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院里,前后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外邊的丫鬟就道金釧已經(jīng)走了。
賈母:“把紫鵑叫過來。”
黛玉房里的誤會已經(jīng)解開,紫鵑很快走了過來。
“那個盒子里裝的什么?”
紫鵑頓覺詫異,她們竟都不知道?
老實答道:“聽金釧說,是御賜的阿膠。”
“阿膠?”
賈母心下納罕,阿膠一物,尤其滋補(bǔ),對他們這種人家自然談不上多寶貴。
卻是極好的敬長輩之禮。
前明三寶太監(jiān)也曾帶此物下西洋,為四大國禮之一,圣上贈嘉靖侯是為了表示榮寵。
再者,阿膠兼有如膠似漆之意,又為納彩九禮之一,聘禮嫁妝常有備之。
嘉靖侯送黛玉阿膠是哪個意思?
在場眾人皆是心領(lǐng)神會,又一齊看向了元春。
元春面色坦然,笑道:“想來是林妹妹嬌弱之名,業(yè)已經(jīng)傳到嘉靖侯府了,這些個下人著實嘴碎。”
賈母也跟著笑笑,心里卻是將外孫女仔仔細(xì)細(xì)回想了個遍。
除卻那與傳說中的西施不遑多讓的病弱與姿容,實在找不到侯爺喜歡她的理由。
而侯爺又主動送了這更為貴重的書稿給元春,意思便很明白了。
林家乃書香門第,不知女婿得知后是否會同意這門親事。
玉兒的性子外柔內(nèi)傲,又是否甘心為妾?
又想到元春,便釋然了,侯爺大可再求一道圣旨,如海豈能不尊?
隨后對元春道:
“下人們嘴碎,雖這回得了個好結(jié)果,卻萬不能縱容了,東府前車之鑒不遠(yuǎn),大丫頭盡可嚴(yán)加處置。不拘是誰,再有敢傳謠言的,直接打發(fā)出去。”
一眾丫鬟婆子登時噤若寒蟬。
大姑娘本就是個不好惹的,如今一向?qū)捄甑睦咸l(fā)了話,在府內(nèi)便更是言出法隨了。
元春轉(zhuǎn)眼看著那盒子。
抱琴會意,將盒子從桌上拿起來,捧到她面前。
元春抿嘴一笑,她又沒告訴他自個兒喜歡看這個。
多半是給林妹妹送了禮,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才特意加上的。
元春從未期望過未來的夫君只專寵她一人。
這次送禮時能考慮到自己,可見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她的位置。
只這一點,元春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元春打開盒子,里面整齊疊放著侯爺?shù)恼孥E。
侯爺?shù)淖诛@然是沒有他這個人好看的,字跡橫平豎直,并無過人之處。
比起那份御賜的阿膠,顯然是這份手稿更為貴重。
禮尚往來,她該拿什么還禮呢?
她首先想到的是她自己,但她過不了多久便會正式嫁入侯府。
侯爺并非色中餓鬼,若真的急于一時,昨天在冰天雪地就能把她突突了。
那是……
元春忽然明白了侯爺?shù)纳钜猓瑹o奈一笑。
林妹妹這個禮物可不太好辦。
史湘云見她拿起稿紙,卻遲遲未念,心癢難耐的埋怨道:
“大姐姐怎么只顧著自己看,老太太可還等著你念呢。”
探春笑道:“老太太也不差等這一時,等不及似乎另有其人。”
“等不及的自然就是三姐姐了,我可看到了,你剛剛盯著手稿眼睛都沒眨一下。”
探春語塞,她還真就一直盯著沒移過眼。
元春聞言回過神來,指尖輕輕摩挲著稿紙邊緣,將之好生收入匣內(nèi)。
笑道:“云丫頭這張嘴啊,倒比三妹妹還利索幾分。“
探春立刻接道:“大姐姐說了句公道話,方才也不知是誰急得直跺腳,把老太太新鋪的猩猩氈都踩出印子來了。“
史湘云聞言低頭看去,哪有什么腳印,才知被耍了。
她也不惱,反倒笑嘻嘻地湊到元春身邊:“好姐姐,讓我先瞧一眼嘛,就一眼!“
元春用纖纖玉手輕輕一遮,“姐妹這么多,一個個看要等到何時?我來念給你們聽。”
抱琴便帶著無關(guān)的丫鬟婆子們出去,和幾個大丫鬟守在門口。
先前老太太方強(qiáng)調(diào)了不能讓下人們碎嘴,無疑表明了府內(nèi)的其他下人們的嘴確實不太嚴(yán)實。
她們幾個大丫鬟就得防止被閑雜人等聽了去。
……
金釧辦完了事兒向侯爺復(fù)命。
近來幾人親近了不少,因而也就沒了尋常下人的忌諱。
直接問道:“侯爺,你真要娶林姑娘作姨娘?”
許文若有點納悶,只是送個禮就被如此肯定的猜出來了?
“你猜出來了?”
“侯爺可是小看了奴婢,奴婢雖然沒怎么用過阿膠,卻也知道嫁娶雙方但凡有點財力的都會送阿膠。
侯爺?shù)囊馑疾皇呛苊鞔_嗎?”
這玩意兒還有這層意思?
許文若穿越過來這么久,還沒結(jié)過婚,與元春的賜婚也是禮部承辦,對此也沒有了解。
只知道阿膠這東西富含蛋白質(zhì),送給林黛玉讓她增強(qiáng)點免疫力。
當(dāng)然也有一定的暗示意味,別讓大臉寶沒羞沒躁的對表妹死纏爛打。
恰好皇帝送了他挺多,抽出一盒也算不得多珍貴。
是真沒有這么明顯的意思。
嘶~這誤會似乎有點大啊。
金釧都能想到這一點,元春她們肯定也是能想到的。
最關(guān)鍵的是,林黛玉心眼兒本就比常人多,肯定也能想得到。
本來只想暴露一丟丟,沒想到全暴露了。
看來他許某人的光輝形象從此就要大打折扣了。
紅玉從書桌底下鉆出來,道:“我看侯爺不該找林姑娘做姨娘。”
“為何?”
“林姑娘那般嬌弱的身子,遇上侯爺這等威武的郎君,肯定是吃受不住的。”
金釧點頭贊同:“確實如此,我一向以為自個兒夠皮實了,早上醒來都像散了架一樣。”
“換成林姑娘,說不準(zhǔn)就真散架了。”
許文若撫額:“人家云英未嫁的正經(jīng)姑娘,你們倆這么編排有失禮貌啊。”
金釧和紅玉對視一眼,“丫鬟隨主人,是侯爺愛這樣,我們才這樣的。”
許文若搖搖頭:“我可從來沒有教你們在別人背后說這些,紅玉啊,你的活兒還沒干完呢。”
紅玉朝金釧得意的挑了挑眉,這可是她這個書房秘書的專屬,如今也算是青出于藍(lán)了。
金釧不以為意。
小菜做得好也只能開胃,終究是要有正經(jīng)的本事才能上得了臺面。
這方面,不管晴雯還是紅玉都遠(yuǎn)不如她。
而她已經(jīng)在考慮找個機(jī)會把玉釧也叫過來。
雙釧合璧,不怕侯爺不滿意。
足以和晴雯紅玉拉開巨大差距。
卻不知玉釧意下如何,得找個機(jī)會探探口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