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賭協議
- 從安史之亂開始重整河山
- 逆轉乾坤的猴子
- 4248字
- 2025-05-17 00:01:00
石琛想不明白,他剛才貌似都在開足火力攻擊宋磊和姜皓,沒提什么方案。
姜皓道:“你不是說,人和糧都在大五家戶手中嗎?那只要說動大戶全力支持我們,那不就可以迎擊敵軍了嗎?”
石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姜皓:“縣令都做不成的事情,你一個縣尉如何能成?該不是想瞞騙我等眾人,好行緩兵之計,實則繼續死守吧?”
他這么一挑撥,場下眾人的眼神中果然出現了動搖。
姜皓從容笑道:“石主簿有此擔心,也是合理。那依你看,應當如何?總不能連嘗試都不去嘗試,直接開城投降吧?”
姜皓這么一歸謬,石琛自然不能不接話:“我并沒有說不能去嘗試,只是眼下局勢緊張,恐怕容不得少府任性而為。若是勸說大族失敗,錯失納降良機,少府應當如何面對一城百姓啊?”
他故意還是用縣尉的稱呼來叫姜皓。
宋磊怒聲道:“石琛,你放尊重點!他如今可是代縣令,是你的上級!”
石琛冷哼一聲道:“我是為民請命,上級有錯,難道聽之任之嗎?”
宋磊恨不得沖上去給石琛一拳,又顧忌姜皓,氣得咬牙切齒。
姜皓卻并不惱怒,反而饒有興趣地道:“那石主簿認為,我應當怎么做,才能取信于民?”
石琛見姜皓毫無抵抗,反而還落入自己的套路之中,心下竊喜,忙道:“既然少府這么有信心,我們不妨打個賭。若是少府勸說大戶失敗,陷這座城于危難,那就說明無德代行縣令職權,應當主動讓賢,場下百姓均可作為見證。”
宋磊罵道:“說了半天,總算暴露了狼子野心,分明是你覬覦縣令之位,故意阻撓!”
石琛瞪了宋磊一眼:“宋捕頭慎言!我不過是為城中百姓著想,總不能讓少府空手套白狼,拿一城的性命去冒險,而毫無代價。”
說來說去都是冠冕堂皇之言,其實石琛覬覦縣令之位,早就人所皆知。
苦于一直沒有門路,又過不了科舉,這才一直升不上去。
姜皓止住了憤怒的宋磊,微笑道:“那若是我成功了呢?石主簿是否也要拿出點籌碼,否則你也是空手套白狼?”
石琛一愣,他原本就是要將姜皓一軍,沒想到被姜皓殺了個回馬槍。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石琛騎虎難下,只好冷冷地道:“那自然。不過我這主簿之位,少府也看不上。這樣吧,我家中還算祖蔭豐厚,若你真能說動大戶全力支持,出人出糧,我便將家宅相贈。”
姜皓莫名其妙道:“我要你家宅做什么?”
石琛道:“我地下錢窖里另有十幾塊金腰錠。”
場下嘩然,眾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多金子。
一名老者苦口婆心道:“主簿,那可是你家祖累世所積的家財啊,怎么可輕易全部拿出?”
石琛不耐煩地道:“我知道,但除此之外,還能拿什么出來?其他那些破銅爛鐵,不要說別人,我都看不上。”
摟著一堆金子,卻升不上去,最后就連這些金子都未必保得住。
他家祖上就是行商出身,身份卑賤,拼盡全力,才在這代給他捐了個主簿,指望著他出人頭地,改變商人的身份地位。
十斤金腰錠來賭一個縣令,乍一看,風險很大。
若是輸了,稱得上傾家蕩產。
可他料定了姜皓絕不可能成功,這個賭約從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他的勝利。
到時候,當上縣令,那才是正經的文官體系中的官員。
隨著他官職上升,想辦法蔭及子孫,累世官宦,才能躋身豪強士族。
石琛有絕對的把握,姜皓是自尋死路,就算費盡心機,也絕對撬不開那些大戶的一塊磚角。
這種穩賺不賠的生意,還不下血本,更待何時?
石琛心里笑掉了牙,而姜皓這邊卻也是暗自樂開了花。
還有這種好事?
縣令之位本就是天上砸下來的餡餅,如今還可以拿餡餅做誘餌,白要十斤金子。
他怎么覺得,石琛說的很對,自己確實一直都在空手套白狼,還是連環套的那種。
生怕石琛反悔,姜皓馬上道:“既然石主簿有這個誠意,那就這么定了。明日一早,我便去拜會他們。”
石琛也怕姜皓反悔,趕緊道:“那什么時候才算截止呢?少府總不能日日去,日日都說在談,一直拖時間吧?”
姜皓爽快地道:“既然眼下局勢已經如此緊張,那不如我們就訂個一日之約吧!一日之內,若我不能成功,那就聽憑石主簿決定,也不會錯過良機,如何?”
場下又是一陣議論聲。
不要說其他人,就連石琛,臉上都露出了訝異。
他還以為,姜皓要跟他討價還價,想辦法多爭取一點時間。
他甚至想好了,無論姜皓怎么巧舌如簧,自己咬死了也只給三天。
結果沒想到,姜皓直接限定了一天。
這不是自尋死路又是什么?
石琛難得真心夸獎了一句:“好氣魄!那就這么定了。”
大會就這么開完了,百姓們心滿意足地離開。
后備隊見沒能立即達成投降的決定,雖然有些遺憾,但想著能看姜皓的笑話,也覺得心滿意足。
石琛是最滿意的一個,滿懷著對縣令之位的憧憬離開了。
等石琛一走,宋磊急急忙忙地跑過來道:“阿兄,你怎么就這么草率答應了他啊?答應也就算了,怎么才要一天啊?這么難的事情,談十天半個月也正常。”
姜皓一點不覺得草率,若還是太平盛世,那他自然拿王家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眼下這個處境,王家就算傍上宰相都沒用,叛軍來了連李隆基的面子都不好使。
這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大勢。
縣令失敗的原因是出招不夠狠,但姜皓作為一個深知歷史進程的現代人,可沒有那么多顧慮。
只要把那五家逼到無路可退的絕境,他們自然知道該怎么站隊。
姜皓心里有了主意,對宋磊道:“莫抱怨了,明日你帶幾個兄弟,陪我去王家走一趟,我自有主張。”
保鏢還是要帶幾個的,用來壯大聲勢。
宋磊緊張道:“王家驕橫慣了,縣令都碰壁了,阿兄過去,他們不會給好果子吃的。現在城里那些居心叵測的人都在等著看阿兄的笑話,是不是先私下里找人接洽一下再說?”
姜皓一笑:“我去他家又不是為吃果子,就是逼一逼他們。這事不能交給別人來做,必須得我親自做才行。”
宋磊疑惑道:“沒吃到果子,那逼了有什么用?”
姜皓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逼是要一步步來的。你不要想那么多,回去好好準備吧。”
第二日一早,姜皓帶著宋磊幾個人,不打招呼直接登門拜訪。
本來姜皓一個縣尉,王家大可以直接閉門不見。
但姜皓現在是代縣令,代表的是朝廷,王家就不能不見了。
心里就算再看不起,面子還是要給的。
因此,姜皓到達的時候,王家已經大開中門,兩排家奴雁翅排列。
這是接待縣令的禮儀,在禮節方面,王家不打算讓姜皓有發難的借口。
一個中年人候在門外,一見姜皓,就拱手道:“姜代縣令嗎?我家家主已經恭候多時了,請隨我進來吧。”
他沒用“明府”的尊稱,擺明了是公事公辦。
姜皓和宋磊對望一眼,知道是有人提前跑風漏氣了,估計是后備隊的那些人干的。
姜皓點點頭,沒說什么,跟著那中年人就進去了。
王家在封丘圈了一大片地,起了一座頗為壯觀的園子,假山流水,曲徑通幽,處處雕梁畫棟,比縣衙還要華麗。
姜皓等人七彎八拐,來到一處氣派高頂的建筑,這就是王家待客的正堂了。
正堂上首擺了兩張矮榻,其中一張坐著位須發皆白的老者。
下首則放著十幾個錦繡墊子,左邊一列是空著的,右邊卻坐滿了人。
見姜皓到來,正堂的人都站了起來。
上首的那位老者道:“在下是封丘王家第九代家主王承平,身子不適,不能出門相迎,還請恕罪。請姜代縣令上面坐吧。”
雖然先站起來了,但王承平既未拱手,也不向前相迎,還著重強調了“代縣令”三個字,誠意實在有限。
姜皓只裝作看不見,在他旁邊另外一張矮榻上坐了下來。
姜皓道:“王員外,姜某今日前來,是何用意,想必你們都提前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王承平沒想到姜皓連客套都不與他客套,直接開門見山,不由得愣了一愣。
然后他才冷淡地道:“王家自前朝文帝時,就已遷來封丘居住,歷任多屆縣令。對我們而言,誰來管轄這個城,都沒什么不同。要打仗,那是朝廷的事,也是你們的事,王家不過一介平民,恕不參與。”
姜皓微微一笑道:“王員外說得不對吧?以往縣令,都是西京任命。而如今安史叛軍,卻不認大唐正統,妄圖登位大寶。怎么能說誰來管這個城都一樣呢?”
王承平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姜皓:“既然是叛軍,那便是一時之患,等到王師到來,自然可以收復此城。王家不愿意趟這攤渾水,請回吧。”
姜皓假裝困惑地問道:“那王員外的意思,是要眼睜睜地看著城破?那城中的百姓怎么辦?守軍怎么辦?我聽聞孫孝哲生性暴虐,入城必然要大肆屠戮一番。難道王員外就不顧念他們嗎?”
王承平更加確定,姜皓這個科舉入仕的小官,不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他已經沒了最開始的警惕之心,言語也沒有這么謹慎了:“那是你這個代縣令的事,與我王家何干?”
姜皓就等他這句話,當即假意憤怒地站起身,喝道:“王家的興盛離不開封丘,王員外怎么能如此自私自利,不顧一城的生死呢?”
王家向來在封丘備受尊重,就連縣令來了也畢恭畢敬,何曾被人這樣尖銳地指責過?
王家底下坐的那些人早就不滿姜皓的態度,這下子就有了發難的理由。
當下一個個都站了起來,圍逼上去,面色不善地盯著姜皓,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拳腳的態勢。
宋磊等人慌得也站了起來,但卻不敢直接對上。
這些王家子弟可不是石琛一類的貨色,在他們背后,是王家豢養的幾百個私兵,光是一人吐一口唾沫,都可以把他們淹死。
宋磊心里求爺爺告奶奶地懇求,姜皓這個祖宗不要再語出驚人了。
王承平擺擺手,讓王家的子弟們都退回去。
他心中充滿了對姜皓的鄙夷,確鑿無疑地認定,姜皓只是個受圣賢書毒害的書呆子,不通人情世故,怪不得只能做一個縣尉。
對付一個書呆子,哪里需要費什么工夫?
王承平漠然道:“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請姜代縣令自便吧。來人,送客!”
霎時間,便有幾十個私兵從正堂外面涌了進來,一起大聲道:“請代縣令出門。”
聲音震得整個正堂陣陣回響。
宋磊一看,好家伙,這哪里是送客?分明是押送。
他緊張地看向姜皓,姜皓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對王承平拱了拱手道:“國難當前,王員外更應胸懷大義,站出來解救蒼生,如此,才不失為富之道。縣衙大門永遠為王家打開,希望王員外回心轉意之后,再來找我。告辭。”
說完,姜皓大步流星地穿過那些個私兵,面無懼色地走了出去。
宋磊慌了:“阿兄,等等我!”帶著那幾人,也趕緊溜了出去。
“哐當”一聲,王家的大門在他們出去后立刻關上了,關得嚴絲合縫。
宋磊抱怨道:“瞧見沒?我就說阿兄過來是自取其辱,你還不信?
這下好了,要是讓石琛知道你碰了這么大的壁,一定到處傳揚,打擊我們。”
說完,他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做了個代縣令,屁股都沒坐熱,就要讓給石琛。過兩天開門投降,我們可能連小命都保不住了。要不阿兄,我們還是趁著他們交接的時候,逃亡離開封丘吧。”
姜皓敲了他腦門一下,道:“誰說我輸了?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在他的計劃中,去王家不過是前奏,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場表演。
在這場表演中,姜皓要做的,就是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成為家國大義的化身。
有了第一步,才可能進行第二步、第三步。
后面的步驟,才是真正的狠招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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