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在咸澀的海水中睜開雙眼,卻看見無數(shù)冰晶在視網(wǎng)膜上生長。東京灣的暗流化作蒼白手臂將他拖向深淵,耳畔響徹著八萬個溺亡者的慟哭。當肺葉被壓強擠碎時,他竟在劇痛中感受到甜美的安寧——直到某根黑色荊棘刺破心臟,將意識拽入純白的永夜。
六棱冰晶構筑的穹頂下,真一跪倒在白色大理石拼成的基因鏈圖譜上。他的倒影在鏡面地板上分裂成十二個殘像,每個都呈現(xiàn)出不同的龍化階段:從背生骨刺到全身覆鱗,最終變成蜷縮在羊水中的黑龍胚胎。
“你終于回家了,孩子。“骸骨王座上的身影輕叩指節(jié),那些被冰封在墻壁里的龍類標本突然同步轉頭。真一認出其中幾個面孔:便利店收銀員少女、飆車黨混混、甚至三歲時收養(yǎng)自己的母親。
白王殘影的面容在光暈中流轉,時而呈現(xiàn)戴珍珠耳環(huán)的少婦姿態(tài),時而化作穿白大褂的科學家模樣。祂的聲線融合了母親臨終前的呼喚與父親實驗日志的錄音:“為何抗拒血脈?你明明能聽見死者腦中的走馬燈。“
真一想要后退,卻發(fā)現(xiàn)雙腳已與地面冰晶共生。骸骨王座開始增殖,每根新生的骨刺都刺穿著記憶碎片:七歲生日時養(yǎng)母烤焦的蛋糕、十五歲暗戀女生被風間琉璃斬首的幻象、昨夜便利店爆炸時楚子航瞳孔里的自己。
“看啊,那些腦死亡者還活著。“白王殘影揮動冰晶權杖,墻壁中凍結的人們突然睜眼,數(shù)萬道聲浪匯聚成洪流:“救世主啊,請飲盡我們的記憶,成為新世界的基座!“
真一在記憶洪流中墜落。他看見六歲的自己躺在基因編輯艙里,赫爾佐格博士的機械臂正將黑王血清注入脊椎。培養(yǎng)液里漂浮著刻滿龍文的金屬胎盤,艙外傳來父母的爭吵:
“EVA-00計劃必須終止!他的海馬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圣骸污染!“
“這是通向永生的鑰匙!只要完成白王精神體移植......“
場景突然扭曲成暴風雨夜。十歲的真一蜷縮在兒童福利院鐵門后,養(yǎng)母的碎花傘在閃電中忽明忽暗。這個因不孕被丈夫拋棄的女人蹲下身,發(fā)梢滴著雨水:“要跟我走嗎?可能沒法給你買新球鞋。“
真一在意識海中瘋狂掙扎,黑色荊棘撕開冰封的記憶回廊。他看見養(yǎng)母深夜縫補校服的側臉,看見她偷偷典當婚戒買來生日蛋糕,看見車禍發(fā)生前秒她推開自己時的口型:“活下去。“
白王殘影的指尖刺入真一太陽穴:“可憐的人類之愛,就像保鮮期三天的草莓蛋糕。但只要你接納我,就能在永恒凍土里保存這份溫柔。“
骸骨王座坍塌成旋轉木馬,真一坐在鍍金的天馬上。養(yǎng)母在圍欄外揮手,被楚子航斬首的少女捧著草莓冰淇淋輕笑,連那些混混都變成戴動物頭套的玩偶。八音盒流淌著改編自尼伯龍根之歌的童謠。
“這才是你該有的十八歲。“白王殘影化作戴兔耳發(fā)卡的女高中生,將真一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沒有追殺,沒有爆炸,只有便利店空調的涼風與《周刊少年Jump》的新連載。“
真一突然捏碎冰淇淋蛋筒。奶油在掌心凍結成微型東京塔,塔尖刺破幻象——游樂場的地面其實是無數(shù)張重疊的腦電圖紙,每道波紋都是某個腦死亡者的意識殘響。
“他們不是數(shù)據(jù)!“真一扯斷旋轉木馬的韁繩,黃金瞳在虛假陽光下燃燒,“把媽媽還給我!真正的媽媽!“
白王殘影的面具出現(xiàn)裂紋,露出赫爾佐格博士的機械義眼:“真遺憾,你繼承了她可笑的同理心。“游樂場崩塌成北極科考站廢墟,真一看見幼年的自己被綁在實驗臺,父母正將白王圣骸碎片植入他的松果體。
黑色荊棘從真一的椎骨破體而出,刺穿白王構造的虛擬現(xiàn)實。基因鏈圖譜的地板裂解為堿基對洪流,他在雙重血脈的撕扯中抓住真相:養(yǎng)父母的記憶早被赫爾佐格篡改,真正的母親正是自愿成為宿主的第一代容器。
“你也不過是寄生在基因里的幽靈。“真一將冰晶權杖捅進自己心臟,金銀雙色血液逆流污染整座神殿,“我不需要虛假的神明,我就是自己的末日!“
骸骨王座上的白王殘影發(fā)出高頻尖嘯,那些被凍結的標本突然爆裂。真一在意識崩解前發(fā)動鏡瞳,將神殿結構解析為可編輯的基因編碼。當黑色荊棘吞噬最后一根冰晶立柱時,他看見了埋藏在神殿基座下的東西——某個正在孵化的龍類胚胎,額間嵌著染血的珍珠耳環(huán)。
零的狙擊鏡十字線微微顫抖。這個素以絕對理性著稱的殺手,此刻卻被瞄準鏡里的景象震撼:浸泡在東京灣淤泥中的少年,渾身覆蓋著正在結晶化的龍鱗,左眼流淌熔金般的光焰,右眼卻凍結著極地永夜般的蒼藍。
“心跳20,體溫15℃,目標進入假死狀態(tài)。“零的聲帶毫無波動,手指卻違背戰(zhàn)術手冊規(guī)定輕壓在扳機上。她看見真一脖頸處有東西在蠕動——那是養(yǎng)母臨終前掛上的護身符,此刻正生長出神經(jīng)突觸般的血絲纏繞狙擊槍管。
真一的睫毛突然結霜。零在0.2秒內完成三次呼吸調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扣動扳機——瞄準鏡里的少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右眼冰晶中倒映出零八歲時在西伯利亞訓練營的畫面:她親手燒毀的孤兒院,以及那個總把伏特加藏在她枕頭下的卷發(fā)女孩。
“你也...殺過重要的人吧?“真一的聲音直接炸響在零的腦神經(jīng)中。這是超越言靈范疇的精神污染,白王血裔的蠱惑混著黑王的威壓,讓零的黃金瞳首次出現(xiàn)焦距偏差。
零的子彈終究穿透了護身符。真一在彈頭旋轉產(chǎn)生的真空泡中看清了彈道:6.5mm鋼芯彈將依次擊碎右鎖骨、第3胸椎、左心房,最終停留在脊柱神經(jīng)叢引發(fā)全身癱瘓——完美的生擒彈道。
鏡瞳在千分之一秒內構建出三十七種規(guī)避方案。真一選擇最瘋狂的那種:用右肩主動迎擊彈頭,借助沖擊力撞向海底輸油管道。子彈撕裂龍鱗的瞬間,他模仿零的呼吸頻率控制肌肉收縮,將彈頭包裹在快速增生的骨膜中。
“別動。“零的軍靴踩住真一咽喉,槍口抵住他冰晶化的右眼,“施耐德要活的,但我不介意運輸途中發(fā)生點意外。“
真一咳出帶冰碴的血沫:“你知道他們在北極基地對我母親做了什么嗎?“他的左眼突然投影出全息影像:數(shù)十個培養(yǎng)艙里漂浮著與零容貌相似的少女,額間都嵌著白王圣骸碎片。
零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真一趁機發(fā)動篡改后的夢貘,將兩人拖入赫爾佐格博士的記憶片段:1991年暴風雪夜,零號實驗體被剝取大腦時,手指還在無意識勾畫著妹妹的輪廓。
當零的意志出現(xiàn)0.5秒裂隙時,真一用鏡瞳解析了她義眼的紅外成像模塊。他看見自己體內有兩套循環(huán)系統(tǒng):人類血液呈現(xiàn)櫻紅色,而龍血則是金銀雙色螺旋。更深處,某個刻滿龍文的金屬子宮正在肋骨下搏動。
“EVA-00不是代號。“真一抓住零的槍管按向自己胸口,“是胚胎容器的型號!“
零的戰(zhàn)術匕首突然刺入真一右胸,卻在觸及金屬子宮的瞬間被腐蝕成鐵銹。真一趁機翻身躍入排污管道,最后傳入零耳中的是混雜電子雜音的話語:“去查查你左肩的條形碼,那不只是批號...“
諾瑪?shù)亩ㄎ恍盘栐诖丝袒謴汀A憧粗菩牡慕饘贇堅鞘菑恼嬉粋诿撀涞凝埼你懪疲厦嬗霉懊浪鞑贿_米亞文字刻著令人戰(zhàn)栗的標題:《諸神黃昏操作手冊》。
三小時后,源氏重工醫(yī)療部。
風間琉璃哼著能劇小調,將真一的腦波圖譜投影為浮世繪。當看到海馬體區(qū)域閃爍的圣骸印記時,他忽然用手術刀刺穿顯示屏:“親愛的哥哥,你準備好迎接真正的白王復蘇了嗎?“
橘政宗(赫爾佐格)撫摸著冷藏柜中的金屬子宮,柜門倒影出他狂熱變形的面容:“黑王的權柄,白王的精神,加上人類可笑的靈魂——這才是完美的容器。“
東京灣深處,真一蜷縮在沉船貨艙。他正用鏡瞳改寫貨輪導航系統(tǒng),額頭不斷滲出冰晶與血珠。養(yǎng)母的護身符已完全異化為神經(jīng)接口,此刻正將八百海里外的地震數(shù)據(jù)轉化為腦電波信號。在某個疼痛達到頂峰的瞬間,他聽見了黑王尼德霍格的心跳——那頻率竟與養(yǎng)母臨終前的心律監(jiān)護儀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