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電監(jiān)護儀的滴滴聲突然有了詭異的節(jié)奏。沈棠的鎏金護甲懸在顧淮之胸口三寸處，突然笑出聲：“顧師兄這《洪羊洞》唱得荒腔走板，摩斯密碼倒是標準。“

周野的鋼筆尖戳破記錄本：“長短短...是字母D。“他扯過心電圖圖紙，“間隔規(guī)律，應該是坐標。“

“東經(jīng)121度47分。“沈棠的護甲尖在顧淮之手臂上劃出血痕，“北緯31度23分——周隊長不覺得耳熟？“

窗外暴雨驟至，周野的瞳孔映著心電圖波紋：“排水渠交匯點，第七懸橋殘骸正下方。“他突然撕開顧淮之的病號服，腹部的潰爛胎記正在滲血，“你在地下埋了什么？“

顧淮之的嘴角扯出戲謔的弧度：“師弟師妹可聽過《鎖麟囊》里'春秋亭'一折？“他染血的指尖突然戳向沈棠，“那日暴雨...“

沈棠的水袖卷住他手腕：“顧師兄是說，昭和十七年九月十七日，沈林兩班合演《鎖麟囊》那場暴雨？“鎏金護甲挑開他領口的縫線，露出暗藏的蠟丸，“還是說，你在地下埋了三十七具戲箱？“

心電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刺耳長鳴。周野的戰(zhàn)術匕首劈開蠟丸，泛黃的《濱港戲班譜系圖》飄落，林家班的名冊上赫然用朱砂圈著七人，每人耳后都有“昭和十七年“刺青。

“第七懸橋地宮第三層。“周野的橡膠手套撫過圖紙褶皺，“你們用民國時期的排水系統(tǒng)改造了...“

顧淮之突然暴起，扯斷輸液管勒住沈棠脖頸：“小師妹可知，你母親為何要把爆破點選在申時二刻？“他的瞳孔泛著詭異的靛藍色，“因為那天戲班正在排《目連救母》，炸藥的震動會混在...“

周野的橡膠子彈擦著沈棠耳畔射入顧淮之肩胛。沈棠順勢后仰，孔雀藍戲服掃落醫(yī)療推車，鎏金護甲勾著手術刀抵住顧淮之下頜：“師兄可知我為何留著長指甲？“護甲突然刺入他耳后刺青，“為了挖這種腌臜東西。“

粘稠的靛藍色液體噴濺在監(jiān)護儀屏幕上。顧淮之癲狂大笑：“你們找不到的...三十七具戲箱里裝的可是...“

暴雨中炸響驚雷，病房突然斷電。沈棠的水袖纏住周野手腕：“小心！他要...“

顧淮之撞破玻璃縱身躍下。周野的戰(zhàn)術手電照見窗外消防梯上疾馳的黑影，警犬包子的吠叫混著雷聲傳來。

“追！“沈棠的孔雀藍戲服在雨幕中綻開，“他往老劇場去了！“

濱港大劇院

年久失修的穹頂漏著雨，沈棠的鎏金護甲劃過生銹的鋼絲繩：“周隊長看這血漬。“她將紫外線燈對準鋼索凹槽，“呈噴濺狀，和首演夜死者創(chuàng)口吻合。“

周野的橡膠手套捻起銹屑：“硫化鐵成分...鋼絲被酸性液體腐蝕過。“他突然拽住沈棠手腕，“抬頭。“

穹頂橫梁上，七盞破損的宮燈隨風搖晃。沈棠的水袖卷住垂落的電線：“這是《游園驚夢》用的走馬燈，去年沈氏集團贊助修繕時...“她的護甲突然刺穿燈罩，“里面裝過硝石粉。“

警犬包子突然沖著舞臺下方狂吠。周野掀開松動的地板，三十七把青銅刀整整齊齊碼在暗道里，每把刀柄都刻著“昭和十七年“的菊花紋。

“道具刀置換案的源頭。“沈棠的護甲彈開刀鞘，“ST09-37號刀的真正用途是...“刀身突然折射出穹頂結構圖，血漬位置恰好對應承重節(jié)點。

周野的戰(zhàn)術匕首撬開暗道暗格，泛黃的《舞臺機關圖》飄落。沈棠就著手電光念道：“申時二刻，杜麗娘魂歸處...“她的指尖停在某處批注，“家母的字跡：'鋼絲涂雄黃，可引驚雷'。“

兩人同時抬頭，一道閃電劈開穹頂。鋼絲繩上的血漬遇雷火乍現(xiàn)磷光，在雨中勾勒出完整的牡丹紋樣。

“周隊長，賭一把？“沈棠突然將青銅刀拋向鋼絲，“當年他們用這個方法...“

“制造意外觸電。“周野的警棍擊飛刀具，“沈小姐早就知道吊死投資人的手法？“

沈棠的孔雀藍戲服掃過積灰的配電箱：“不然我為何要在奶茶配方里加絕緣的決明子？“她突然旋開電閘，“周隊長敢碰我嗎？“

整座劇場突然通電，生銹的舞臺機械發(fā)出駭人的嗡鳴。周野的警服下擺被卷入轉(zhuǎn)動的齒輪，沈棠的水袖纏住他腰身：“抓緊！“

兩人懸在離地十米的鋼架上，下方是瘋狂轉(zhuǎn)動的《牡丹亭》布景機關。沈棠的鎏金護甲卡進齒輪縫隙：“周隊長，我數(shù)三聲...“

“不用數(shù)。“周野突然攬住她腰肢縱身躍下，警用腰帶鉤住垂落的幕布。孔雀藍戲服在電流中綻開，鋼索上的磷光血漬突然組成箭頭，指向舞臺深處的民國化妝間。

顧淮之的狂笑從喇叭里傳來：“師妹好身手！可還記得這間屋子？“

斑駁的鏡面上用胭脂寫著血字：“申時二刻，母女同歸。“

沈棠的護甲突然刺入梳妝臺，暗格里滾出半塊玉帶扣。周野的紫外線燈照見內(nèi)側(cè)刻字：“生死同契——昭和十七年十一月七日。“

“原來在這里。“沈棠的水袖卷起玉扣，“當年家母就是在此處...“她突然頓住，鎏金護甲撫過鏡面裂縫，“周隊長，鏡后有夾層。“

撬開的鏡背掉出本焦黑的日記，扉頁是沈月如的簪花小楷：“明遠親鑒：林家班今夜欲炸第七懸橋，妾身已將硝石換作石灰...“

暴雨拍打著彩繪玻璃，周野的呼吸凝在紙頁間：“令堂改寫了爆破計劃？“

“所以那場爆炸只毀了半座橋。“沈棠的護甲劃過日記殘頁，“真正的硝石被藏在...“她突然拽著周野撲向地面，原本站立處的鋼索應聲而斷。

顧淮之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二樓包廂：“師妹的《躲箭》身法還是這么俊。“他舉起遙控器，“猜猜這次，我埋了多少硝石？“

沈棠的水袖卷起玉帶扣：“師兄可知，家母在玉扣里藏了...“她突然將玉扣砸向配電箱，迸出的火星引燃暗藏的磷粉，整個舞臺瞬間亮如白晝。

周野在強光中甩出伸縮警棍：“西南角通風口！“他撞開沈棠的瞬間，原本站立的地板被鋼索劈成兩半。

顧淮之的笑聲逐漸癲狂：“看看穹頂！“

無數(shù)戲服從天而降，每件心口都繡著菊紋。沈棠的孔雀藍戲服突然被鉤住，周野徒手扯斷鋼絲：“低頭！“

鋒利的刀片擦著沈棠發(fā)髻飛過，釘在朱漆立柱上。周野的掌心被割出血口，鮮血滴在日記本上，竟顯出一幅地宮結構圖。

“原來要這樣解密。“沈棠扯下束發(fā)的鎏金簪，蘸著血在圖上游走，“周隊長看，這才是真正的第七懸橋爆破點。“

顧淮之突然從包廂躍下，手中青銅刀直刺圖紙：“休想！“

沈棠旋身甩出水袖纏住刀柄，周野的橡膠子彈同時擊中顧淮之手腕。三人纏斗著撞向年久失修的升降臺，腐朽的齒輪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周野！“沈棠在急速下墜中抓住鋼索，“右下腹！“

周野的戰(zhàn)術匕首精準刺入控制閥，升降臺卡在兩層之間。顧淮之的青銅刀抵著沈棠咽喉：“把圖紙給我！“

“師兄可知...“沈棠突然用戲腔念白，“這升降臺原是《白蛇傳》水漫金山用的？“她的護甲刺穿地板，蓄水池的腥臭湖水噴涌而出。

周野拽著沈棠攀上鋼架，顧淮之在洪流中掙扎：“圖紙...不能見光...“

“因為下面埋著昭和十七年的細菌彈？“周野舉起被血浸透的圖紙，“七號倉庫，林家班的行頭箱里——“

整座劇場突然劇烈震動，舞臺中央緩緩升起三十七具青銅戲箱。每具箱蓋都刻著“生死同契“，在漏電的火花中泛著幽幽青光。

暴雨沖刷著青銅戲箱上的“生死同契“刻字，沈棠的鎏金護甲劃過箱體縫隙：“周隊長聞到了嗎？“她將濕發(fā)別到耳后，“三十七年陳釀的硝石混著尸油味。“

周野的戰(zhàn)術匕首卡在第七號戲箱鎖孔：“還有福爾馬林。“他突然旋動刀柄，“顧淮之身上潰爛的傷口，是長期接觸...“

“是浸泡細菌彈的防腐劑。“沈棠的水袖纏住周野手腕向后猛拽，“閉氣！“

戲箱炸開的瞬間，靛藍色液體噴濺在舞臺帷幕上，遇水蒸騰起刺鼻煙霧。三十七具戲服木偶懸掛在箱中，每件心口都別著昭和十七年的軍徽。

“《目連救母》的傀儡戲。“沈棠的護甲勾斷吊線，“當年他們用這個傳遞細菌彈圖紙。“木偶的眼珠突然滾落，露出微型膠卷。

顧淮之的狂笑從音響系統(tǒng)傳來：“師妹可知這些膠卷遇水即焚？“整座劇場突然響起倒計時電子音，“還有三分鐘...“

周野的紫外線燈掃過膠卷：“是防潮材質(zhì)的醋酸纖維。“他突然撕開警服內(nèi)襯，露出貼身收藏的琉璃藥瓶，“沈小姐，顯影液。“

沈棠的孔雀藍戲服在暴雨中綻開：“周隊長倒是把我的配方學了個十成。“鎏金護甲蘸著藥液劃過膠卷，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軍火庫坐標。

“第七懸橋地宮第四層。“周野的瞳孔映著圖紙，“三十七箱生化武器...“他突然拽著沈棠撲向樂池，原本站立處的穹頂轟然塌陷。

顧淮之站在殘破的橫梁上，手中遙控器閃著紅光：“師妹的《躲箭》身法退步了。“他忽然扯開衣襟，潰爛的胸口綁著硝石炸藥，“申時二刻快到了...“

沈棠的水袖卷起舞臺上的銅鑼砸向配電箱：“師兄可知《擊鼓罵曹》的鼓點節(jié)奏？“短路爆出的火花引燃垂落的幕布，火勢沿著雄黃粉痕跡竄向穹頂。

周野的警棍劈開通風管道：“是摩斯密碼！“他拽著沈棠鉆進管道，“火勢走向在拼寫DANGER...“

“是林家班的暗號。“沈棠的護甲在鐵皮上刻出劃痕，“三長兩短代表爆破倒計時。“她的鎏金流蘇掃過周野頸間胎記，“周隊長的心跳，比鼓點還快三分。“

管道外傳來劇烈爆炸聲。周野的橡膠靴踹開出口鐵柵，兩人跌進民國化妝間。泛黃的《牡丹亭》海報突然自燃，顯出隱藏的戲班暗道圖。

“第七懸橋真正的承重點...“沈棠的指尖被火焰灼傷，“在杜麗娘畫像的眼眸處。“

顧淮之的陰影籠罩門口：“師妹還是這般聰明。“他手中的青銅刀滴著靛藍毒液，“可惜沈月如到死都不知道，她換掉的硝石箱里...“

“裝的是你父親的骨灰。“周野突然舉起從木偶眼珠找到的懷表，“昭和十七年軍醫(yī)林正南的懷表，背面刻著'以戲養(yǎng)兵'。“

沈棠的水袖卷住顧淮之腳踝：“難怪師兄總唱《伐子都》，原是弒父求榮的戲碼。“鎏金護甲刺入他小腿，“這刀上的七步倒，可還入味？“

劇場突然劇烈搖晃，承重柱發(fā)出駭人的斷裂聲。周野拽著沈棠撞開彩繪玻璃窗，警犬包子在樓下狂吠。兩人抓著破損的幕布滑降時，顧淮之的嘶吼混著爆炸聲傳來：“你們逃不掉的...三十七...“

驚天動地的爆炸將劇場穹頂掀飛，燃燒的戲服如血蝶紛飛。沈棠的孔雀藍戲服掛住梧桐樹枝，鎏金護甲在周野后背劃出長長的血痕。

“周隊長這傷...“沈棠撕開他染血的警服，“得用'連理枝'的法子治。“

暴雨澆滅余燼，周野抓住她手腕：“沈小姐每次療傷都要撕人衣服？“

“周警官每次辦案都要弄傷自己？“沈棠的護甲蘸著雨水清洗傷口，“三年前港口爆炸留下的舊傷未愈...“指尖突然按在他腰腹的菊紋胎記，“新傷又疊舊痕。“

包子警犬叼著證物袋跑來，里面是半塊燒焦的玉帶扣。周野對著路燈細看：“昭和十七年十一月七日的細菌實驗記錄...“他突然拽過沈棠的手，“你早就知道顧淮之會在今天動手？“

沈棠的鎏金流蘇掃過他掌心：“周隊長可還記得首演夜死者西裝里的戲票？“她突然用護甲在泥地上畫出工尺譜，“暴雨、申時、第七懸橋——這是《雷峰塔》倒板轉(zhuǎn)哭批的唱腔節(jié)點。“

遠處傳來救護車鳴笛。周野的警用對講機突然響起：“周隊！顧淮之的遺體不見了！“

沈棠的水袖卷起玉帶扣殘片：“師兄這出《李慧娘》的'鬼怨'，倒是唱得應景。“她突然將殘片按在周野傷口，“勞駕周隊長保管好這物件...“

“為什么是我？“周野握住她手腕，鎏金釧硌得掌心發(fā)疼。

“因為...“沈棠貼近他耳畔，茉莉混著硝煙的氣息拂過傷口，“'連理枝'的毒，最喜歡刑警的血氣。“

廢墟中突然傳來異響，燃燒的橫梁下伸出只潰爛的手。沈棠的孔雀藍戲服掠過殘垣，鎏金護甲挑起半張焦黑的戲單——民國三十七年的《鎖麟囊》票根上，黏著片帶血的機械齒輪。

“好戲才剛開場呢。“她將齒輪拋向暴雨中的霓虹，“周隊長，明日奶茶店新品試喝，賞光么？“

警笛紅藍光影里，周野的濕發(fā)貼在額角：“沈小姐的配方...“

“叫'血色幕布'。“沈棠的護甲劃過他掌心傷口，“主料是刑警的血，輔料是...“她突然旋身消失在雨幕中，余音混著雷聲傳來，“戲子的淚。“

包子警犬沖著沈棠消失的方向狂吠，周野握緊沾血的玉帶扣。燃燒的劇場廢墟上，三十七只青銅木偶的眼珠在積水中泛著幽光，倒映出影視城最高處那座未完工的摩天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