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大雨中,三人一路狂奔。傅承誠一馬當先,而傅淮陽將柳絮兒護在懷中緊隨其后。在轟隆隆的雷鳴聲中,三人很快跑到了守陵的宮殿檐下。
三人立在檐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柳絮兒掃了一眼三人,雖然三人跑得快又打著傘,但是這雨著實下的太大太急,三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淋濕。其中傅淮陽濕的最嚴重,半邊肩膀都濕了,窄口的袖子垂下,滴滴答答地不停滴著水。傅承誠還好,只濕了褲腳衣擺。柳絮兒看了看自己,居然情況和傅承誠差不多,也只濕了裙擺和褲腳,身上沒淋到一點。
柳絮兒知道傅淮陽剛剛是把大部分傘都傾向自己這邊了。讓傅淮陽淋濕了半邊身子,柳絮兒很過意不去。本想上前關(guān)心一下傅淮陽的,可是自己的肩膀剛剛被傅淮陽摟過的地方還留有傅淮陽的熱度,隔著衣料都燙的柳絮兒肌膚火熱。這股熱度從柳絮兒的肩膀一路傳到了柳絮兒的耳根,傳到了臉上,讓她羞怯不已,連抬頭看傅淮陽一眼都失去了勇氣,更別說再跟傅淮陽說上兩句話了。
好在傅淮陽和傅承誠都在專注看雨,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給了她調(diào)整心緒的時間。
傅承誠看著這雨沒完沒了的下緊皺眉頭說道:“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索性今天就在這邊將就一晚吧。”
傅淮陽也皺了皺眉,“我們倆也就罷了。可是絮兒她一個女孩子家跟著我們一起在外留宿,怕是對她名譽有損。”
傅承誠一聲冷笑,“太傅大人巴不得他的女兒今夜不回家呢,”
“嗯?”傅淮陽望了望柳絮兒,又轉(zhuǎn)過頭不解的看向傅承誠,“怎么說?”
傅承誠好像也不打算給太傅大人和柳絮兒留面子,一股腦把太傅大人臨走前交代柳絮兒的話都說了。
傅淮陽聽完很是驚訝,似乎不太能理解堂堂太傅,一品大員,竟然為了鞏固權(quán)勢做到如此地步。
柳絮兒在一旁徹底低下了頭。這回卻不是因為羞怯,而是徹徹底底的羞愧,羞恥,加極度的無語。
連一個與自己無關(guān)的男子都知道,她柳絮兒一個未出閣的丫頭,和別的男子孤男寡女的,同時外宿有損聲譽。可是他父親,一個一向以守禮守法為處事原則的人,卻毫不在乎的輕易把自己推到深淵。
柳絮兒越想越難過,當著傅淮陽和傅承誠的面竟然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傅承誠聽到女子哭聲扭頭一看,柳絮兒已經(jīng)哭的滿臉是淚。傅承誠頓覺自己說錯了話,慌了神,手忙腳亂的也不知道是要安撫人家還是要推開人家。
“哎,你別哭啊,我沒有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父親這樣做不太好,尤其是對你來說不太好,沒有別的意思,真的!”
傅承誠的話并沒有安慰到柳絮兒。柳絮兒兩個瘦削的肩膀抖的更厲害了,仿佛重傷的蝴蝶在不停震動著翅膀,孤苦無依又彷徨無措。
傅承誠無助的看向傅淮陽,傅淮陽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進去。傅承誠知道自己應付不了這種場面,既然皇叔愿意幫這個忙,自己也就不再添亂。抬腳進了宮殿里頭。
傅淮陽轉(zhuǎn)過頭看向柳絮兒。他心里大概知道這個姑娘此刻究竟因為什么而哭。雖然心中憐憫,卻無可奈何。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一般的達官顯貴,都沒有多少人能真的實現(xiàn)婚姻自由。他們的婚姻早就明碼標價,或為錢或為權(quán),只為家族興盛鋪路,難為自己幸福。
傅淮陽默默的看著柳絮兒哭了一會,等她發(fā)泄好了,哭的聲音稍微小一點了,這才輕輕將人攬入自己懷中。
“抱歉,衣服有些濕,將就一下。”
傅淮陽溫柔的聲音飄蕩在柳絮兒的頭頂,柳絮兒趴在傅淮陽懷中,聽著傅淮陽鏗鏘有力的心跳,不知為何,哭的更厲害了。
柳絮兒不想自己在傅淮陽面前如此難堪,死死咬著嘴唇努力不讓哭聲泄露出來,可是大顆大顆的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嘩嘩的流個不停。
想到傅淮陽為護她已經(jīng)濕了半邊了,柳絮兒不想再因為自己一時難過又把他另半邊衣服也弄濕。柳絮兒用力推了推傅淮陽,想把他推的遠一點。可是傅淮陽低頭一眼看到柳絮兒滿臉的淚水,又忍不住心疼的將人帶到自己懷里更深處。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傅淮陽一只手輕輕撫上柳絮兒的頭頂,另一只手環(huán)緊柳絮兒的后背輕輕拍起。
這樣極致的安撫像極了小時候柳絮兒的母親安慰她的樣子。思及母親,柳絮兒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