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此間，耳旁兀然就有了婉轉(zhuǎn)的歌聲。

歌聲飄渺無蹤，以許文若的聽聲辨位本領(lǐng)也無從分辨，仿佛不在同一片空間。

許文若正疑惑間，一位仙袂飄飄的女子蹁躚裊娜而來，隨她一同到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馥郁蘭香。

香氣入鼻，本就清晰的夢愈加真實了幾分。

許文若無從分清虛實，一時間也只能想到廣為流傳的辨別之法——伸手在胳膊上揪了一下。

卻有痛感傳來，是真的？

他還是不信。

但，不管真的假的，先吸幾口仙氣再說。

他閱讀了眾多仙俠玄幻，習(xí)慣性的認(rèn)為上界的靈氣比下界精純得多，多吸幾口總是不虧。

那仙子很快飄了過來，靜靜的站在原地，絕美的臉上是和煦的微笑，仿若百花盛開。

許文若禮貌問道：“敢問仙子，此處可是太虛幻境？”

仙子笑道：“吾居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間之風(fēng)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因近來風(fēng)流冤孽，纏綿于此處，是以前來訪察機會，布散相思。今忽與你相逢，亦非偶然。此離吾境不遠，別無他物，僅有自采仙茗一盞，親釀美酒一甕，素練魔舞歌姬數(shù)人，新填《紅樓夢》仙曲十二支，試隨吾一游否？”

不是，怎么聽起來像是答非所問？

警幻仙子說完便向前飄去，許文若只得跟上。

走了不遠，忽有一座石制牌坊立于眼前，上面寫的正是太虛幻境。

跟隨仙子一步踏入，眼前景象瞬間變幻，一座仙宮矗立眼前。

宮門上寫著孽海情天。

走入二層門內(nèi)，警幻仙子停下腳步望著他。

許文若愈發(fā)覺得古怪，試探著問了一句：“你當(dāng)真是警幻仙姑本尊？”

仙姑道：“此各司中皆貯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過去未來的簿冊，你凡眼塵軀，未便先知的。”

許文若：“……你是AI嗎？”

仙姑：“也罷！就在此司內(nèi)略隨喜隨喜罷了！”

許文若：“你是人機吧！”

他已大致明白，這太虛幻境還真就只是個幻境，而且是預(yù)設(shè)好的，不怎么會變通。

“這一段能不能跳過，我們不妨直入正題。”

警幻仙子不語，只一味往薄命司走去。

進入門來，內(nèi)有十五個大櫥，都被封條封著。封條上寫著兩京十三省的地名。

許文若看見金陵的封條偏不去揭，反倒想先打開都中的柜子。

伸手卻抓了個空。

小心回頭看了警幻仙子一眼，她似乎沒有察覺，也未觸發(fā)什么錯誤清理機制。

許文若只得打開金陵的大櫥，嘴上繼續(xù)應(yīng)付幾句，與人機仙子各說各的。

十二金釵正冊是誰他自然記得，副冊與又副冊卻未知全貌。

打開又副冊，映入眼簾的是：霽月難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fēng)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

往下再看。

下面沒有了！

打開副冊，也只有香菱的畫與判詞。

許文若當(dāng)即沒了探索的興致。

這幻境定然是草臺班子做的，有些過于敷衍了。

如此真實的物理引擎，卻連文本都舍不得填？經(jīng)費都花到哪里去了！

許文若再無興致，只跟著人機仙子走流程。

到了宮室之內(nèi)，嗅了群芳髓香，品了千紅一窟茶，喝了萬艷同杯酒。

便有十二個舞女載歌載舞。

警幻仙子命人拿了《紅樓夢曲》原稿來，怕他聽不懂深意，讓他邊看邊聽。

里中不過寫些十二金釵的悲慘結(jié)局，許文若早已知曉，也不覺驚奇。

哪怕只是不能互動的人機，十二個美麗的仙女在面前翩翩起舞依舊相當(dāng)養(yǎng)眼。

還沒看夠聽夠，警幻仙姑嘆息道：“癡兒，竟尚未悟！”

許文若：“我早悟了，接著奏樂，接著舞！”

沒人機在意他的態(tài)度，直接被兩個仙女扶住肩膀，強行送至一香閨繡閣中。

閣中榻上有一女子，鮮艷嫵媚似寶釵，風(fēng)流裊娜如黛玉。

比王熙鳳媚上三分，卻全無鋒芒之銳利，柔柔弱弱，看起來就想欺負(fù)一二。

肌膚質(zhì)感且不提，單靈動的眼神和表情已遠勝旁人。

好家伙，原來資源都堆在了這里。

不愧是重頭戲！

人機仙子看著許文若，認(rèn)真道：

“塵世中多少富貴之家，那些綠窗風(fēng)月，繡閣煙霞，皆被紈绔與那些流蕩女子悉皆玷辱。”

“更可恨者，自古來多少輕薄浪子，皆以‘色而不吟’為飾，又以‘情而不吟’作案，此皆飾非掩丑之語也。”

“貪花即吟，知情更吟。是以巫山之會，云雨之歡，皆由既悅其色，復(fù)戀其情所致也?！?

“吾所愛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吟人也！”

許文若：“說的又不是我。”

何等冒昧之言！

真有其事倒好，許文若自敢大方承認(rèn)。

可事實呢？事實是他至今仍是童子之身！連手都沒用過！

而那嚴(yán)世藩光姨太太就娶了八房！

他何德何能忝居第一，替賈寶玉背這黑鍋。

仙姑：“非也！吟雖一理，意則有別?！?

“俗物之吟，不過悅?cè)菝?，喜歌舞，調(diào)笑無厭，云雨無時，恨不能盡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時之趣興?！?

“爾則天分中生成一段癡情，吾輩推之為——意吟?！?

許文若：當(dāng)然，她說的是賈寶玉。

“……再將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許配于汝。今夕良時，即可成姻。

“不過令汝領(lǐng)略此仙閨幻境之風(fēng)光尚然如此，何況塵境之情景哉！今后萬萬解釋，改悟前情，將謹(jǐn)勤有用的工夫，置身于經(jīng)濟之道?！?

說畢，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許文若入帳，將門掩上自去。

帳中，秦可卿羞不可遏，縮成一團。

全然不似經(jīng)驗豐富、傳道授業(yè)的老師，更像未經(jīng)人事的懵懂少女。

偏又天然一副媚態(tài)橫生的五官。

兩相疊加，讓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想要欺凌。

檀口微張，吐息稍喘，薄汗略透輕衫；

玉足輕攏，纖腰半轉(zhuǎn)，幽香暗染羅帷。

尤物在前，色香俱全，許文若昂首一嘆，心中早已淚流滿面。

“可是……嘉靖侯？”

嬌滴滴的聲音讓人食指大動。

許文若貴為侯爺。小意溫柔，自不必多提。

……

許文若冷水洗浴一番，又換了身衣服。

仍是胸懷激烈，回味無窮。

如今生人大事已解決，他就能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