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孤鎮(zhèn)，槍聲已經(jīng)響徹整個山谷。

目光所及的山坡上和公路上一層層的鬼子尸體堆積成山，泥地早已經(jīng)被覆蓋，只能看到殘肢斷臂和彈坑里匯聚的血洼。

山坡到處彌漫著硝煙味和血腥味，火光在各個角落閃現(xiàn)，越往上尸體越少，但是顏色卻從土黃變成灰藍。

這如同煉獄般的場景讓人看了都不禁膽寒。

陣地上，李大山的一團機槍營早已沒了往日的威風凜凜。小鬼子的炮火如暴雨傾盆，將于防御工事炸得支離破碎。戰(zhàn)士們零零散散地隱匿在殘垣斷壁之后，機槍的怒吼聲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旅座！鬼子的炮火太猛了！三團防線徹底崩了，團長到現(xiàn)在都沒消息，生死未卜！再不走，咱們都得交代在這兒！”副官氣喘吁吁地沖過來，臉上滿是驚恐與絕望。

梁旅長紅著眼眶，心如刀絞。這支他一手帶出來的隊伍，如今死傷近半。看著眼前慘狀，他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傳令下去，讓三團剩下的兄弟馬上后撤！一團、二團交替掩護，務必把鎮(zhèn)里的鄉(xiāng)親們都帶走！一個都不能落下！”

“是！”

與此同時，褐陽溝的戰(zhàn)斗同樣慘烈到了極點。小鬼子如潮水般的沖鋒一波接著一波，仿佛無窮無盡。

771團和新二團的戰(zhàn)士們憑借頑強的意志和過硬的戰(zhàn)斗力，硬生生扛住了三輪攻勢。陣地前，尸體堆積成小山，戰(zhàn)士們的彈藥也即將告罄，體力更是瀕臨極限。

“不行，不能再硬撐了！”

吳團長看著陣地上疲憊不堪的士兵，眼中滿是不舍與決然：“傳令下去，放棄褐陽溝陣地，全員交替掩護撤退！再打下去，兄弟們都得死在這兒！”

孔捷默默點了點頭，他比誰都清楚，此刻的他們的戰(zhàn)士就像一張被拉到極致的弓弦，隨時都會斷裂。他們已經(jīng)拼盡了全力，但面對如狼似虎的第四輪沖鋒，已經(jīng)無力再做抵抗。

“這沈毅飛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們盯了這么久也不了他有所行動！”

“等不了他了，我們必須撤離了，總部給我們的任務是阻擊消耗，不能再在這里死磕了！”

戰(zhàn)士們的行動迅速，營與營之間交替掩護，大部隊開始向著山上撤離。

山間地勢險峻，又是夜間，很容易擺脫鬼子的追擊。

日軍陣營內(nèi)，聯(lián)隊參謀捧著地圖，神色激動地向在座的大佐們匯報道：“長官！支那軍開始撤退了！”

“喲西！”

一名大佐猛地拍案而起，：“我還以為這群支那人能硬撐到幾時，終究還是被我們打的架著尾巴逃跑！傳令下去，各部隊立即追擊，一個不留！”

“可是長官……”

另一名軍官猶豫著開口，“平安縣的戰(zhàn)事吃緊，我們是否該按原計劃前去支援？”

大佐突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狂笑，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支援？蠢貨！平安縣不過是釣大魚的誘餌！那群支那人不是自詡援軍如潮嗎？正好引蛇出洞，一網(wǎng)打盡！”

……

吳團長和孔捷越撤越不對勁，他們已經(jīng)放棄了褐陽溝的防線，按理來說小鬼子應該第一時間前去平安縣，可是它們卻死死咬住不放。

“真是見了鬼了，這群小鬼子好像不是奔著支援平安縣來的。”孔捷氣喘吁吁的說道。

吳團長也是一邊跑一邊回頭望向追擊的小鬼子，一股不詳?shù)念A感在腦海里浮現(xiàn)：“這群畜生不會是打著增援的旗號引誘我們伏擊吧？！”

“完了，著了小鬼子的道了！”

“快，給總部發(fā)電報，告訴總部這群小鬼子打的不是增援，他們是想引誘我們阻擊然后殲滅我方部隊！”

這封加急電報很快便傳到老總的手里。

“錯了，全錯了！”

老總眉頭擠成一團，在指揮室里來回踱步：“快…快聯(lián)系…所有能聯(lián)系上的隊伍，讓他們撤，別阻擊了！”

待傳訊員離去，參謀長來到老總身邊，憂心忡忡的說道：“這個沈毅飛還在鬼子后方，你說他能意識到小鬼子的陰謀么？”

“他如果跟在小鬼子的部隊后面，應該很快便能意識到問題，我現(xiàn)在只希望他能協(xié)助771團和新二團擺脫小鬼子的追擊，畢竟那可是三個聯(lián)隊的兵力！”

現(xiàn)在八路軍所有部隊都和日軍膠著在一起，吳團長和孔捷只能靠自己甩開追擊，如若他們一不小心被圍困在某個山頭，那后果不堪設想。

“首長，沈毅飛被困在鬼哭谷的消息要讓程瞎子轉(zhuǎn)告給李云龍么？畢竟是他的部下。”參謀長問道。

“不能說，李云龍把沈毅飛當寶一樣供著，要是讓他知道沈毅飛有危險，他能從呂梁山一路殺到褐陽溝來，現(xiàn)在整個晉西北亂成一鍋粥，他要是一亂牽動呂梁山，整條防線都得出事！”

想起上個月李云龍在總部大鬧的場景，老總太陽穴突突直跳。

當時他不過提了句借調(diào)沈毅飛，那家伙直接把配槍拍在桌上，脖子漲得通紅：“要調(diào)沈毅飛，就把我李云龍也給留在總部，要不我現(xiàn)在就脫了這身軍裝，給首長們當炊事班班長，每天給大伙掌勺！”

電報發(fā)到程瞎子手上的時候，呂梁山兩個聯(lián)隊的小鬼子已經(jīng)被打退了。

王承柱的炮兵營頂住了小鬼子的正面步炮協(xié)同后，它們的戰(zhàn)術(shù)漏洞就顯現(xiàn)出來了。

東側(cè)山坳傳來密集槍響，接著是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程瞎子咧嘴笑了，露出暗黃的牙：“小鬼子又鉆套了！張大彪的伏兵怕是把他們包餃子了！”

小鬼子已經(jīng)好幾次想要摸黑從側(cè)翼穿插迂回，都鉆到張大彪設好的埋伏圈里。

話音未落，參謀舉著電報沖了進來：“團長！日軍根本不是去增援平安縣的，它們是想用平安縣做誘餌，實際是沖著打伏擊的我們來的！”

“這群王八羔子學聰明了？”程瞎子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李云龍要支援過來，他們可真就要被留在這呂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