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之間,那柄銹跡斑斑的腰刀已經帶著一股腥風劈到了陳鋒的面門!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陳鋒只覺得渾身汗毛倒豎,腎上腺素在剎那間飆升到了頂點。他幾乎是憑借著一種本能,猛地向后一個趔趄,同時將手中一直緊握著的石頭狠狠地砸向了對方持刀的手腕!
“噹!”
一聲悶響,伴隨著土匪老三的一聲痛呼。陳鋒的石頭砸偏了,沒有砸中手腕,卻砸在了刀背上,巨大的力量震得老三手臂一麻,刀勢也偏了幾分,險險地擦著陳鋒的額角劈了過去,帶起的勁風刮得他臉頰生疼。
“老叔,石頭,退到神臺后面!用石頭砸他們!堵住門口!”
趁著這短暫的空隙,陳鋒聲嘶力竭地吼道,聲音因恐懼和激動而有些變調。
老鐵叔反應極快,他本就心存警惕,此刻更是毫不猶豫,一把拉起嚇得呆住的石頭,兩人連滾帶爬地躲到了后殿中央那個巨大的、用來供奉山神像的石質祭臺后面。
那石臺由整塊的青石雕琢而成,厚重無比,足以抵擋刀砍斧劈,甚至尋常的土制火銃也未必能輕易打穿。
兩人一躲到后面,立刻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撿起碎石、破磚,準備還擊。
與此同時,陳鋒在砸出石頭后,借著后退的勢頭,一腳踢向旁邊一堆清理出來的碎石瓦礫。
嘩啦一聲,不少碎石被踢得滾向了門口,雖然沒能完全堵住,卻也讓本就不寬敞的入口變得更加難以通行。
土匪老三一擊不中,又被石頭砸中刀背,又驚又怒,罵罵咧咧地再次揮刀撲上。
另外兩個原本跟在他身后想要沖進來的土匪,則被門口突然滾落的碎石阻礙了一下,加上里面地方狹窄,一時也插不上手,只能在門口叫罵著,試圖清理障礙。
后殿內的空間并不大,光線昏暗,只有門口和屋頂破洞透進來的天光,以及角落里那堆即將熄滅的篝火投下的搖曳光影。
這種環境對防守方相對有利。
陳鋒沒有硬接老三的攻擊。他知道自己力氣不如對方,更沒什么格斗技巧。
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比對方更靈活,以及對這片狹小空間的熟悉。
他利用殿內散落的雜物堆和殘存的柱子作為掩護,不斷地閃避著老三的劈砍。每一次躲閃都驚險萬分,好幾次刀鋒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劃過。他一邊躲閃,一邊快速地從地上撿起石塊,瞅準機會就狠狠地砸向老三。
雖然準頭不高,力道也因虛弱而打了折扣,但時不時飛來的石塊還是給老三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讓他無法全力進攻。
“砸!給老子狠狠地砸!”門口的王麻子看到老三一個人被牽制住,頓時勃然大怒,對著后面的手下吼道,“老四老五,你們也進去!把那老東西和小崽子揪出來!”
又有兩個土匪罵罵咧咧地試圖擠進門口。
就在這時,石臺后面飛出了密集的“石彈”!
老鐵叔畢竟是干了一輩子體力活的人,雖然年邁,但臂力仍在。
他撿起那些大小適中的磚塊、石塊,用盡全力砸向門口。
石頭雖然害怕得渾身發抖,但在老鐵叔的帶動下,也學著樣子,撿起小一點的石子用力丟出去。
一時間,門口如同下起了石頭雨。
雖然這些石塊威力不大,很難造成致命傷,但劈頭蓋臉地砸下來,還是讓那兩個試圖沖進來的土匪痛得哇哇亂叫,不得不暫時退縮,用手臂護住頭臉。
“他娘的!還有幫手!”王麻子氣得跳腳,“老六老七!你們那鳥銃是燒火棍嗎?給老子放銃!打死他們!”
那兩個一直端著火銃的土匪聞言,也有些猶豫。這殿內光線昏暗,自己人也在里面纏斗,萬一打偏了……但王麻子的命令又不敢不聽。
其中一個膽子稍大些的,將火銃的火繩湊近火門,瞄準了石臺的方向。
陳鋒眼角的余光瞥見了火銃的動作,心中警鈴大作!這玩意兒雖然簡陋,但近距離被打中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老叔!石頭!趴下!”他厲聲大吼。
幾乎在他喊出聲的同時,“砰”的一聲巨響在狹窄的殿內炸開!濃烈的硝煙味瞬間彌漫開來。
火銃噴射出的鐵砂和石子,大部分打在了堅固的石臺上,濺起一串火星和石屑,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有幾顆流彈擦著陳鋒的身邊飛過,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石臺后面的老鐵叔和石頭倒是安然無恙,只是被巨大的聲響和硝煙嗆得夠嗆。
“他娘的!沒打中?”王麻子怒罵道,“廢物!再放!”
另一個土匪也開始準備點火。
陳鋒知道不能讓他們從容開第二槍。他看準老三因為剛才的槍響而分神的瞬間,猛地從柱子后面沖出,將手中最大的一塊石頭用盡全力砸向老三的膝蓋!
老三完全沒料到陳鋒敢主動反擊,猝不及防之下,“咔嚓”一聲脆響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他的膝蓋被硬生生砸中,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跪倒在地,手中的腰刀也脫手飛出。
“老三!”門口的土匪驚呼。
就在這混亂的瞬間,陳鋒沒有停頓,一個箭步沖到門口,趁著那幾個土匪因為老三受傷和準備開第二槍而有些混亂的時候,他猛地將旁邊一個搖搖欲墜的、半人高的破損石香爐,用盡全身力氣推倒!
“轟隆!”
沉重的石香爐砸在門口,徹底堵住了大半個入口,碎石飛濺。那個正準備點燃第二支火銃的土匪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火銃差點脫手。
“堵門!快!把能搬的東西都搬過來!”陳鋒朝著石臺后面大喊。
老鐵叔和石頭立刻反應過來,將身邊所有能搬動的石塊、破木頭都往門口堆去。
門口的土匪們又驚又怒,試圖將香爐推開,或者從縫隙里往里攻擊,但門口本就狹窄,現在又被堵了大半,他們一時也施展不開,反而被里面飛出的石塊砸得嗷嗷叫。
“廢物!一群廢物!”王麻子在外面氣得暴跳如雷。他沒想到這看似只有三只“軟腳羊”的破廟,居然這么難啃!
折了一個兄弟(老三看樣子腿是廢了),連門都進不去!
他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這山神廟地勢雖然不算險要,但只有一條小路,如果天黑了再強攻,或者對方有什么埋伏,風險太大。
而且,他這次帶出來的兄弟不多,如果再有傷亡,回去也不好交代。
“媽的!晦氣!”王麻子啐了一口唾沫,眼中兇光閃爍,盤算著利弊。硬攻損失太大,不劃算。
但這口氣不出,他又咽不下去。而且,這伙人能守住這里,說不定真藏著什么好東西。
“小子!你給爺爺我等著!”
王麻子最終還是決定暫時撤退,但他不打算就這么算了。他指著被堵住的門口,惡狠狠地喊道
“今天算你們走運!等爺爺我叫齊了弟兄,再來收拾你們!到時候,定要將你們碎尸萬段!我們走!”
說罷,他招呼著手下,抬著(或者拖著)那個慘嚎不止的老三,罵罵咧咧地順著來路退了下去。
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山谷的風聲中。
直到外面的聲音徹底消失了很久,破廟里的三人才敢松一口氣。
陳鋒靠在冰冷的石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剛才的搏斗雖然時間不長,但每一秒都驚心動魄,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和心神。他的手臂和小腿被碎石劃開了幾道口子,雖然不深,但也火辣辣地疼。
老鐵叔和石頭也從石臺后面鉆了出來,兩人都是臉色蒼白,心有余悸。
“他…他們走了?”石頭怯生生地問,聲音還在發抖。
“暫時走了。”陳鋒點點頭,眼神卻依舊凝重,“但他們肯定還會回來的。”
老鐵叔走到門口,看著被石香爐和雜物堵住的入口,又看了看殿內的一片狼藉,以及陳鋒身上的傷口,長長地嘆了口氣:“唉……這日子……真他媽不是人過的!”剛才的搏斗也讓他這把老骨頭差點散架。
“能活下來,就是萬幸了。”陳鋒苦笑道。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還好只是皮外傷。他又看了看老鐵叔和石頭,“你們沒受傷吧?”
兩人都搖了搖頭。
“那就好。”陳鋒稍微放下心來。
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給他們敲響了警鐘。這個破廟雖然比礦洞強些,但防御依舊薄弱。王麻子這次吃了虧,下次再來,肯定會準備更充分,人手也會更多。他們必須盡快加強防御,并且擁有更強的自衛能力。
“老叔,”陳鋒看向老鐵叔,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必須盡快把爐子修好,打出能用的家伙來!長矛、砍刀,越多越好!還有,這廟門、墻壁,都得加固!我們還得挖陷阱,準備滾木礌石!”
老鐵叔看著陳鋒眼中燃燒的火焰,也被感染了。他用力點了點頭:“對!不能等死!他王麻子想讓咱們死,咱們就偏要活下去!還得活得比他好!”老人那早已熄滅的斗志,在生死存亡的威脅下,再次被點燃。
石頭雖然依舊害怕,但看到陳鋒和老鐵叔都充滿了干勁,也用力地點了點頭:“陳大哥,老爺爺,我……我不怕!我也幫忙!”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疲憊,一絲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以及一種在絕境中被逼出來的狠勁和決心。
他們成功地“智退”了惡客,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但這僅僅是生存斗爭的第一步。接下來,他們需要清點自己少得可憐的資源,制定更長遠的生存計劃,為下一次可能更猛烈的沖突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