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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少女心事

少女的戀情總是無疾而終。

蘇曉檣抿了一口杯中醇厚的葡萄酒,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卻壓不下心頭那股熟悉且帶著澀意的回甘。

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滑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濕痕,像一道未干的淚跡。

那個路明非,那個在仕蘭中學黯淡無光,只會跟在陳雯雯屁股后面跑的路明非,只會在文學社角落里發呆的路明非……

在趙孟華精心布置的告白現場成為了一顆致命的炸彈,主動選擇了引爆自己,也連帶著炸開了她那層用驕傲編織的脆弱外殼。

聚光燈下,趙孟華捧著花走向陳雯雯,背景板上巨大的“I Love You”,同學們起哄的尖叫,還有她自己……像個精心打扮卻注定被遺忘在角落的提線木偶。

巨大的屈辱感幾乎要將她淹沒,直到溺斃。

她甚至能想象到之后幾天幾周,學校里會如何流傳“小天女倒貼不成反被公開處刑”的笑話。

是路明非。

那個她平時根本不會多看一眼的路明非,用堪稱慘烈的方式將所有目光吸引到他自己的身上。

然后像條被逼到絕境的野狗,對著趙孟華那張虛偽的臉,發出了兇狠的咆哮。

他精準地戳破了趙孟華的虛偽,也把她那份卑微的迷戀血淋淋地攤開在所有人面前。

那一刻的屈辱感達到了頂峰,卻也奇異地混雜著一種被強行扯下遮羞布后的解脫。

以及一種更深的,無法理解的困惑: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了陳雯雯?不對。

他和陳雯雯的關系更像是圍著月亮轉的,最不起眼的那顆星星,而且這顆星星在最后脫離了引力的軌道,放棄了那個完美的告白機會。

為了他自己出風頭?那代價也太慘重了,他幾乎徹底社死,那就是為了……幫我?

這個念頭讓蘇曉檣心煩意亂,驕傲如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衰仔的憐憫和拯救。

她寧愿在屈辱中獨自舔舐傷口,也不想欠下這樣一份莫名其妙,帶著自毀性質的人情。

趙孟華根本不喜歡自己,她早該知道的,明明還自詡小天女呢,結果連這么明顯的事情都沒看穿。

或者是她自己選擇性地屏蔽了所有信號,固執地將趙孟華偶爾的客氣和禮貌,解讀成對她家世背景的尊重,甚至是對她本人的好感,多么愚蠢又自戀的幻想。

聚會的喧囂散去,青春散場,陳雯雯和趙孟華依舊走到一起,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而路明非這個名字連同那場鬧劇,似乎也隨著他遠赴重洋去讀那個神秘的卡塞爾學院而漸漸模糊。

蘇曉檣依舊過著她的小天女生活,名牌,派對,眾星捧月。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某個地方,被那場放映廳的風暴刮出了一道口子,始終沒有真正愈合。

那個引爆全場,最后被她半扶半拽拖出去的身影,時不時會在她腦海里閃現。

他為什么會變成那樣?那個怯懦的路明非,怎么會突然爆發出那樣兇狠的眼神和不顧一切的勇氣?

那個紅發的女孩又是路明非什么人?為什么會稱呼他為李嘉圖·M·路?她和路明非之間的關系是什么?

究竟是路明非在高三那年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還是她其實從沒真正認識過路明非?

好奇心像藤蔓一樣滋生。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打聽卡塞爾學院,問家里見多識廣的長輩,問留學中介的朋友,甚至在國外的社交平臺上搜索。

結果令人沮喪。

這所學院的信息少得可憐,公開資料只顯示它位于芝加哥,是一所規模不大的私立精英大學,以高昂的學費和神秘的校友網絡著稱。

具體教什么,有什么特別之處,一概語焉不詳。

越是神秘,蘇曉檣心里的疑問就越深,路明非那樣的人是怎么進去的?

直到幾天前,在一個無聊透頂的,由她父親生意伙伴子女組成的聚會上,她意外地看到了路鳴澤。

那個路明非的堂弟,比以前更胖了些,穿著一身刻意顯成熟的西裝,正唾沫橫飛地向幾個同樣年紀的男孩吹噓自己即將就讀的奧斯丁大學,以及他在國外的受歡迎程度。

蘇曉檣端著酒杯,不動聲色地靠近。

“……所以說,在國外,機會多得很!像我哥路明非,你們知道吧?就以前我們學校那個,現在在卡塞爾混得風生水起!聽說放假要回來了!”路鳴澤的語氣里混雜著炫耀和一種掩飾不住的酸溜溜。

蘇曉檣的心臟猛地一跳,她狀似不經意地插話,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小天女式社交微笑:

“路明非?好久沒聽到他消息了。他真要回來了?”

路鳴澤看到蘇曉檣主動搭話,受寵若驚,立刻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無非是路明非打電話回來通知了歸期,具體哪趟航班他也不知道,但時間就是這兩天云云。

足夠了。

蘇曉檣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是好奇?是想看看那個曾經“拯救”了她的人現在變成了什么樣?

是想親口問一句為什么?還是僅僅因為,在仕蘭中學那些虛假的青春記憶里,路明非是唯一一個讓她感受到某種荒誕真實的存在?

一個和她一樣,在那個舞臺上找不到正確位置,最后以一種近乎毀滅的方式謝幕的同類?

她說不清,復雜的情緒像一團亂麻纏繞在心頭。

有殘留的屈辱,有不解的困惑,有被揭開傷疤的隱痛,有奇異的攀比心理,甚至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想再見到他的沖動。

于是她發出了那條消息。

【聽說你放假回國了?】

她選擇了“云頂匯”,這里是她的地盤,是她熟悉并掌控的領域。

昂貴,私密,光鮮亮麗,足以拉開距離,也足夠安全,她要在這里,重新認識一下路明非。

這份人情,只是一巴掌怎么能還清呢?

此刻,那個身影被門童恭敬地引領進來。

蘇曉檣握著酒杯的手指下意識收緊,是他,路明非。

簡單的深色T恤,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半舊的行李箱,與周圍衣香鬢影的環境格格不入,手里還提著用超市塑料袋裝著的荔枝。

但那氣質截然不同了。

記憶中瑟縮,躲閃的衰氣蕩然無存。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步伐平穩,目光平靜地掃過璀璨的水晶吊燈,奢華的手工地毯和低聲談笑的人群。

沒有驚嘆,沒有局促,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仿佛這一切對他而言,不過是早已習慣的背景板。

這種平靜的適應感,比任何刻意的炫耀都更具沖擊力,無聲地宣告著他的改變。

比企谷徑直走到她對面坐下,動作自然,侍者詢問飲品,他只點了一杯冰水。

“看來在國外混得不錯?”

蘇曉檣率先打破沉默,語氣帶著探究和一絲屬于過去的熟稔,試圖穿透那層平靜的殼。

她晃了晃酒杯,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氣色比在仕蘭時好太多了,卡塞爾是個好地方?”

蘇曉檣刻意加重了卡塞爾三個字的讀音。

“還行。”比企谷的回答簡短依舊,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情緒。

他反問:“你呢?沒去國外?”

“沒意思。”

蘇曉檣習慣性地揚起下巴,小天女的驕傲姿態是她的保護色。

“我爸覺得我在國內待著挺好。”蘇曉檣的目光掃過他腳邊的舊行李箱,“剛下飛機?家里人沒來接?”

她裝作隨意地問,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她記得他寄住在叔叔嬸嬸家,關系似乎并不熱絡。

“嗯,直接過來了。”

路明非端起冰水喝了一口,他的回答避開了家里人的部分,語氣平淡,聽不出是習以為常還是刻意回避。

蘇曉檣心里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眼前的男人似乎變得更加難以捉摸了,像一潭深水。

她決定不再迂回。

蘇曉檣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漂亮的眼睛緊緊鎖定他,里面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探究、不甘、困惑,還有一絲被強行壓抑下去的,源自放映廳的脆弱。

“路明非,”她叫出這個名字,仿佛在確認眼前這個氣質沉穩的人與記憶中那個衰仔的聯系。

“放映廳那次……你為什么要那樣做?”問題直指核心,帶著小天女式的直接。

“你明知道那樣會讓自己變成所有人的攻擊對象,這完全不符合你之前的行事風格。”她的語氣帶著不解的疑惑。

“那……到底是因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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