王爺您,或是鎮守邊關的蘇家肩上了。”
無論最終花落誰家,于他郝大仁所效忠的勢力而言,總歸是利大于弊。
聞言,晏無岐那雙深不見底的漆墨眼眸,再次投向宮門之外,視線仿佛穿透重重風雪與距離,落在那輛早已不見蹤影的馬車上。他心中冷嗤,郝大仁精明一世,卻在此事上想岔了一點。
那馬匹脖頸間細如牛毛的毒針,連他這般謹慎入微之人都未曾當場察覺,蘇燼歡卻能在一團混亂中精準找到,并以此為契機,不僅洗脫了嫌疑,更狠狠打擊了五皇子。
這豈是“誤打誤撞”四字可以輕描淡寫揭過?分明是早有預料,有心為之。
她背后,究竟是太子?抑或是其他蟄伏的皇子?晏無岐眸色深沉如夜。無論如何,這枚看似愚鈍的棋子,眼下倒還顯露了幾分可用之處。他心中漠然盤算:且留著她,靜觀其變,看看她與她背后之人,究竟意欲何為。
……
廣陵王府。
馬車轆轆駛入王府側門,穩穩停住。如霜利落地掀開車簾,一股凜冽的寒氣瞬間倒灌而入。車內暖爐中的銀炭被冷風一激,火光驟然明滅不定,幾點細小的猩紅火星猛地迸濺出來。
蘇燼歡被這寒氣一激,側過臉去,忍不住掩袖連打了幾個噴嚏。再抬眸時,一雙秋水般的眸子里已氤氳起朦朧的水汽,長睫微濕,更添幾分楚楚之態。
她扶著如霜的手,正欲起身下車,腦海中,系統伍六七那充滿困惑的電子音突兀響起:
“滴!宿主,檢測到目標人物情緒波動!晏無岐對您的好感度上升了!一次性上升了十個點!當前好感度為:負百分之八十一!”
伍六七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您剛才在宮門口又做了什么特別的事嗎?”
蘇燼歡下車的動作猛地一頓,心中亦是驚疑不定。方才在宮門分別,她分明只覺晏無岐態度冷淡依舊,甚至帶著審視,怎會?
然而,這絲疑惑很快被她壓下。她定了定神,白皙精致的面龐上迅速恢復了慣常的鎮定,甚至帶上一絲看透世事的無奈,在心中對系統回應道:“晏無岐是什么人?大反派!心思比六月的天還要陰晴不定,反復無常才是他的常態。我們只需記住目標,這些波動……”她微微一頓,語氣帶著一種近乎認命的平靜,“習慣就好。”
伍六七的數據流似乎紊亂了一瞬,半晌才訥訥道:“宿主說得對,習慣就好!”它竟覺得宿主這番“習慣論”頗有道理!
夜色如墨,沉沉壓下。整座廣陵王府被一層厚厚的積雪覆蓋,亭臺樓閣在清冷月色下勾勒出沉默而威嚴的輪廓,四四方方的庭院更顯寂寥空曠。
待蘇燼歡房中燈火熄滅,呼吸漸趨平穩后,一道融入夜色的身影如同最矯健的夜梟,悄無聲息地從房梁陰影處滑落。
正是晏無岐的貼身暗衛首領——黎岳。他身形如電,幾個起落便穿過重重院落,無聲無息地潛入了王府深處,晏無岐那間守衛森嚴的書房。
書房內,晏無岐剛解下肩頭沾染著寒氣與落雪的玄色大氅,隨手搭在紫檀木雕花的白鶴騰云屏風之上。他僅著墨色常服,更顯身姿挺拔,氣質清冷。
聽到身后細微的落地聲,晏無岐并未回頭,徑直繞過寬大的紫檀書案,拿起火折子,“嗤”地一聲輕響,點燃了案頭一盞精致的鶴形銅燭臺。跳躍的燭光將他俊美無儔卻冷硬如冰雕的側臉映照得半明半暗。
“說。”他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今日蘇燼歡在宮中,及回府之后,可有異常舉動?”他白日需在兵部衙門當值,蘇燼歡入宮伴讀,便遣了心腹黎岳暗中跟隨,寸步不離地監視。
黎岳單膝點地,垂首恭敬回稟,聲音壓得極低:“回稟王爺,今日宮中,除馬場驚馬、五皇子受斥之事外,王妃在尚儀局習禮時,曾被三公主指認與大公主祁驚棠課上私語,遭高太傅罰立于廊下整一個時辰。
午膳時分,貴妃娘娘見王妃似有憔悴之態,言語間頗有問罪之意,疑心王妃在王府受了委屈,曾言‘若廣陵王府待歡兒不周,本宮少不得要替楚侯爺管教一二’。”
書案后一片沉寂,只有燭芯燃燒發出的輕微噼啪聲。黎岳頓了頓,小心地抬眼覷了下主子的神色,見其面上并無怒意,才繼續道:
“然則王妃立刻為王爺分辯,言辭懇切,言道王爺待她甚好,府中上下和睦,絕無齟齬。貴妃娘娘動怒,實因王妃自身憊懶,學業不精所致,一切皆由王妃自身擔下。”
燭光在晏無岐深邃的眼底跳動,映出一片莫測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