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也是驚愕,心道:“這青年劍不似劍,果然有些‘劈虎金刀’的意思,原來是盧義弟子,嗯嗯,派來探風那也是有的,不然怎么在場多時?九霄峰的名頭可是誰也沒聽說過呀,多半屬于捏造?!毖巯孪飨蜈w濟那劍,實在與盧義劈虎金刀有異曲同工之處。
(列位看官,你們道是什么緣由,作者在此暫伏一筆,不做答復,以待后來。)
胡毅沖失魂落魄的趙濟白了一眼,罵道:“趙濟老兒,那盧義老兒也配做我師父?你別沒得辱沒了我胡家清譽,你仔細瞧瞧,我到底是誰?”
趙濟一臉茫然,想不明白。
陸適心道:“哦?原來師弟從前與他見過,難怪先前提及他還有那福順鏢局的王爾達?!标戇m恍然想起師弟曾向喬飛質詢的兩人,一個是趙濟,一個是王爾達。
只見胡毅目光朝王爾達掃去。
王爾達吃了一驚,果然從東南巽位座上起身說話:“你是胡風的兒子?難怪呀。”這人相貌肥厚,說話間臉上兩坨白肉顫動,看上去有些好笑,人畜無害的模樣,倒不像是行走江湖的鏢客。
王爾達與盧義屬于同行,只是鏢局設在淮南,入座已多時,此前未發一言。趙濟聞言也想起來了什么,隨口說道:“難怪劍出刀勢?!闭f著,與王爾達對視一眼。這二人是舊相識。
“胡風?是當年在開封府截殺奸相蔡京的那位‘一刀傾城’胡大俠嗎?”云秋鴻摸著手中玉笛怔怔出神,他此前旁觀眾人比斗多時,聽到這話,忍不住問道。
“不錯。”王爾達答道,說這話時臉肉微抽,顯得有些不自在。廳中眾人無有不驚,十年前胡風劫掠花石綱,秋葉刀劈蔡京的佳話傳遍大江南北,無人不知。
云秋鴻向胡毅打量許久,嘆息道:“只可惜奸臣氣數未盡,逃過一劫,胡大俠更是不幸遭人襲殺。”
王爾達鄭重道:“兇手就是盧義,胡風兄截殺蔡京未果,命喪劈虎金刀之下,沒想到留有遺孤在世,難怪這青年看著有些面熟。好啊,總算英雄有后?!?
胡毅對王爾達怒道:“你好意思與我爹稱兄道弟?當年之事,盧義是罪魁禍首,你們二人在旁掠陣,也脫不了干系!你以為我不知?怎么?身為同謀,現下要將罪責推得一干二凈嗎?”指著趙濟與王爾達,雙目變得通紅。他想起身世坎坷,大仇未報,兩行熱淚就要奪眶而出,忙轉過頭去用袖子揩了兩下,生怕眾人瞧見看了笑話。
王爾達見勢不妙,就想開溜,嘆了口氣,兩坨肥肉在雙唇左右顫動,開口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王某先記下來,好在淮南隨時恭候大駕。”說著便從座中退出,急匆匆就要下樓。
胡毅哪肯依他,大吼道:“想跑,怕是沒那么容易,吃我胡毅一劍再說?!闭f罷揮劍劈去。
王爾達大叫不好,袖中陡然滑出一個圓坨坨、銀燦燦的物什,他手指微動,那東西飛了出去,與大離劍來了個對撞。嗆啷一聲,胡毅氣急之下冷不防,短劍脫手而出,那東西卻是掉個頭,又飛回王爾達手中。
眾人卻瞧得分明,這是他福順鏢局的飛輪——內置人字形握把,外面卻是一圈利刃,近可充當兵刃,遠可用作暗器,遠近皆宜,攻守俱佳,常能出敵不意。
但王爾達志不在此,飛輪一擊得手更不停留,待胡毅撿劍時,匆忙跑出門外,哪料腳下突然被人使個絆子,他肥胖之軀向前撲倒,一個沒穩住,竟爾滾下樓來。
胡毅大驚,連忙追出,眾人也一齊下樓察看。這時突聽得笑嘻嘻一聲縈繞耳邊,眾人吃了一驚,目光掃過,竟從廳外墻邊轉出一個少女來。這少女從木梯一躍而下。
少女穩穩落地,抬起小腳輕輕拍動,只見一只繡花粉鞋映入眼簾,鞋上落下兩點泥土,右腳點住王爾達胸口,對他道:“喂胖子,您可太不小心了吧,急著上哪去呀?”顯然是她剛才出腳使絆,致使王爾達摔下樓來。卻不知她從哪兒竄出,躲在廳墻后又有多久。
王爾達又氣又痛,罵到:“你個死丫頭,瞎鬼跑,沒教養,你爹爹就是這般教你敬重長輩的?快把臭腳移開?!蓖鯛栠_剛才臉向前屁股在后,從木梯一路滑翔落地,摔得十分慘重狼狽,一張肥臉已腫的不像樣子。
那少女聽見“爹爹”兩個字,笑容戛然而止,粉鞋驟移,在王爾達肚腩上踩上一腳,不料他肚子又大又肥,彈性十足,少女小腳反彈開來,眾人見狀不禁笑出了聲。
陸適笑道:“姑娘不用理會他,他這么趕,準是要急著投胎去,有句順口溜怎么說來著,‘腳踩風火輪,頭頂三尸神,閻王夸你腿腳勤,趕著替他鎖鬼門’?!?
“哈哈哈…”眾人大笑,那少女也是笑出聲來,陸適胡毅聽見,只覺她笑聲爽朗無比,似銀鈴輕敲,清脆好聽。
再向少女打量過去,只見她容貌更是淡雅脫俗:柳葉彎眉下一雙眼睛又大又圓,機敏靈動,笑時唇綻櫻顆,又顯得可愛動人,穿一件淡黃色長裙,還未脫香閨稚氣。胡毅方才的愁緒為之而空,各路群雄更是因這少女的突然現身,立刻忘記了胡風往事。
少女聽陸適說的好聽,沖他說話:“好小子,伶牙俐齒,逗得本姑娘甚是開心,去去,你站一邊,我不找你麻煩?!?
陸適笑而不語,只覺奇怪,這是誰家調教的姑娘怎么如此調皮?不知死活地作弄了淮南福順鏢局的頭領不說,還要找其他人麻煩?好大的膽子。
但胡毅見她替自己攔下王爾達,出了一口氣,心中十分感激。環顧四周,卻見六臂老人與林凌虎視眈眈,他怕這少女久留吃虧,忙對少女道:“姑娘還是快回家去,方才相助,胡毅在此謝過了。”
少女聞言忽然面露不悅,嗔道:“這胖子貪生怕死,我懲戒他一下沒什么誰要你謝了。哦,我想起來了,剛才是你說我爹是什么罪魁禍首的對吧?哼,我爹是該打該罵,但也輪不到你們?!闭f著忽從懷中抖出一根長鞭,目視眾人竟是毫無懼色。
胡毅心頭打來一個霹靂:“怎么?你是大仇人盧義的女兒?!我…”他的手在顫抖,大離劍發出嗡嗡之聲。眾人同時一驚:“盧義女兒怎么跑這來了,莫非是來打探我們的動向的?”陸適也漸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