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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游擊戰

安太清見安慶緒心煩意亂,又出了個主意:“到了晚上,我們多射點火油火箭上去,今日氣候干燥,若是能燒到他們的糧草,那他們就更支撐不久了。”

安慶緒聞言大喜,當即傳令下去,各隊開始制作火箭——在箭矢上綁上布包,布包浸透火油,到時候點燃它,再快速發射過去。

夜色是安慶緒最佳的掩護,等到火光亮起,火箭已經發射出去,底下又恢復成一片漆黑,封丘守軍再想射擊,已經失去視野。

在夜晚到來之前,安慶緒大軍不打算再采取任何的行動了。

他們那邊安靜下來,封丘這邊自然也安靜了下來。

眾人翹首以盼,都看向兩側的樹林。因為等夜晚一到,姜皓就要行動了。

安慶緒的大軍又后退了兩百步,開始安營扎寨。

做飯的火光和炊煙裊裊,彌漫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成為了姜皓的絕佳路標。

入夜前他已安排士兵們提前吃過了干糧,此時,他帶著這五百人牽著戰馬勻速步行,悄無聲息地行走在城池左側的樹林里。

很快借著夜色的掩護,他們來到了樹林邊緣,距離安慶緒的大軍僅有一百多步的距離,騎馬飛奔的話,片刻就可以殺到。

城池右側同樣埋伏著五百人,全都是騎兵,座下馬匹都是孫孝哲的饋贈,跟安慶緒一樣,是精良的胡馬,在腳程上沒有任何差距。

姜皓見炊煙升起,火光熊熊,火光附近人影簇簇,知道是大軍準備開飯了。

這是最好的攻擊時機,姜皓回頭看了一眼,夜色中只看得到一雙雙眼睛里跳動著微小的火焰,剛剛城樓巨弩箭的反擊無疑增加了他們的信心,激發起了不甘居人后的比拼心理。

姜皓用馬鞭遙遙指著安慶緒的大軍,低聲喝了一聲:“把旗幟都豎起來,跟我一起沖!”

他的馬鞭在空中落下,畫出了一道有力的痕跡。

隨后,他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見縣令身先士卒,后面的士兵無不受到鼓舞,他們每個人都發了一面旗幟,此時夾在雙腿之間,也跟著姜皓沖了過去。

“殺!殺!殺!”喊殺聲突然響起,如同暗夜中的催命鑼鼓。

高高躍起的馬蹄,在炊火的照映下如同天上下凡,一下子踩踏倒了好幾名叛軍士兵。

叛軍哪里料到這個時候突然會有偷襲,士兵們饑腸轆轆,毫無戒備,都圍著大鍋準備開餐。

紛亂的馬蹄沖撞帳篷,翻覆大鍋,沸水潑了一地,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好幾個士兵已經身首分離,頭顱滾了下來,像是蹴鞠的球。

鮮血飛濺,直接灑到了鍋里,那一大鍋香噴噴的白米飯,頓時變成了赤紅的腥米。

夜晚最怕偷襲,何況是毫無準備的情況下。

叛軍士兵們驚慌失措,他們四散奔逃,鬼哭狼嚎,沒有一個人拿起兵器抵抗。

見軍賬外一片喧嘩,安慶緒趕緊丟下碗,正準備出去看看。

一個親兵沖了進來,倉皇道:“大王,不好了!有敵軍偷襲!”

安慶緒呆了一呆,大腦有點消化不了這個信息,封丘四周都歸順了,城里被他圍得跟鐵桶似的,哪里來的敵軍?

他抓住那個親兵,急急問道:“敵軍有多少人?”

親兵囁嚅道:“太亂了,看不清,但旗幟有幾百面,料想應該有個好幾千人吧。”

安慶緒大吃一驚,要真有幾千人馬偷襲,那他這一萬多的軍隊根本抵擋不住啊?

他不相信封丘有規模這么龐大的援軍,趕緊飛跑出賬,喊道:“拿我的刀來,快!清點所有騎兵,立即上馬,跟我迎敵!”

安慶緒的軍隊中最精銳的力量就是四千騎兵,扎營的時候將他們安排在最中心的位置,因此并沒有受到姜皓襲擊的波及。

不用等軍號聲響起,察覺軍營混亂的騎兵們已經紛紛穿戴盔甲,挎刀上馬。

等軍號聲響起,他們嫻熟地排成了尖刀形,抽刀出鞘,跟著安慶緒那匹最鮮艷的棗紅色大馬,開始向旗幟最多的地方沖去。

一個尖刀陣沖過去了,后面又集結成了新的尖刀陣。

這是安祿山在河北自創的陣法,將騎兵化為一把把飛刀,錯落有致地發射,既可自由組合,也可隨時變幻方向,不受狹小地形的限制,靈活機動,所向披靡。

眼見安慶緒帶著騎兵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姜皓當下一個胡哨,拍馬轉頭就跑。

跟著的五百士兵殺得正痛快,聽到胡哨聲,也一點不含糊,立刻調轉馬頭跟著姜皓。

這些行動在過去三天內他們演練了幾十遍,已經具有一定的熟練度,很快就將戰馬驅馳到了最高速度,一溜煙地跑回了樹林里。

安慶緒愣住了,座下戰馬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敵軍偷襲,都還沒有對陣,一來就跑的。

他本想追入樹林,但看里面黑漆漆的,擔心有埋伏,最終還是勒馬停住了。

正當他困惑間,樹林里卻有了動靜,一個響炮竄到了半空中,炸響后冒出了紅色的煙霧。

安慶緒眼神一緊:不好,這是敵軍在發信號!

在他的身后,也就是樹林的另一側,也沖出來了一撥人馬,喊殺聲震天,從另外一邊殺入了大軍的陣營。

又有敵軍?安慶緒震驚之下,回頭看時,自己的軍營重新亂作一團。

步兵們還沒從上次的襲擊中緩過一口氣來,又遭到襲擊,放大了恐慌,四散奔逃。

沖出來的部隊沒有隨身帶著火把,靠軍營凌亂的炊火,只看到馬蹄踩踏,看到旗幟飄揚,跟之前的數量差不多。難道又有一股幾千人的援軍?

安慶緒心下著慌,強自鎮定心神,朝著另外一邊又沖了過去。

后面有些紛亂的騎兵見安慶緒沖了過去,也趕緊重新擺好陣型,也沖了過去。

就苦了在后面擺陣的其他騎兵,好不容易把尖刀位置對準了左邊,風云突變,戰場忽然轉移到了右邊,只好急急忙忙地重新布陣。

還沒等他們布好陣,安慶緒的先頭部隊早已經沖過去了。

這次沖出來的偷襲部隊跟之前的一樣,一看安慶緒來了,二話不說,掉頭就跑,因為時間短,只來得及砍死幾十名步兵,但已經攪得另一邊亂作一團。

安慶緒連續兩次撲了個空,一肚子火,再看自己的大營,已經一片狼藉。

沒來得及收拾的尸體和頭顱還大喇喇地躺在地上,不少軍賬已經被扯爛,大鍋里面的食材撒了一地,還在燃燒的木頭掉落得到處都是。

士兵們驚慌失措,都往大營的中間擠,還有些往后方跑,安太清也出來了,正在氣急敗壞地帶著人去追。

喧鬧聲、哭喊聲、呻吟聲混雜成一片,當真熱鬧。

安慶緒和一幫騎兵被晾在當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其他將士聚攏過來,安慶緒這才翻身下馬,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但他畢竟不是孫孝哲那種被挑釁了就火冒三丈不顧一切的蠢貨,強行將心頭的怒氣壓抑下來,對其他將帥們道:“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去清點一下各部損失,再來報我?”

將帥們趕緊散開,跟在身后的騎兵部隊見沒有敵情了,也知趣地走了,只留下了沒有具體事務的李廷望一個人。

安慶緒這才問道:“先生,這是什么情況?這是哪里來的援軍?你可曾看清了有多少人?”

李廷望沒有一點慌張,從容道:“火光昏暗,加上人影雜亂,到處都在奔逃,看不出來有多少人。封丘四面都已經是我們的地盤,朝廷忙著守衛兩京,張介然一死,這里兵力空虛,陳留以外自顧不暇,不可能還有援兵來此,所以必然是封丘城內的守軍,故布疑陣,人數多不到哪里去。這是他們試圖擾亂我軍,好讓我們自亂陣腳,逼我們退兵。”

安慶緒向來信服李廷望,聽他這么說,總算松了一口氣:“人數不多就好,不過是芥蘚之患,但也暴露出我軍紀律松散,一有襲擊就亂得跟街市一般,要好好整頓。”

接下來,安慶緒連發了十幾道軍令,要求各部加強外圍巡查望風,衣不卸甲,刀不離身,隨時準備著迎接敵人騷擾。

若再發生之前一般大呼小喝、東奔西逃的情況,直接軍法處置。

另外,他也重新作了部署,將騎兵分散成兩翼,各自拱衛左右兩邊,一旦又有襲擊,可以立刻上馬布陣。

忙亂了一頓之后,士兵們精疲力盡,抱著刀鞘也顧不得許多,沉沉入睡。

這正是姜皓騷擾的好時機,他留在近處埋伏的斥候傳信回來時,姜皓果斷地下達了第二次沖擊的命令。

這一次,他們結草銜環,沒帶旗幟,靜悄悄地來到了軍營外圍,忽然沖了進去,沒有再去砍叛軍士兵們的頭,而是猛然亮起火把,四處放火,點燃軍賬,再大喊大叫:“起火了!起火了!”

叛軍士兵們從沉睡中驚醒,見有人預警,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這一方的騎兵,沒有戒備地丟下抱著的短刀,跑過去滅火。

姜皓這才亮出獠牙,抽刀出鞘,將最近的一名士兵當場斬殺。

于是,情況變得比上次更糟糕,到處起火,天氣干燥導致火勢兇猛,再加上五百騎到處砍殺,一時之間,亂得如同末日。

叛軍士兵們哪里還顧得上安慶緒最新下的軍令,逃命要緊,又開始亂跑一氣。

等到安慶緒被叫醒,赤膊沖出軍賬的時候,外面已經混亂得亂七八糟,士兵們跑得不見蹤影,只有忠心的親衛隊還圍護著他的大帳。

安慶緒氣沖沖地穿衣披甲,親兵牽來了他的馬,他強忍著睡眠不足導致的頭暈眼花,爬上馬,開始找騎兵部隊。

但這次連騎兵部隊都遭了殃。

因為騎兵部隊是重新部署的,軍賬排列特別整齊,因此引起了姜皓的注意,放火的時候特別關照那一片。

騎兵們很多穿著褻褲就跑出來了,有的頭發都燒焦了,臉上黑一塊腫一塊,至于甲胄,因為傳熱效果太好,一早被他們手忙腳亂地脫下來以免燙傷。戰馬受驚,揚蹄嘶鳴,不少掙脫韁繩溜之大吉,剩下的也是煩躁不安,不肯讓騎兵上馬。

幸虧安太清的駐地遠離火源,帶著另外一支騎兵及時殺到。

眼見安太清來援,姜皓立刻下了“撤退”的命令,封丘眾人于是一溜煙又跑回到了樹林里。

這下安慶緒忍無可忍了,暴跳如雷道;“跟我一起追!”

當下拍馬沖向了樹林,安太清生怕他出事,趕緊領著騎兵也追了上去。

他們初入樹林,里面更加漆黑一片,又不比得姜皓,提前熟悉了隊形。

一進去,馬就被樹根絆倒了好幾屁,人和馬一起跌落在地,擾得隊伍一陣騷亂。

安太清連忙喊道:“亮起火把!”

雖然知道亮起火把有可能成為姜皓他們的靶子,但此時此刻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火光一亮,總算照清了四周的環境,避免再被樹根絆倒,安慶緒也就此看清了姜皓他們逃跑的背影。他兩眼發紅,指著前方道:“追!我們追!”

他兩眼發紅,指著前方道:“追!給我追!”

這次他不打算再放過這幫可惡的強盜了,哪怕深入陌生地帶,也要仗著自己的優勢兵力,狠狠打擊一番。

但即便有火把的照明,他們還是跑得磕磕絆絆,不時還是有戰馬被凸出的暗石或樹根絆倒,跌個人仰馬翻。

反觀姜皓他們,跑得既順溜,又快捷,不斷拉大與安慶緒部隊的距離。

安慶緒又惱又恨,不由得夾緊了馬腹。

戰馬吃痛,大聲嘶鳴,開始加快了奔跑速度。

安太清和周圍十幾名騎兵見狀,也加快了速度。

他們這些人的馬不是普通胡馬,是精心培育的純種草原馬,能在復雜地形下不損腳力。

但除了這十幾匹,其他普通胡馬則沒有這樣的能力,仍然行進得跌跌撞撞,煩躁不安。

仗著草原馬的血統,安慶緒又逐漸拉近了跟姜皓他們的距離。

眼見姜皓那一撥人就快進入射程范圍,安慶緒將馬鞭夾在胯下,從背后掏出了那把紅檀紋弓箭,準備搭弓就射。

不料想,姜皓他們忽然一個轉彎,跑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安慶緒心中冷笑:我等都是騎馬高手,還想在我們面前急轉彎甩脫,當真可笑!

他也拉動韁繩,驅使馬匹向左急拐,還沒等他搭弓拉箭,眼前忽然掠過一團黑影。

騎馬經驗豐富的安慶緒下意識反應:“不好”,立刻死死拉住了韁繩。

戰馬被硬生生停住,前蹄高高上揚,發出尖銳的鳴叫。

跟在安慶緒后頭的十幾個人沒看到前面的情況,還在高速馳騁。

安慶緒這么一停,每個人都立刻手忙腳亂地拉韁繩。

但已是來不及,頓時好幾匹馬直接撞了上來,竟將安慶緒撞翻在地。

他屁股坐得一陣生疼,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安太清嚇得直接從馬上翻了下來,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扶住安慶緒,心驚膽戰賠罪道:“屬下有罪,把將軍傷著了。”

安慶緒倒沒有怪罪他,忍著疼起來道:“這林子有問題,要不是我見機得快,差點連人帶馬都要沒了。”

見安慶緒說得這么嚴重,安太清叫人拿了火把過來,這才看清,原來剛才安慶緒看到的一團黑影是一塊聳立的怪石。

這塊怪石形狀怪異,上下各有兩塊拼接在一起,底下土壤有翻動的痕跡,很明顯是最近才移過來的。

安太清怒道:“這是想趁月黑風高,給我們設陷阱呢。”

安慶緒搖了搖頭:“不,不是陷阱那么簡單。將軍再好好看看。”

聞言,安太清舉高了火把,視線朝遠處看去,發現不獨這里,前面好幾處也一樣聳立著怪石。

這些怪石的位置初看像是隨意胡亂擺放的,但卻莫名其妙地涌現出一股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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